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半路,又停下来。
雪花片片落在车顶。
车里,贺绍廷脱下了身上的军服,大冬天,他里面只穿着单薄的衬衫,将带着他体温的军服,把鱼露包裹起来,并抱在了腿上。
喜欢这个女人,他喜欢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懂得按在自己胸前,轻轻吻着她的耳朵。
鱼露缩在他怀里,贴着他炙热的肌肤,有些不舒服地向他撒娇轻嚷“绍廷,我肚子疼。”
“嗯哪里疼,肚子”他身体很热,手心更热,这会儿很体贴地轻轻地贴按她,帮她温烫,十分细心。
鱼露皱着眉,在他怀里微微扭了下腰,整个人都趴在他胸前,贺绍廷另一只手紧紧将她贴近自己,搂在怀里,只觉得胸口温热,无比的满足,他手掌帮她轻轻的按。
“肚子里面有点疼,都怪你”她泫然若泣地埋怨他,使劲依赖地埋首在他颈间,蹭着他颈项有力的颈肌,只因,外面有雪,车内很凉,他身上太暖和,就像个火炉一样舒服。
“好好,怪我,都怪我。”贺绍廷一脸的宠溺,抱着柔软的人在怀里,心满愿足,他吻着她耳朵,哄着道“是我太了嗯你以前也没这样娇气,怎么现在稍微就嚷疼了呢”他还控着力没近森处呢。
他压根就没尽兴,不过人在怀里,他终于没了心里的焦躁气,而是感受到一股拥有的满足和喜悦。
鱼露哪管他是喜是乐,只觉得肚子,不是疼,而是里面一种闷闷的,就想他手掌的热度能再暖一暖她,她抽泣地要求“你再多一点,哎呀,你怎么连揉肚子都不会”
说她娇,她就娇上了,玉臂顺着就搂住他的精瘦窄腰,要他为自己服务,只求肚子不痛。
“好,给你揉,真是娇气精,我还没怎么样呢,就疼了。”贺绍廷抱着她,外面是寒冷的雪地,他在车里一直给她揉着肚子。
直到把她按舒服了。
鱼露乖乖地偎在他怀里,享受着他的亲呢,只是他喜欢亲她耳朵,亲到她耳朵孔了,她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躲着道“你干嘛,不许亲了。”
“乖露珠儿,别让我等了,明天我就去余府求亲,嫁给我,好不好,嗯”贺绍廷再难掩心中的迫切,语气温柔得能把冰雪融化。
“那不行。”鱼露这会儿好多了,在他怀里抬起头,看到他冒着胡茬的下巴,“微一皱眉,你这多长时间没有刮胡子了都扎人了。”
贺绍廷咬着她耳朵,装无辜道“不就两天没刮吗能有多扎人你不是喜欢这胡茬吗刚才在小木屋,你不还教得欢吗再说,在外面打仗哪有那个时间,不许娇气,还嫌弃我,你当我打仗容易吗我一回来直奔你来了,连歇都没歇一下,一口水都没喝”他用鼻子轻轻拱着她的耳朵,佯怒又有些委屈道。
“别拱啦,你还说我,你才是个缠人精,以后脏乎乎的不要抱我,一身的味儿。”鱼露嫌弃极了。
“哪有味儿有也是男人味儿,你闻闻,好闻吗”贺绍廷闷笑逗她。
鱼露左躲右躲,“走开,你这样,我生气了。”她躲不过,就头拱在了他怀里,顶着他胸膛。
贺绍廷心口仿佛有股热流,暖得心脏都热起来,哪还管外面的寒气北风呢。
伸手扶着她的脸蛋,就狠狠地亲了一口,“答不答应,你说句话啊,不答应也不好使,明天我就去提亲,让你早点进我贺家门。”
鱼露头发都钻乱了,微撅红唇任他亲,亲着亲着就嘻嘻一笑道“那不行啊,贺少帅,现在都讲自由恋爱,你知道什么叫自由恋爱吗”
贺绍廷一怔,他平生没有爱过女人,唯一有过一个,就是眼前这个,自由恋爱
“你想怎么爱”他皱起眉头,人他都睡了,现在身上从里到外还有他的东西,明明都是他的了,却又要自由恋爱
“什么叫我想怎么爱呀,就是你要追求我,你追到了我才嫁给你懂不懂啊”她冲他的薄唇就哼了一声,然后脸蛋贴在他胸口,还是人体暖炉最暖和。
