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焰看着顾已没说话,而顾已却是一步步的在靠近,门外的车灯照射进来,顾已背光而站,似是有万丈光芒从他的后背迸射而出。
但迟焰却只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顾已进一步,他就不受控的后退一步,一直到后腰都抵在了柜台,退无可退,但顾已却没有发现他的绝路,还在靠近,迟焰只得抬手制止,将他阻止在了一臂之外:
“已哥……”
迟焰的话还没说完,顾已就抓着他的手腕压在了自己的胸口,那温热的触感让迟焰的手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狼狈至极。
他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面前这么怂过。
“又不是没上过,躲什么?”顾已看着他,嗤笑一声:“十年前的那一次还是你主动的,这么深刻的事情我以为你会记一辈子呢,看来记住的只有我一个人?”
迟焰从来不知道顾已也会有一天字字珠玑,刀刀致命。
“已哥。”迟焰苦笑开口:“你也说了,都过去十年了,别提了吧?”
“为什么不能提?”顾已问。
迟焰笑了下:“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不是吗?”
这话刚一说出口迟焰就后悔了,怎么听都像是在不满和吃醋,他也的确没有后悔错,因为下一秒他就听到了顾已略带嘲讽的声音,甚至他的手都伸过来钳制住了自己的下巴,强迫迟焰看着他:
“醋了?”
“没有。”迟焰蹙眉,想躲开顾已的钳制,但却换来更大力的对待。
“那你介意我有没有男朋友做什么?”顾已轻笑:“你在外面浪荡了十年,我还不能交男朋友吗?”
迟焰感觉到自己开始有些失控,从见面开始就一直被顾已压制着,这不是他的个性,他已经在尽力做到步步后退了,却也无可否认的步步狼狈,加上喝了不少酒,有些情绪也是压制不住的。
“我没说你不能交,你可以交,但我们早就分手了,你要是想找人做,对象也不该是我。”
“分手?”顾已极其缓慢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带着冰冻千里的冷冽,几秒后却是笑了:“说的没错,的确是分手了,那又如何?做不成男朋友,还不能做炮友吗?”
迟焰没说话,微微蹙了一下眉,直接用力挥开了顾已的手,转身进了柜台后面,打开了灯。
屋里亮了起来,不再依靠门外车灯的光,两人的表情也变得无所遁形。
顾已表情冷到了极致,迟焰也没好到哪里去,站在柜台后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继而动手将刚才喝过的横七竖八的啤酒瓶都收拾了,等他忙完这些的时候情绪也好了点,也能抬头笑着跟顾已说话了:
“已哥,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要是最近不走,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
顾已没动,迟焰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做什么,逐客令已经下了,但客人听不懂他也没别的办法,这是顾已,他不能动手赶人。
两人隔着一个柜台僵持着。
长久的时间里,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后来顾已动了,在这10平方左右的酒馆里来回走动。
酒馆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看的,没设计,没装修,只有一个简易柜台和木质的酒架,上面摆着的全是清一色的青岛啤酒,顾已有些不明白迟焰为什么要开这么一家谁都不会进来,即便走进来也不会消费的店。
但他没问,在这小小的地方里走了一圈又一圈。
迟焰头有点晕,在柜台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开始眼神是没有焦距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可渐渐的眼神开始不受控的跟上在眼前,也在心上走来走去的那个人。
直到现在他对于顾已出现在这座小城里都还有很不真实的感受,他为什么会来南合城?拍戏?录节目?还是单纯的过来游玩?迟焰觉得都不像,这座小城不具备以上条件。
几年前他之所以会选择这么一个小城定居,就是因为这座小城的默默无名和落后。
可是谁能想到,就是在这座小城里,他等来了顾已。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迟焰收回思绪的时候才发现顾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正在看自己,迟焰和他对视几秒又错开,看了一眼腕表,已经2点27分了,再纠缠下去怕是要天亮了。
从椅子上起了身,迟焰走出柜台,笑了下:
“已哥,我真得回去了。”
顾已没说话,就在迟焰以为他依然没准备放过自己的时候,顾已却松了口:“嗯。”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酒馆,留下一个尚未反应过来的迟焰,不过也并没有错愕太久便回过神也离开了。
迟焰走出酒馆,顾已还站在门口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自己,迟焰看他一眼没说话,直接关门准备落锁,顾已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的:
“想骑车回去?”
