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十四看了她一眼, 给她掖了下被子。
阮轻只披着靳十四的外裳,脸上还有点血污,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掺不下一丝情愫, 只说“我不冷。”
靳十四笑着摸了下她的脸, 起身走开。
阮轻这才下了床, 换上自己的衣裳, 回到池子边上。
姬夜已经被燃冥抱走, 仍在熟睡。
“怎么样”阮轻踩着木屐, 手里拿着靳十四那件外裳,从他身后出现。
靳十四回过身,眼神与她相触,又心虚地分开, 垂着眼睑说道“离焰天的杀手,埋伏多日了,是宋笙丞指派的。”
阮轻丝毫不觉得意外,走到靳十四面前,双手伸出来, 做出要抱他的动作。
靳十四微微一惊,却见阮轻双手虚虚地环着他,在他身后将外衣抖开, 抬手,给他盖在肩上,双手搭在他胸前。
两人挨得极近,靳十四呼吸快滞住了。
阮轻垂着眸,顿了顿说“意料之中。”
靳十四一只手稍稍抬了下,顺势要将她揽入怀中。
阮轻扬眉看他“张开手。”
靳十四只得抬起双臂,让阮轻给他套上袖子, 给他整了整衣衽。
“轻儿”靳十四垂眸看着她,有些情不自禁地,唤她名字。
阮轻低着头,手搭在他胸前,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靳十四只想抱她,将她整个儿抱在怀里,轻抚她,亲吻她,将她反反复复地品尝,他注视着阮轻,呼出的气息烫得惊人,嘴唇勾了下,缓缓说“除此之外,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阮轻停下动作,“什么”
靳十四从地上捡起一样卷轴,拿到阮轻面前,淡淡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阮轻看到卷轴的一刹,忽然紧张起来。
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她接过那卷轴,缓缓展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烫金的卷轴,用工整的篆书写着,卷面古朴,摸上去极具厚重感,展开时一股庄重而令人敬畏的感觉扑面而来。
阮轻认出了上面的字,惊得无以复加。
这竟然是星照门的九星秘籍
当初阮轻从红塔拿走了双双,而宋如意却诬陷她偷走了陆家的珍藏九星秘籍,至今天下人仍当她是窃走九星秘籍之人,与私生子的包袱一样,将她钉在耻辱柱上
阮轻难以置信地看着靳十四,“这东西怎么会在这”
靳十四弯下身,扯着地上一半死不活的人的后领,将他丢到一旁,蹲下来问“说吧,卷轴怎么会在你身上。”
那人歪着脖子,身上被捅了好几个窟窿,嘴里溢出血泡,咳了下说“我只负责给买主杀人,多的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靳十四一根指头在他骨头缝里扒拉了一下,听到他凄烈的惨叫声,很嫌弃地收回沾满血腥的手,抬眸时,撞上阮轻陌生的眼神,他的瞳孔微微一颤,避开阮轻的眼神,慢条斯理地在池子里洗了洗手,这才继续盘问“卷轴,为什么在会在你身上”
“我说”那人大口地喘着气,疼的冷汗直流,“那卷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阮轻诧异,“你不认识字吗”
靳十四想告诉她,卷轴上的字体,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得的,想了想却没有开口。
“我不知道啊”那人说,“我也是今天才捡到那卷轴,还没去问人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阮轻暗暗地抽了口气,心说好险,回过味来,觉得越发不对劲了
九星秘籍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随便被人捡到呢
再盘问下去也得不到有价值的消息,阮轻收起卷轴,陷入深思。
靳十四处理完那杀手,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阮轻拿着卷轴说“物归原主。”
靳十四“啊”
阮轻嗤声一笑,拿卷轴戳了下靳十四的脸,说道“这是我们陆家的东西,原主当然是我。”
“嗯。”
靳十四侧过脸注视着她,心猿意马地,想到了水里面那一幕,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他不吭声,兀自垂下眼睑,心乱如麻。
阮轻笑着问“在想什么。”
想干你。
靳十四说“想吃馄饨了。”
阮轻扬眉看他,“我跟燃冥说一声,一起去。”
姬夜和燃冥都睡下了,精灵王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阮轻跟着靳十四,从温泉客栈里出来。
远处树下,一道人影伫立片刻,而后离开。
夜里,上陵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却有一家馄饨铺子还开着,邻着酒馆,有一些修士正聚在里面饮酒。