贺绍廷沉着脸,现在报纸上宣扬男女平等、恋爱自由、婚姻自主言论越来越多。
就连学生间,也主张婚姻自由,像以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被旧时代抛弃。
可在他心里,他与鱼露并不是父母包办婚姻,他与鱼露,他第一眼见到她,其实那不算吗。
他怔怔看着她,难道他们之间不是自由恋爱吗
“你追我,我才会考虑应,你不追我,只去下聘礼,我是肯定不会答应你的”鱼露在他胸前娇声娇气地道,还用额头使劲儿顶了下他。
贺绍廷沉着脸,没有说什么,想起第一次见到余露,她还落泪了,那个时候,他在床上手忙脚乱哄了半天也没哄好,她哭得他心慌,现在想来,若时间能回,他伸手摸着她极有光泽的头发顶,半晌才道“好,我追你”
很快雪就停了,他并没有将鱼露载回住处,而是带回了总督府。
杨妈的那句夫人,您消消气,跟少爷有什么气好生,说不定晚上就回来用餐了
这句话竟然应验了。
只是二少爷不是自己回来的,而是带着原来的姨太太,现在的余家千金回来了。
正赶上晚餐时间。
今日总督有军事部会议,整个府里只有总督夫人和几个姨太太在用餐,二少爷突然带着人回来。
用餐的几人都看向贺少帅带回来的人。
那叫一个娇艳动人。
穿着学生装,脸却若西蒙之粉、唇染伦敦之唇胭、喷巴黎香精,虽然在贺少帅背后站着,却能闻得到她一身的芬芳香气,那是什么味儿那能让男人意迷欲醉的妩媚气味儿。
都在脸上,都在眼中,都在身上了。
几个总督府姨太太眼神交流。
“这就是少帅的那位姨太太被总督夫人遣散的那个姨太太噗,居然带回来了,这总督夫人被自己亲生儿子打脸了也不知道作何感起。”其中一个拿丝绢低头掩住口,轻笑。
“这脸蛋,这身条,可美着,不知能迷倒多少英雄豪杰,怪得能入挑剔少帅的眼,真是万一挑一,只美则美矣,总督夫人却是不喜”
“少帅这是跟自己亲母杠上了竟然把人带了回来。”其中一人扫了一圈人,特意在总督夫人脸上转了一圈。
其它几个姨太太脸上都有着期待之色。
这可是场好戏。
贺绍廷直接让杨妈添碗筷,旁若无人地拉开一侧椅子,让鱼露坐下才道“路上正好遇雪,我带露珠儿回来吃餐饭就走。”说完就在鱼露旁边,总督夫人侧下首坐下了。
然后伸手,将桌上一道素菜移到鱼露旁边,杨妈忙给少爷与他带回来的人,盛上了好克化的米粥。
“吃吧。”贺绍廷拿过勺子递到她碗里,语气无比轻和地对坐在他旁边,一声不吭的鱼露道,眼中那宠溺之色,溢于言表。
在车上给她揉肚子时,就知道她腹中空空,是饿了的,所以露过总督府他就停了下来,除了带人进去跟母亲表个态度,打声招呼外,也是进来蹭一顿饭,给她碗饭吃,肚子疼说不定就是饿着了。
不只是鱼露,他也饿坏了。
说完就取过自己的碗,看了快气得瞪眼的他妈,又看了一桌子在看好戏的那群姨太太们,说道“看什么,吃啊,我从战场上回来,还没有吃口饭呢。”
说完就大口吃了起来。
总督夫人听到儿子回来就没吃过,这才压下心头的气恼,对杨妈道“再做两道肉食。”晚上她和这群姨太太吃得素,她儿子不同,最喜肉食。
“是,夫人。”杨妈看了眼少帅,去了厨房。
贺绍廷挟了些酱菇,放到鱼露的碗里。
蘑菇是她最喜欢的食物,每逢有蘑菇菜,他都会挟给她。
其它几个姨太太见着,心里泛酸,这位少帅,霸道归霸道,疼人还是挺会疼的。
鱼露大大方方对他一笑,至于桌子前的各人眼光,她也不理会,进来时喊了一声夫人,总督夫人架子奇高,也没理她,她也不觉得丢脸,不理便不理,她只是来吃饭,吃饱肚子,就达成目地,任其它人东南西北风,自有贺绍廷顶着,她只管吃就是了。
“二少爷,你带姨太太来吃饭,还是第一回呢,欢迎欢迎。”这总督府里一夫人四姨太,五个女人,平日不知多少戏,还各有站队,各有派别,有亲督派,这是得总督宠爱的,有亲夫派,这是不得总督宠爱,但有总督夫人罩着的,还有那看热闹混饭吃的。
