说明天去游乐园,实际上隔了一日。
到周六,暴风雨彻底过去了,窗外天色显得十分明净,知花千佳的发烫才好一些。
江户川乱步换上初遇时的黑色诘襟,把别在立领上的金属校章摘掉了。
他的挎包塞不下太多,就带了正好现在换洗的两套,加上冬夏各一套,没有了。
他这两天穿的睡衣和家居服,都是她宽松的旧衣服。昨天让江户川乱步自己在网上挑选他喜欢的衣服和合适的尺码,她下单并指定收货的时间段是今天18点到20点。新衣服要清洗过再穿,江户川乱步最早也要明天才能换上他中意的小斗篷和猎鹿帽,还有熊耳朵和熊尾巴的连体睡衣。
知花千佳注视精神抖擞的江户川乱步。
他脸上挂着十分的期待,急不可待地叫她:“知花知花,我都准备好了!”
知花千佳将及肩的栗发随手扎成一束,向着镜子晃了晃,确认扎好了,这样坐游乐设施不会被头发糊一脸。
她的发梢与江户川乱步相似,即使刻意烫直了,也会很快自动变回炸开的卷卷,是非常坚强的自然卷。
她之前尝试过一些办法,都没法让坚强的自然卷稍微乖巧一点点,发梢依旧我行我素地炸开,她索性剪短到颈窝的长度,放任自然了。
知花千佳觉得她和折木奉太郎、久能整并称三怪人,应该也有这方面的缘故。
他们三个都有坚强的自然卷。
折木奉太郎的发质看起来最柔软,久能整的爆炸头最夸张。
知花千佳带上单肩包,放钥匙、钱和一些小的杂物。
江户川乱步早整装待发等在玄关了。
他脚上穿着他用小牙刷刷干净的鞋子,脚腕容易磨损的部分已经贴好了一层柔软的防磨贴。
见她出来,江户川乱步有点等不耐烦了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笑眯眯。
江户川乱步砰地打开门。
在这里住下的第三天,江户川乱步已经摸透了房间里的布置与附近的地形,尤其是去便利店和轻食店的路。
知花千佳怀疑,他闭着眼睛也能毫不费力地从这里走到他想去的货架前,一抬手便是他想要的零食。
“知花小姐吗?有您的快递,请您签收一下。”
江户川乱步差点撞上送货上门的快递员。
知花千佳疾步过去抓住他的手臂。
江户川乱步往后退了退,努力站稳,瞥了一眼快递员双手捧着的纸箱,他瞬间变成了一座目怔口呆的雕塑,仿佛只要她轻轻一戳,他呆呆的脸上就会落下一块他过分吃惊的碎末,全部碎掉了。
怎么了?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知花千佳循着江户川乱步的视线,打量不在她指定时间送来的包裹。
用来打包的是长、宽、高合计起来在120厘米以下的纸箱,装她下单的衣服显然不够用。
快递员搬得有点费力,里面是密度远比衣服要大得多的物品。
知花千佳仔细看快递面单。
寄件人是LGT事务所,物品一栏写着游戏道具。
LGT事务所,她闻所未闻,也可能是被她遗忘了。
L、G和T开头的字母有很多,这到底是哪方面的事务所。
知花千佳想不到有谁会给她寄游戏道具。
与沉重的纸箱一起抵达的,还有一封设计和印刷都十分精美的信。
知花千佳观察信,信封正面印着她的名字。背面则由火漆封缄,凝固的红色火漆印立体地呈现出LGT事务所的标志。
她确认这是寄给她的,没有送错。
看江户川乱步的表情,里面不会是需要交给警视厅来处理、威胁到她人身安全的危险物品。
这就是江户川乱步的用处之一,他非常好用。
知花千佳从包里取出印章签收。
“感谢签收,那我就给您放在这里了。”快递员将纸箱稳稳当当地放在玄关。
“恩,也谢谢你。”
知花千佳见江户川乱步依旧没能从惊讶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用就放在玄关的裁纸刀挨着火漆边沿,轻且快地划开信封,从里面取出一张方正的硬质卡片。
卡片用了相当高级、精致的印刷技术。
周围一圈用镀金工艺描绘出天使和繁复花枝的图案,金粉缀着耀眼的光彩。
而卡片中央,是工整的黑色字体:
—
知花千佳小姐:
恭喜您已成功入选,成为参赛机率仅十万分之一的欺诈游戏淘汰赛(Liar Game Tournament)玩家。
*请您务必在决定参赛的情况下再打开这个箱子*
—
欺诈游戏淘汰赛?