迟焰看向顾已,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喝酒了。”
迟焰愣了一瞬,又将门打开,将自己的那辆雅马哈推进了酒馆,这一次顾已都没等迟焰关门便径自走向了自己的车子,迟焰锁了门,转身的时候顾已已经打开车门,开口道:
“上车。”
迟焰静默几秒:“不远,我自己走回去。”
“上车我送你,或者你打开门把我想做你拒绝的事情做完,你自己选。”
已经快3点了,迟焰不想跟顾已再争论什么,都已经见面了,都已经谈过了,也无所谓再多走一段路让他送自己回家,迟焰迈步走过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顾已上车之后没有立刻开车,迟焰没催促,静静坐着,直到顾已出声:
“不告诉我地址,你是想让我带你去酒店吗?”
迟焰这才意识到顾已根本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开口报了地址,担心顾已不知道怎么走,又开口说了一遍路线,顾已没打断他,只是在他说完的时候淡淡应了一声。
车厢内很安静,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却也没有和乐融融。
不过无所谓,他们之间大概再也回不去多年前的无话不谈和自在了,所以现在以什么样的姿态相处又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姿态都不算错误,却也绝不正确。
车子行驶到一半的时候迟焰体内的酒精开始作祟,有了些许的困意,为了不让自己睡在顾已的车上,他决定看会儿手机,只是手往口袋里摸的时候才意识到手机不在。
他几乎是瞬间想到了自己最后一次拿手机是什么时候,在酒馆门口,被顾已掐着脖子怼在墙上的时候,手机就是在那个时候掉的。
迟焰想回去拿,不然等天亮的时候,手机肯定是捡不回来了,但是他又不是很想和顾已说话,况且说了,顾已也不一定会回头。
算了吧,迟焰想:手机反正也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了,摔过两次,掉过水坑里一次,也该换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迟焰便淡然了,重新安稳的坐着了,只不过没几秒钟顾已就将一部手机递了过来,迟焰垂眸看了一眼,不是自己的。
“把你手机号输入进去。”
迟焰没接。
他们之间不该再有联系。
顾已等不到迟焰的反应,侧目看他,轻笑了一下:
“不想和我联系?迟焰,十年的时间,我替你赡养父母,守着本该属于你的家,如今却连个电话号码都换不到吗?”
迟焰咬了咬牙,接过手机,输入了自己的号码,继而将手机还了回去,顾已接过看了一眼,随即按了拨通,迟焰不经意间扫到了他的动作,刚想提醒一下自己的手机丢了,却不想熟悉的铃声下一秒就响起在了密闭的车厢里。
迟焰看向顾已,顾已将扶手箱里的手机拿出来扔在迟焰腿上:
“不用谢。”
迟焰:“……”
迟焰的住处是在一处老旧小区里,连个物业都没有,所以顾已也得以将车开了进去,完全不顾迟焰的阻拦,迟焰无奈之下只能告诉他自己居住的单元楼。
车子停下的时候迟焰就预感到了不对,这不是送人回来立刻就走的停车方式,顾已明显是找了个停车位。
熄火准备下车的时候,顾已看了一眼迟焰:
“不下车?”
“已哥。”迟焰没看他:“我们谈谈。”
“可以。”顾已说:“但不是现在,我很累,心情也不好,你要是说的都是我不想听的,今晚怕是真的不用睡了,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想上去也行,我带你去酒店。”
迟焰不说话,静静坐在位置上,顾已也等着,大概过了两分钟,迟焰败下阵来,推开车门下了车。
顾已紧跟其后。
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迟焰住在顶楼,不过楼层不算高,只有5层,两人一前一后的上去,不过刚刚进入楼道,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很像多年前迟焰居住的城中村,不知道选择这么一个地方居住,是不是迟焰故意的。
楼道里不太干净,每个转角处都有堆积的杂物,白色的墙壁上也到处被孩子画满了涂鸦,还有无数杂乱无章的小广告,走到四楼的时候甚至连个声控灯都没有了,黑漆漆的,迟焰在前面小声提醒了他一句:
“已哥沿着扶手走,角落里有东西。”
顾已应了一声。
五层到了,但这一层看着也只有迟焰一个人住在而已,对面明显没有住人,顾已打量着昏黄灯光下属于迟焰的生活环境。
迟焰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在开门之前顿了一下,问:
“已哥,要是屋里有人怎么办?”
顾已的视线从楼道墙壁上一处清洗地暖的广告上缓缓收回落在迟焰的后脑上,静默几秒,他上前一步走到了迟焰的身后,紧紧贴着他,在迟焰想躲开的那一瞬间箍住了他的腰身。
“有人的话,我就当着他的面上你!”顾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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