开口说话的这位,就是总督夫人那边的人。
总督夫人不便开口的话,她自然要开口了,一开口就定下了鱼露姨太太的身份。
作为姨太太来,那自然欢迎。
“姨太太”贺绍廷吃饭快,龙卷残云,但并不显粗鲁,当下目光撇向那位姨太太,“我的姨太太不是被我母亲遣散了吗怎么二姨太又有哪个娘家侄女要给我介绍,那我可得好好挑挑,眼歪嘴斜的那可不行。”
这一句话,把二姨太臊的,二姨太年轻时候脸蛋还行,近几年五官越发缺陷,年纪大了,有点眼歪嘴斜,自然不讨总督欢心,平时也就拍拍夫人马屁。
没想到夫人一眼色,她就说了一句,二少爷就毫不留情地讽她一番。
她躁得可再不敢说一句了。
总督夫人瞥了一眼,一句话就被儿子堵得说不出话的二姨太,暗道了句没用的东西。
她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说道“绍廷,过两天有个舞会,你跟我去看看,看看舞会上那些名媛佳丽,要才气有才气,要学识有学识,别天天给我待在军队里,见着一个女人就是好的,你这婚,今年说什么也该订了。”
鱼露坐在贺绍廷身边,拿勺子挖粥吃,粥里加了冰糖,甜滋滋,听着总督夫人的话,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脚狠狠地踩在了旁边贺绍廷的皮靴上。
她还面带微笑地,挖了口牛奶蒸蛋吃。
贺绍廷拿筷子的手顿了下。
这时,肉菜上来了,厨房速度是极快,红烧肉,还有早就炖好的猪蹄筋肉,拆分到可以入口。
贺绍廷这才将碗给了旁边的仆人,顺便看了旁边踩他的女人一眼,又盛一碗饭,才回道“您就别操心了,今年我这婚事就定了,我贺绍廷就一个妻子,待我把人追到了”说着他就看了旁边人一眼,嘴角还带着笑意,“我就结婚。”
这俊男美女在桌前眉来眼去,几个姨太太看着热闹,就差抓把瓜子嗑了。
一个个等着二少爷说完,就看向总督夫人。
总督夫人气得手发抖“永麟,谁家千金都好,但你不能把你旁边这个姨太太给娶回来,你若娶回来了,你还有脸面吗你是要让整个祁城都看我们总督府的笑话吗”
贺绍廷道“那母亲你觉得,我娶她与我打一辈子光棍,哪个更让总督府有脸面,更风光”
“你”
他几口就把碗里的饭吃了,回头问鱼露“吃完了吗”
鱼露立即人精儿似的地放了碗,点头。
母子大战,她还是闭嘴的好。
“走吧,送你回去。”贺绍廷起身就离开饭桌,把鱼露椅子拉开,让她出来。
“永麟,你,你是要气死我是不是”总督夫人中午没吃好饭,晚上这餐依然没吃好。
“妈妈桑,这事儿,您早晚都得知道,我今晚来就是带她见见你,你不喜这媳妇儿,没关系,以后我就不带她往你身边凑了,惹你心烦,那我们走了,你们吃好。”说完回头看了鱼露一眼,“走吧。”
把自己的军服搭在了鱼露身上,当个大衣穿。
鱼露跟着贺绍出了总督府。
杨妈将二人送了出去。
一出来,贺绍廷就瞥了鱼露一眼,“我宁愿打光棍都要娶你,还顶着不孝的罪名,你还气我。”
鱼露
“我可没阻止你去见那些名媛佳丽,你贺少帅什么人呢,每天出入各大娱乐场所,交际社会各界人士,游艺场所也没少去,多少佳丽倾慕于你,你愿意光棍那可赖不着我,再说,我也没说来你家,是你强带我来的,关我什么事”
贺绍廷气得“嘶”了一声。
“我还出入各大游艺场所我要真你说的那样,还能到现在没娶正妻吗”说完就伸手拽她头发。
鱼露一缩脖,噗地笑了一声,脸上笑嘻嘻地骂他一句“你光棍,你活该。”说完就跑。
“你给我站住”看着鱼露就往前跑,他赶紧追前两步,外面正下着雪,地滑的很,看她娇气样儿,平时走跑都怕她摔一下,现在还跑得跟只小鸟儿一样。
“别跑。”
“啊”鱼露果然脚下的皮鞋底太滑,跑两步就踩在了一个冰层上。
