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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脚步声一点点地靠近。
周雾脑中一片空白,什么唯物主义,什么核心科学全都被他忘光光,他此刻屏住了呼吸,根本不敢发出一点点响动。
但是那双脚,还是出现在了眼前。周雾无法形容,那是一双什么脚,很大,肤色黑漆漆的,像是干掉的皮。
那双脚不动了,停留在了床前。
这是什么东西?
是什么?!
唯物主义被碾碎,周雾整个人陷入一种渗入骨头缝里的恐惧。
而最要命的是,周雾已经开始感觉憋不住气,缺氧让他眼前发白,脑袋发晕,趴跪着的膝盖不住地颤抖,传来阵阵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肺活量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周雾根本憋不住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很轻微很轻微。
呼气——吸气——
周雾刚从鼻子里呼出气,窒息感减弱时,眼前那双脚微微动了一下,小腿慢慢地大幅度倾斜下来……!
用手掩盖口鼻的周雾,在脑海里不断地设想那个画面————对方蹲下,可怕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对着自己露出恶心诡异的笑容,捉到藏在床下的自己。
看着那腿屈膝……
啊————!
他几乎要大喊出声,这种感觉像是刀子横在脑袋上,下一刻就要挥下来。
周雾内心喷涌而出:谁来救救我!
这是本能,一种求生的本能,对于眼前场景的恐惧让他忍不住在内心祈祷————谁可以来救救他。
这种声音一旦出现,就遏制不下来。
突然,本来要屈膝下来的小腿顿住,就在周雾即将崩溃忍不出要大声呼喊时,眼见那双小腿突然开始发抖,有种和周雾一样害怕的反应。
紧跟着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无法形容,像是在脑中炸开似的,脑子那瞬间是感到如针扎地疼,疼痛过后,外头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一声惨叫持续了很久,周雾被震得头昏眼花,跪不住,瘫在冰凉的地板上喘息。
嗡的一声,一切归于平静。
周雾感觉身体在摇晃,耳边响起了声音:“周雾,周雾,你怎么没上床就睡着啦?”
睁开酸涩眼睛的周雾眼前是一张吴尧的放大版脸,周雾“啊”了一声,往后倒去,幸好吴尧眼疾手快,将凳子扶住。
“你怎么啦?睡蒙圈啦?你这样睡着是会感冒的,这里一感冒就糟糕啦!”
面对吴尧的碎碎念,周雾愣愣地看着他,伸手去捏了他的脸。
“哎哟!你干嘛?小爷刮胡子后是很帅,但是也不是你gay我的理由!”吴尧见周雾还是恍恍惚惚,又问:“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苍白,不是已经感冒了吧?”
周雾坐起身来,摇了摇头,感觉到背后全是冷汗,“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吴尧:“你这样睡着,不做噩梦就怪了,是不是做被扔在雪地的梦了?衣服也烤干了,快起来吃饭。”
周雾起身,还有点反应迟钝,点了点头,想从背包里摸出外套,伸手却发现外套不在背包里,而是被晾在了椅子上。
他的手一顿,是自己忘了?
吴尧催促,周雾也饿了,便没想那么多,套上大外套拿了手机往外走,走出门时,周雾忘记拿手机,转头又回到房间。
手机放在了床头充电,但是周雾却立在房间中央,没敢往前走。
在窗前的地板上,模模糊糊有着一个未干的巨大脚印,大小的程度根本不像是人脚。
“周雾,快点,我要饿死啦!”我要在外催促。
周雾回头应声,再往地下看时,什么都没有了。
站在原地的周雾浑身发寒,手指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吴尧伸头进来催促,看到周雾站在原地。
“你在做什么呢?”
周雾回过神来,满脸苍白:“你刚刚来叫我之前,有看到什么吗?”
吴尧奇怪:“看什么?没有啊。”
周雾:“那我们锁了吗?”
吴尧:“没呢,关着没锁,要不我咋进来的。”
吴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看到周雾一张脸苍白苍白,还以为周雾被这个村的奇怪氛围感染,变得疑神疑鬼。
“别想这些啦,吃个饭,再热乎乎洗个澡睡个好觉就没事了。”吴尧大大咧咧地安慰周雾。
周雾点点头,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梦。
餐厅需要过两个走廊,并且穿过中庭才能到,雨水依旧瓢泼,但似乎有渐小的趋势,整个园子都被蒙在一层雨帘中,走出客房站在门前的周雾看着对面的八角门,出了神。
吴尧见他又走神,强拉着他往前走,嘴里絮絮叨叨:“我来这个组也有几个月,比你早,咱们这个组老是碰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你要守住心神,不要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带跑偏。”
“呃,怎么守?”周雾心不在焉。
吴尧从自己口袋里神神秘秘地掏出手机:“要不要我把音频蓝牙传给你?我晚上就靠它入睡了!”