阮轻要了两壶桃花酿,靳十四皱眉看她,她笑“怎么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靳十四捏了下她嘴角,小声说“就算换了张脸,还是觉得你一辈子都长不大。”
阮轻笑起来的时候,桃花眼下有两道卧蚕,黛粉色的眼睑,天生像是施了粉黛一般,嘴角还有小小的梨涡,很是惹人怜爱。
唐星遥长相冷艳,平日里阮轻也爱端着架子,不常笑,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
靳十四看着她,注视着她的脸,浮现的却是阮轻从前的样子。
“馄饨来喽”
一大碗热乎乎的撒着葱花的馄饨端上来,靳十四松开手,从筷筒里拿了两双筷子,给阮轻分了一双。
阮轻左手拿着筷子,右手拧开酒壶,对壶吹。
身后是一轮明月,微醺的春风,吹得她裙摆扬起来,赏心悦目。
“别光喝酒,”靳十四说,“吃点热的填一下肚子。”
阮轻便用左手从他碗里夹了馄饨,尝了一口,心满意足。
靳十四看了眼她捏筷子的左手,目光在她中指上那颗纳戒上转悠片刻,挑眉看她,“字是跟陆宴之认的,握筷子也是跟他学的么”
众人皆知,天清君天生左撇子,使得是左手剑,提笔、握筷子也常用左手。
阮轻在漱枕楼时,跟着陆宴之认了些字,是以一眼认出了纂体写的九星秘籍。
“拿筷子还不简单,怎么用得着教了”阮轻笑着放下酒壶,筷子从左手换到了右手。
“嗯”靳十四低头吃馄饨,没再说什么。
阮轻回味过来,知道靳十四在调侃她,又拿筷子敲了敲靳十四的手,问道“你呢,你的字是跟谁认得”
“不知道,”靳十四漫不经心地说,“天生的吧,天下间所有的字我都会认,跟杀人一样,自然而然。”
“没有人天生就会认字,”阮轻道,“你以前一定是养尊处优,说不准是那家走丢的太子爷呢。”
靳十四淡笑不语。
阮轻凝视着他,接着饮酒。
拿到未来镜之后,靳十四便没再谈论过他的过去,他不愿意谈论的事,阮轻也不好多问。
只是偶尔会想,他一生漂泊,若有父母亲人疼他爱他,他或许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曾经,阮轻也想得到亲人的疼爱呐。
宿醉后,阮轻睡到响午才起,醒过来用力敲了敲脑门,懊恼极了
昨天晚上,可是发生了刺杀这样的事情
他们中了埋伏,结果她一觉睡到现在
仿佛没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阮轻急忙去找靳十四和姬夜他们,出了门看到靳十四在院子里,似乎在削什么东西。
他仍穿着一身黑袍,束着高马尾,发尾在风中微荡,面容俊朗,身材颐长,玉树临风。
听到动静,靳十四回头看她,挑眉说“不多睡一会吗”
“”阮轻呃道“姬夜他们呢”
靳十四说“还在睡。”
阮轻“”太阳晒屁股了呀
阮轻一拍额头,怔然说“那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吧”
反正也不着急赶路。
靳十四注视着她不语。
阮轻抬眸看他,想到了什么,声音弱了一半,“昨天夜里是你背我回来的吗”
靳十四说“不是背,是抱。”
阮轻脸颊有些发烫,模模糊糊,想到了靳十四抱着她的样子。
昨夜真是失策,她仍把自己当阮轻了,过去在漱枕楼,稀里糊涂能喝一整罐黄酒,完了后跑堂时,一份菜品都不曾送错
而现在,她是唐星遥啊
喝得晕晕乎乎,还抱着靳十四说胡话。
好丢人。
阮轻垂下眼睑,轻声说“谢谢你。”
靳十四嘴唇弯了弯,转过身说“煮了醒酒汤,我去拿给你。”
阮轻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我喝醉了没有胡闹吧”阮轻说。
“没有,”靳十四眼里盛满笑意,“你很乖。”
靳十四绝对是在安慰她
阮轻不信,壮着胆子问“我没说什么糟糕的话吧”
比如姬夜跟燃冥的八卦,还有姬夜问她的那些事
靳十四“没有。”
阮轻信了一半。
靳十四喉结滚了滚,耳根泛红,轻声说“除此之外,你还记得什么吗”
阮轻“什么”
靳十四心想,既然连他是背还是抱都记不清了,那她应该不记得那件事吧
他说“抱你回来的路上,有只狗追过来吠,你当时气得不行,要凶回去。”
“”
蓦地,阮轻脸红了起来,她真的干了这么蠢的事吗
跟狗对着凶
靳十四泄出一声轻笑,肩膀抖了下。
阮轻“”
“你骗人”阮轻震惊了,“十四,你竟然会骗人”
靳十四敛了笑,进了灶房,给她倒汤。
阮轻端着碗,吹了口气,看他一眼,说道“十四,有你在真的太好了。”
靳十四静静地看着她,呼吸微滞。
阮轻说“你看啊,昨天发生了那样的事,也全多亏了你,正是因为你在,所以大家才能睡得这么安心。”
靳十四抿着唇,没有说话,手藏在身侧,用力捏了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14忍住,不能太开心。
感谢名单好像有点不对,怕漏了人,下章再集中贴
二更可能会很晚,我最近码字速度实在不敢恭维了,争取十二点发没写出来会在评论里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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