半摔了一下,手支着地,立即捂着肚子,直“嘶嘶”
贺绍廷一把将她扶了起来,急声道“怎么了让你别跑,跑什么摔哪了”
“没摔到,就是抻了一下,肚子还有点疼,都怪你,让你轻点,你就跟壮子似的”什么久别胜新婚,久别才最磨人才是。
贺绍廷揽着她腿弯,抱起来,鱼露被他公主抱,都抱习惯了,老实地待在他怀里,他急步走到车上“上车,我给你揉揉,你讲点道理,摔了一跤也怨我,你要怪,就怪你太勾人李头太香”说完他还回味似地看了鱼露一眼。
“哪里疼我看看,还疼吗有没有摔到腿肚子好好,我轻轻的。”
“以后别乱跑,知道吗”总督府的仆人就看到二少爷的车,停在府外好一会儿,里面一阵女人清脆的说话声,还有二少爷那温柔得不像话的声音,一个哄,一个不服,一个训,一个又悄声,再哄,两人又呱唧呱唧,直到鱼露又精神百倍好了。
车子这才冒着小雪,小心上路,最后在鱼露的要求下,停在了大华饭店。
少帅府她是肯定不去的。
余同宝正在大华饭店,鱼露房间的门前走来走去,有人传话说鱼露被贺二少爷带走了,他过来一看,果然女儿放学到现在没回来。
贺二少带人走,现在还未带回来,天都黑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他还专门去了趟少帅府,结果人不在。
正急着呢,就见贺少帅带着人进了大华,一路给送到门口。
贺绍廷本来还想跟鱼露进去,晚上也休息在她这儿,之前少帅府里,她天天都睡在他怀里,谁想才几天不见,这待遇就没了,他现在正是对她痴缠的时候,恨不得天天在她身边,围着她屁,股转,结果门口就见着了余同宝。
有余同宝在,哪里能让他进女儿房间里。
贺绍廷的脸,立即拉着个挺长。
余同宝见人送回来了,心里呼出口气,别管心里怎么想,对这嚣张二帅,面子上那也得过得去,他露出笑容,上前道“麻烦贺少帅了,把我女儿送回来。”说完他看向鱼露,颇为慈爱地道“以后家里给你配辆车,天天让司机接送,黄包车太不安全了,幸好今天遇到了贺少帅,否则要被别人虏走了,可是要急死你爹爹了。”
贺少帅
余同宝转头“啊,贺少帅辛苦了,那就请回吧,外面风大雪大,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贺绍廷
他沉着脸,“我不走,我就在这里订一间房间。”他直接指着隔壁。
余同宝
见过厚颜无耻之人,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他呵呵笑道“那贺少帅请随意。”说完伸手将女儿请进房间,他跟着女儿进去。
余同宝问鱼露“你与贺少帅”这贺少帅是什么意思,又是带人出去,又要在旁边开房,若是还当他女儿是他的姨太太,那他不可。
他余同宝费心培养出来的女儿,可不是给人做妾的。
鱼露忘记把军服给他了,随手搭在了椅子一边“他说娶我,会来提亲。”说完就走过去,打开衣柜,里面陈列着全是高档面料,新颖改良过的衣服,全部都是以鱼露的眼光做出来的款式。
她取了一件灰色带着珍珠的宽松旗袍,又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
“你的意思,少帅要娶你进门那总督夫人那边”余同宝心思一转,虽然打算让女儿留洋再挑如意郎君,可若是少帅愿意娶,那做少帅夫人自然最好。
“不同意。”鱼露转身,“我要去洗澡啦。”
“好好,你去,我让人在门口看着。”余同宝笑呵呵地看着鱼露道。
他这女儿姿色美貌,那贺绍廷看着是疼在心坎里,哪舍得让人呢,总督夫人再不愿意,也拗不到儿子。
哼,之前那个女儿,他是费尽心思想与少帅府结亲,结果都登门提亲了,竟然还退掉,让他好没面子,可自己的亲生女那就不一样了,是少帅跟着屁股后面求娶。