耳塞塞到了周雾的耳朵里,周雾只觉得忽有一身正气灌顶而来。
在一阵熟悉得让人毛孔立起来的开场音后,字正腔圆的声音响起。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今天是八月十二号,星期六,农历..……欢迎收看新闻联播节目,首先向您介绍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
本来觉得被蒙在一层阴影里的周雾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不少。
“要吗?”吴尧问。
“要!”
到餐厅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就座,看到他俩来了,招呼他们过去,周雾之前做梦被吓得抽抽,没感觉到饿,这会当地传统美食各式各样摆在桌上,香气扑鼻,让他食指大动。
这一顿饭吃下来,节目组人员原地复活,对着招待他们的村民连声感谢,可回应他们的依旧是面瘫。
本以为他们都是这个性格,节目组人员也就没在意,但当周雾吃完一碗饭时,坐在一旁的村民立刻拿过他的碗,给他装了一碗。
周雾都没来得及拒绝。
吴尧又酸了,转头去问哪家整容医院靠谱,丁诚告诉他,重新投胎。
吴尧顿时跳脚,狰狞嚎叫要决一死战,丁诚推了推眼镜,身形虚晃一招,躲过吴尧的猛扑。
·
吃饭晚,吃完饭已经是快九点,众人准备洗洗睡,周雾的房间里有卫生间,推开卫生间的门后,周雾呆愣住。
木质的大浴盆,青石地板,暗金色的狮头水龙头看起来奢华无比。
这是什么王府将军殿吗?
这个村子按照普通标准来衡量,都没脱贫,为什么这里奢华得像是七星级酒楼。
说起来,这么一想,这座豪华古宅似乎深不见底,他们沿着走廊转到客房这边时,另一条路却延伸出去,他只是瞄了一眼,没有看到头。
想罢,周雾好奇心战胜不了困意,想着尽快洗澡睡觉,便开始朝沐浴盆里放水。
寒潮入骨时,泡一个热水澡再解乏不过,空旷的房间特别地安静,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充满正气的过场音……
周雾突然一阵心安的感觉,开始解皮带,脱毛衣,再把最后一件贴身长袖脱掉。
皮肤接触了冷空气,激起一大片鸡皮疙瘩,他赶紧脱掉鞋,跨进浴盆中。
温度刚刚好,温暖的热水包裹着躯干,周雾只露出一个头来,头发被雾气打湿,软趴趴地趴在脑门前,看起来像是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兽。
下午的噩梦暂时被抛诸脑后,周雾伸了个懒腰,突然想到自己肩膀上的那个淤青。
他转过头去看,却整个人立在了原地。
在自己身后的位置,有一个两米高左右的全身镜,他通过全身镜看到了自己的背。
蝴蝶骨的起伏出一条阴影,顺着阴影,周雾看到除了吴尧发现的那处青紫外,一路往下,到腰部,连绵了一串。
好巧不巧,这时新闻联播突然开始在讲一则关于疑难杂症的病例。
“小王说,从上个月开始,自己身上就陆陆续续出现了青紫,一片片,一簇簇,他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可家中贫穷,没有经济能力治病,他甚至留下遗书……”
“后来,小王揣着一百块钱去地方诊所查看,最后结果令人大跌眼镜。”
“原来是他最近天天下地干活,汗水浸透衣服,而他穿的衣服十分劣质,遇汗就掉了色……”
周雾:“……”
上一瞬间,周雾还在害怕,这下一下子被驱散了大半。
不过他身上这个并不是掉色,他可以分得清,因为当他手去触碰时,能感到轻微的疼痛。
得不到结论,周雾决定回城的时候找医院看看,当然如果那时淤青还在的话。
经过这一插曲,周雾也不想泡澡,涂了香皂冲干净后就出了浴室。
刚洗完热水澡,身上还暖和,床上的绣被松软无比,还带着一点洗净后的皂角香,刚坐上去就往下陷,周雾整个人仿佛像是被柔软的棉花包裹住,无比舒适。
钻入床后的周雾就开始陷入困意,他支起身子想去关灯,因为褥子太过松软,栽回去好几次。
屋子里有几盏壁灯,刚好可以当作夜灯,周雾特意留下没关,目光却凝在了壁灯的那面墙上。
一层一米多长的白纱下,似乎在遮挡着什么,今天因为紧张,周雾没有仔细打量过房间,所以并没有看到这块布,
那层布的下面,会是什么呢?
好奇心折磨着周雾,这样实在没办法睡着,他僵硬着坐起身打开了灯。
灯光一亮,周雾便透过那层白纱,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张黑白轮廓依稀可见的水墨画像。
白炽灯将周雾本就苍白的脸映得更是惨白,他下嘴唇无意识地颤抖了两下,这幅画、这幅画似乎……正是他当时窥探门中时,看到的那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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