那么,那只纸箱里装着的就是淘汰赛的游戏道具了。
欺诈游戏。
互相欺骗的游戏吗?
知花千佳思考着。
成功入选、参赛机率,这两个词说明玩家是经过筛选的。
假若上面所言属实,这个淘汰赛绝不可能是报名制。
参赛机率是十万分之一,也就是说二十万人报名,才勉强能够筛选出两位进行比赛的玩家。在这个信息时代,有数十万人报名要参加的比赛,不会名不见经传,一定是sns上的爆炸性话题。
所以,要么是LGT事务所从它所掌握的大数据中筛选出了它认为合适的玩家,要么这张卡片的信息本身就是欺诈。
她在警视厅里最熟悉的,就是专门负责欺诈事件的搜查二课了。
知花千佳把裁纸刀放回原处,拆开的卡片和信封则丢在未拆封的纸箱上,唤仿若石化的江户川乱步:“怎么了,乱步君?”
怎么了?
那可是一纸箱钱呀!
满满一纸箱钱!
按照一万日元纸币的大小来计算,纸箱里应该有足足一亿日元。
即使是五千日元纸币,里面也有五千万,够他喝30多万瓶波子汽水了,那是不论他怎么喝都不用担心喝完,甚至该担心过期之前喝不完的分量。
江户川乱步瞪圆眼睛,凝视知花千佳更关切他的神色。
好像她像这样收到一亿日元的快递是一件非常稀疏平常的事情,他要学会习惯。
他会努力习惯的,知花千佳昨天眼睛不眨一下地给他买了总价好贵的衣服。款式都是他按照顺眼的程度挑的,她从头到尾没有干涉他的选择,只看了一下尺码是否合适。
还好像,他呆怔的表情要比一亿日元重要得多!
“……知花知花!”
江户川乱步眨眨眼,眼睛发亮,不看装着一亿日元的纸箱了,那是还没有他重要的东西。
“我们怎么去游乐园?”
“我现在预约出租车。”
“哦哦。”
江户川乱步哦了两声,从鼓鼓的右边口袋里摸出一把蓝白色的葡萄糖片。
不是他吃空了的包装,是和知花千佳前日在公交上给他抵饿的,一模一样方方正正的糖片。
“知花知花,你的糖片上次都给我吃光光了。因为我有把吃剩的包装袋全部塞在口袋里留下来了,我把那个给便利店的人看,他告诉我附近的药店有卖,所以我早上特意拐到药店去买的喔。你要这种对吧?”
知花千佳停下预约的动作,看他左边鼓鼓的口袋。
江户川乱步拍拍口袋,摆出公平公正的态度说:“这边是我要吃的梅子糖。口袋是一样大的,所以两边是一样多的。”
所以,他没有私心地给自己多一点,给她少一点。
知花千佳忍俊不禁,接过充斥着他热度的葡萄糖片倒进单肩包,留下一颗撕开。
方块状的葡萄糖片在口中很快融化了。
甜分却久久未消散,一直留到她在多罗碧加乐园门口排队买票,仿佛还有一点点淡淡的甜。
知花千佳舐过浅浅的甜味。
江户川乱步立在不远处的检票口前等她,嚼着梅子糖,脸颊挪动、挪动。
她前面还有两三个游客。排在她前一个的,是戴黑色墨镜和黑帽子,一身黑色西服的健硕男性,买好两张票转身看清她时,他墨镜后的脸隐隐变了色:“你,”
他迅速噤声了。
“恩?”
知花千佳稍稍仰首,直直迎上他的视线。
“怎么了?”
看他的反应,似乎不是很美好的记忆。
关于她的,不太好的事情。
他欲言又止,匆匆走开了。
知花千佳又扭头看了健硕的黑衣男性一秒,往前跨一步,也要了两张票。
她把一张递给面露疑惑的江户川乱步,听他指指已经检票进去的人的方向,问:
“知花知花,福尔摩斯是很了不起的人吗,要比你更了不起吗?我听那个人一直和旁边的人说个不停,说福尔摩斯有多厉害,可是从握手就看出来对方的职业,那不是大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吗,有什么厉害的?”
知花千佳看过去,对上了福尔摩斯骨灰级爱好者工藤新一生气又认真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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