想当初求退亲不公布,少帅那一脸不屑的样子,余同宝哼了一声,出去时,专门让两个人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准进去。
贺绍廷订了房间飞快地冲了个澡,让副官拿了衣服换了,开门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守着两个人,说小姐睡了,不能打扰。
贺绍廷
他咬牙切齿,那余同宝老狐狸,还防着他这是待价而沽,奇货可居呢。
鱼露姿态高傲你得追求我,知道吗这样我才会考虑我们之间的婚事,现在都是自由恋爱,包办婚姻可要不得
贺绍廷好行我追
之后他言出必行,也不知从哪儿,学了那康壁辉的作派,每天开着车过来接送鱼露,带去她逛街,看电影,看话剧,陪她看那些他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
在电影院,黑暗里,贺绍廷坐在那儿,手伸进鱼露高开叉里,鱼露正看着聚精会神,感觉到粗糙,回头看他“干嘛”
贺绍廷
委屈道“你那新爹天天看着你跟看着宝贝似的,我现在连摸下你都不行吗”黑暗里,他的眼睛熠熠生辉。
鱼露轻哼了一声,扭回了头。
贺绍廷的手放在她如脂光滑的皮肤上,放了一个电影的时间。
又带她去吃洋派西餐。
餐厅里人来人往,都穿着洋装,有的戴着帽子,姿势优雅举怀喝酒。
鱼露这次没有穿洋装,她还颇喜欢这个时代的旗袍,那是真美,每一样她都要有一件,今天穿了一件花朵刺绣,粉紫色玫瑰旗袍,非常艳丽。
之前贺绍廷没有回来,她还十分小心谨慎,平时只穿不显眼的洋装与普通样子的旗袍,如今他在,鱼露便也大胆起来,很多大胆款式及显眼的颜色,她约会的时候就会穿,这种紧贴身形的紫玫瑰颜色的,太花,太艳,一般人驾驭不了。
但鱼露之清纯气质,轻松地将其牢牢驾驭在身上,丝毫压不住她的风采,反而衬托出她,一身艳丽无双的气质。
肤色如羊脂,五官脱俗,一频一笑皆媚,色,回头率非常高。
惹得西餐厅一些洋人,频频回望,洋装是美,但在大华旗袍面前,不过都是小学生罢了。
它的风情万种,那是洋装比不了的。
两人在侍者引路下,坐了下来,一张桌子,铺着布巾,上面还摆了一只玻璃瓶,瓶中插着一束玫瑰,散发着一种浓郁的花香。
拿来菜单后,菜单外面是软羊皮,上面印着花纹,格外典雅精致,伸手翻开,里面一溜英法德俄。
鱼露点了蔬菜苹果沙拉、糖酱煎饼。
给贺绍廷要了前菜香煎鹅肝酱糜,五分熟的牛排,以及她喜欢的酥皮鲜奶油蛋糕。
红酒不懂,让侍者随便推荐一个年份的法国红酒。
贺绍廷把餐巾掖在领口,瞥了她一眼,“自由恋爱就要到这里吃饭到底有什么好吃的”相比西餐,他更喜欢中餐,可能在军中待久,他更喜欢大口的肉大口的酒,这种餐厅,精致情调是有,但总觉得不够畅快,他连舞会都懒得参加,何况是这种西餐厅呢,一年来不了两次。
鱼露一偏头,露齿一副嘻嘻气他的表情,也不跟他顶嘴,取了刀叉就开始用餐。
拿过高脚杯,抿一口,她立即皱脸,发出了和贺绍廷一样的念头,这有什么好喝的。
贺绍廷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眼晴看着她,呵笑了一声。
又开始例行问候“街也跟你逛了,电影也看了,话剧也陪你了,现在西餐也吃了,嗯,我们这样算自由恋爱了吗什么时候嫁给我”
鱼露“嗯”了一声,立即赞酒“不错不错,这酒真不错。”说完放下了高脚杯,拿起叉子吃起东西来。
贺绍廷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才几天呢,把余同宝学个十成十,以前的清纯可爱呢
这时传来一阵隔壁的说话声“听说,又要打起来了”
“我也听说了党和军,马上就要”
“嘘小声点,如今势局动荡,外敌虎视眈眈,我们已经内耗不起”
“可恶,大华都成什么样子了,这些人竟然还要内,战,就不能安内攘外”
“这样下去,岂不是任人宰割真是让人扼腕,愚蠢”
“日鬼支持我们内斗,暗中帮军,看我们的笑话,听说已经驶进了若不反击,只能这样下去危矣”
“乱了乱了”
贺绍廷往嘴里塞着鹅肝牛排没有说话。
两人桌前静悄悄地。
许久,鱼露吃完了蛋糕,放下叉子,坐在那儿看着他,半天轻轻问了句“你又要去打仗了吗”
贺绍廷吃完,起身拿起了衣服,“有些事,哪怕身不由己,也要有人做。”说完帮她拉开椅子,“让你早点嫁我你不嫁。”他笑着开玩笑道“我若牺牲了,也可保你衣食无忧。”
“哼。”鱼露压根不觉得他会牺牲,也嘻笑道“你若牺牲了,我就再找一个更高,更帅的男人嫁了,转眼就把你给忘了。”
贺绍廷一听,还带着笑意的脸,立即变色了,“你敢”
“所以啊,不要牺牲,牺牲了我的丈夫,可就不是你了。”
当天晚上,贺绍廷终于找到机会,溜进了鱼露房间里,大华饭店鱼露常住的这间房,装置得富丽堂皇,精美的窗帘,白色的地毯,雪白柔软的大床,床上还有浪漫风情的床幔。
那床果然是女人睡过的,雪白大床,又香又软,少帅逮着她亲,好不容易才偷吃了一顿,真是急火火的,只是鱼露娇得很,他不能用劲儿,最后只好不疼不着的吃了半口解馋。
气恼之时,就要明天上门求亲,若她再不同意,他就要抢亲了。
否则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明明是他的女人,晚上都不能碰一下,岂不无理
就在鱼露看他堂堂一个少帅,在她床前,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捂着嘴笑,最后终于松了口,“那你想提,就去跟余同宝谈啊,我是不管的。”
贺绍廷一听,眼晴亮得吓人,“真的你同意了”他一下子把鱼露高高抱起转圈圈,屋子里很快传来鱼露玩得高兴的哈哈哈的笑声。
礼金,下聘这些东西,贺少帅一直准备着,就在即将上门求娶的时候。
一封备战急电。
连夜出发。
临行前他来不及,只难掩焦色地对鱼露说一声,“露珠儿,等我,回来我就娶你”
鱼露没有放在心上,笑着对他说“好啊,我等着你呢。”
之后两日,她肚子隐隐有点疼,月事头一月来过,她没太在意,只以为贺绍廷生得比常人雄伟,控制不住力道也是常事,过两日便好,余氏来看她,见她揉腹,问后,立即请来了余家把脉的大夫。
那老大夫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看了老半天,才捻着胡子道“老朽瞧着应是喜脉,只月份尚浅,还不能定,待过些时日再看,才准。”
鱼露
余氏愣了半天,又将人请了出去说了会话,这才跟余同宝说了,鱼露马上被一群仆人供起来了,余氏说什么也不让她在大华住着了,人多突然冲撞,还是接回余家养着好。
鱼露怀孕了。
毫无疑问,从月份上看,是姨太太时就怀上了,那是少帅的种。
余同宝拳砸掌,千防万防没防住,早知如此,少帅求娶他就答应了,现在有了种,那余家就被动了。
毕竟现在,少帅不在府里,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总督夫人若不认,就糟糕了。
“怕什么,他说了,回来就娶我。”鱼露见余同宝走来走去,愁眉不展,随口说了一句。
“真的”
“嗯。”
余同宝舒了口气,“希望少帅这次平安归来,我可听说,那边现在集结重兵不太乐观啊,少帅他那精锐师,极可能奔赴前线,唉,肯定没事,你安心养胎,一切有爹和娘。”
这段时间,夫妻二人与女儿感情培养顺利,自是亲密许多。
欢欢喜喜将鱼露接回余府。
自此余家千金的名声落定。
这一仗足打了两个月之久,鱼露的肚子已经三个月有余了,微微鼓起一个小弧度,正卧在床上,这一胎鱼露着实吃了苦头,什么都吃不下,白饭都要吐一吐,嫌煮饭的水有味儿,可那水是井里现打出来的新水,真是锅里一点油星异味都沾不得,只能吃点水果,瘦得下巴尖尖,肚子里的孩子爸爸又不在。
余同宝越发急不可耐,已经通知了总督府,这毕竟是少帅的孩子。
总督夫人却只让人传话,若认自己是姨太太,自可上门,若想贺家下聘明媒正娶,那死了心吧。
气得余同宝差点摔碗,日日除了公事,就在府走来走去。
鱼露今日一早起床,就觉得眼皮直跳。
余氏让人端了碗杏仁粥给女儿,鱼露闭气勉强吃了几口,就摇了摇头。
“系统,是不是出事了,我今天怎么心慌气短的”她问了一句。
系统“宿主,我可能要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事情男主”
“男主怎么了”
鱼露这段时间身体消瘦,可那肚子却圆滚,余氏伸手摸了摸,女儿肚子颇为可爱,她带着几分怜爱。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一个丫鬟跑进来。
“怎么慌慌张张的”余氏呵斥。
余同宝早已得到消息,匆忙回府。
“总督府那边的消息少帅他”
余氏见势不妙,从床上起身,侧躺着的懒洋洋的鱼露也抬头看向那丫头。
“贺少帅他,他阵亡了”
“什么”余氏大惊,“你是说“贺府的贺二少爷”
“是,总督府昨个就得到消息了,里面哭声一片,总督夫人当场就昏过去了,现在才转出的消息,少帅在黄洋口,被围困,遭到截击,全部被歼”
余氏当即后退一步,坐在了床边,手抚着胸,“哎呀,这,这”
回头看鱼露,鱼露手里拿着的饭后一颗最爱的葡萄,一下子掉回到果盘里。
“阵亡了”
她的心揪紧,怎么会呢不可能
她立即问系统“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男主不会死的吗他阵亡了是在开玩笑吗”
系统沮丧道“我正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任务失败了。”
为何魔君迟迟过不了情劫,惹得其母乱抓人牵线,只因魔渡仙,哪怕只差一劫也无法成就仙位,继续沦落在万世万界中,不断轮回,你不知道哪一世,哪一劫就会出现偏差,之前所有的努力万劫不复。
那真是,灵魂一点光,万物皆遗忘,沦落凡尘中,生死不由它。
鱼露愣在那儿,眼圈有点红了。
她看到余同宝手里拿着东西,匆匆而来,他听到消息直奔总督府,此时正从总督府而来,手里还拿着那张张,一时震惊到一直握在手里,忘记放下,他进了鱼露卧房,就是想让妻子不要在女儿面前说这事儿,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鱼露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纸。
“给我”她说,“给我看看,这是什么”
拿得不是别的,正是余同宝从总督府看到的少帅绝笔书。
那是预料自己阵亡前留下的绝笔
鱼露慌忙地展开。
无数炮弹已向我袭来,战况恶化,我方弹尽援绝,水粮俱无。可我贺绍廷愿战至最后一弹,舍身成仁,死得其所,有何足惜。只未孝及父母,望身体安康。
吾妻露珠儿,心痛极,今永诀矣。
鱼露的眼泪立即弥漫到眼眶,她听着余父将总督府打听到的消息,隔间悄悄说与余氏听,可再小声,她的耳朵也能听得清楚“少帅带精兵深入腹地被围困攻击,伤亡极大援军不至,又遭敌军截击,全部歼灭了”
“别说了”余露喊了一声,“别说了”眼泪顺着她脸颊流了下来。
“这个世界他真的死了你不是说,他死不了的吗sss级别的世界,都没有死的啊”她问系统。
“宿主,你要知道,无数世界,总会遇到意外,是无法预料的。”就因这种无法预料的情况,才是劫难。
“那,这个世界失败了”
“失败了。”
“那我下个世界,还能遇到他吗”
“”系统沉默,“他灵魂已灭,宿主,没有下个世界了”
鱼露用手背捂住了眼睛。
余同宝与余氏停止了说话声,余氏难过的就要上前这慰女儿。
这时,外面一阵喧嚷,总督夫人带人前来,她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头发凌乱,见到床上的鱼露就踉跄地奔过去。
“恳求你,把孩子生下来,这是我儿子唯一的骨肉,我错了,是我这个当娘的错,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的错,你就看在绍廷已经不在了,只要你把孩子好好生下来,给我贺家,你提什么要求都行,我给你跪下了。”
鱼露“呕”
刚才吃的几口粥和水果,全部吐了出来,吐得差点晕过去。
肚子一阵阵的抽痛,吓得余氏急忙请大夫过来,房间里哭声呕吐声,乱成一片。
最后总督夫人被请了出去。
“夫人,请节哀,露珠儿怀这胎很是辛苦,大夫说,需要保持好心情才行,她现在每日吃不进东西,还不知能不能保住”余同宝苦着脸道,实际是告诉她,还是别来添麻烦了,这孩子,要不要还不一定呢,您就别上来又哭又闹,本来想要,要是再被你这一遭给弄掉了,他女儿遭这个罪,谁来替,况且,当初贺少帅没阵亡,女儿肚子渐大,他求上门,这位总督夫人是什么态度
现在贺少帅阵亡了,反过来求上他的门来,又哭又跪,既知如此,何必当初。
如今她女儿也未婚进少帅府,那这孩子就不一定归贺家所有,他们余家也能养,不管男女那也是余家的种。
“请一定保住,这是绍廷唯一的骨血啊”总督夫人哭得惨兮兮。
余同宝已经在脑中盘算了。
“您先回吧,今儿个您这么一闹,若是孩子掉了,那也是您造成的,可不是我们不保。”
总督夫人死皮赖脸,直到大夫说没事,才离开余府。
“男主死了,那这个世界怎么办我怎么办”鱼露简直要崩溃了,末世都经历过了,竟然在民国栽了
“任务失败,男主灵魂之火灭了,没有下个世界,你可以在这个世界活到老死。”系统默然道。
活到老死。
想到他离开前,一脸焦急地对她说等我,我回来就娶你。
鱼露就心绞痛,这肯定不可能,不可能死的啊,她抱住了他的军服,脸埋在衣服,上在还残留着一丝丝他的气味。
余氏听着卧房女儿一天没吃东西,泪流满面,哭一阵闻一阵,又哭一阵,也不出声,嗓子都哭哑了。
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大夫说了,可不能再哭下去,再哭下去伤了神,这一胎就真保不住了。
听说,总督府那边连少帅尸体都没找到。
十几日后,丧事已办,立了衣冠冢。
鱼露要去,说什么都拦不住,她现在的小腹微微突起,因瘦,穿着衣服倒也不显身量。
穿着一件黑色蕾丝旗袍,脖子上系了一条黑的丝巾,昔日做得正好的衣服,现在穿着竟然有些空荡。
趁着府里人不注意,她从侧门出了府。
随便招手,一辆黄包车就迅速出现在她面前,她坐了上去,“去陵墓。”
她这些天情绪非常低落,难过的要死,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男主怎么会死呢,怎么会呢
“咦”系统这些日子都没出声,此时突然咦了一声。
“这个车,请牢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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