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修长的手指到扭动的肩膀,到白皙的脖颈,纤瘦的腰肢,全部在颤抖着,颤栗着。微长的碎发掩盖住了那乌黑的瞳孔,唯有嘴角似弯非弯,仿佛一切的悲哀与喜悦都尽在其中。
他伸出双手交叠覆盖在自己胸口,似乎正在向谁祈祷,偏偏双目幽暗无光,仿若已经堕入无底深渊。
“Third things third(之后的之后)
Send a prayer to the ones up above(对着天顶上神明虔诚祷告)
All the hate that you\'ve heard has turned your spirit to a dove, oh-ooh(你耳濡目染的所有仇恨都将将涤荡灵魂,化作和平白鸽)
Your spirit up above, oh-ooh(飞向那天顶之上)”
他仰起头一甩,凌厉的眼角微微翘起,似是讥讽,似是自嘲。身上的夹克被他的手臂撩起一道冷冽的弧度,拉链上一个摇晃着的金属挂饰啪嗒掉落,被他一脚踩住。那白瓷般的手指覆在自己的喉结处,随即用力扯下夹克领口的扣子。
“I was choking in the crowd(在皇冠下偷偷啜泣)
Building up my brain up in the cloud(将心之向往放飞云里)
Falling like ashes to the ground(如那随风散落一地灰烬)
Hoping for my feelings, they would drown(愿我所有感知 ,都溺毙在飘散之中)
But they never did, ever lived, ebbing and flowing(但我从未如愿 ,自存在之时它们边不断涌动)
Inhibited, limited(涌动着,衰弱着,受限着 ,周而复始)
Till it broke open and rained down(直至分崩离析,飘散殆尽)
It rained down, like…(就这么飘落,就像那…)”
他猛地摇晃着自己的头颅,似乎正在抗拒着什么。
他的手掌用力一拍桌,紧接着猛地向上抬起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整个人身体往后仰,仿佛破茧而出的蝴蝶,脸上的表情再度被糅杂着荒诞不经的愉悦取代。
他向后微仰,腰肢一用力,整个人再一次腾空跃起,轻盈地飞下桌面,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并向上打出响指。他的手掌平伸向前,似乎要拉住某人,似乎是在向人乞求,又向后缩回抚摸心口,垂下眼帘,眼神中一丝狠厉闪过,五指握拳重重砸在桌面。
“Pain!(痛苦!)
You made me a, you made me a believer, believer(你让我重拾信念 ,也开始对你执迷,成为你的信徒)
他大声唱着歌,嘴角用力向两边扯去,漆黑的眼瞳中却无任何之前所展露的笑意。青年向人群为他让开的大道走向大门,一边伸出手臂向上抓住透明空气,另一只手顺手扯下夹克一甩,被尖叫中的人群撕裂成碎片。
Pain!(痛苦!)
You break me down and you build me up, believer, believer(你让我万念俱灰,无法自拔 又甘愿沦为你的信徒)
Pain!(痛苦!)
I let the bullets fly, oh let them rain(我沐浴在枪林弹雨中)
My life, my love, my drive, it came from…(我的人生 ,我的挚爱 ,我前进的动力 ,它们皆来自于…)
Pain!
You made me a, you made me a believer, believer(你让我重拾信念 ,也开始对你执迷 ,成为你的信徒)”
他就像来时的那样,仿佛整个人都化为了一阵无人能挡的风,施施然地从迷乱的酒精中摇头晃脑着离去了。
中岛敦的下巴都快要合不拢了,而后他忽然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想要追上去,却在门口处被酒保拦下了。穿着猩红色马甲的酒保和善地对他笑着:“一共的消费是两万日元。”
中岛敦:“……啊?!”
为什么是他来付钱啊!芥川那家伙点了那么贵的酒吗!等等,我记得好像太宰先生也一起点了……他急忙扭头想要找到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的踪影,却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笑眯眯地走出了酒吧大门,站在外面向他挥了挥手:“那就麻烦敦君付钱啦~没钱的话可以记国木田君的名字哦~”
国木田先生绝对会气死的吧!中岛敦嘴角抽搐,幸好之前作为所谓的经纪人他拿到了一张黑卡,而且现在明显是去追那个喝醉了的芥川更要紧,谁知道那家伙醉了会不会又发疯想要跑出横滨啊!
“Last things last(最后的最后)
By the grace of the fire and the flames(承蒙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You\'re the face of the future(自你身上我看见未来慢慢浮现)
The blood in my veins, oh-ooh(你如我体内流动的血液)
But they never did, ever lived, ebbing and flowing(但我从未如愿,自存在之时它们边,不断涌动)
Inhibited, limited(涌动着,衰弱着,受限着 ,周而复始)
Till it broke open and rained down(直至分崩离析,飘散殆尽)
It rained down, like…(就这么飘落,就像那…)”
芥川此刻眼前的视野之中已经出现了眩晕般的波纹,可他自己却知道,自己的意识其实无比的清醒。为什么会想要喝酒,又为什么会想要在酒吧里跳舞,其实他自己也无法说出一个明晰的理由。
他只是察觉到,被桎梏在这一具躯壳中的灵魂在炙热地沸腾,他的血肉仿佛都化为地狱烈火的养料,而酒精无疑是让他一直被压抑着的情绪寻了个借口彻底释放。
他张开五指,冷风毫不留情地如刀刃一般切割着他裸在外面的皮肤,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地翘起。他知道身后那两个人在跟着他,但是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要不是为了能回去,他何必压抑到现在呢。
那个家伙,搭档的冷漠眼神从他的脑海中闪过,芥川倏然笑了。
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河边,缓缓流动河水边仅有几颗小虫在飞舞,从河对岸吹过来的风混杂着水汽将他整个人都弄得湿漉漉的。
而芥川龙之介其实并不在意这一点,就像他其实并不在意自己就这样死掉。但是他又不能死掉,至少不能在这里死掉。
灵魂之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了,芥川轻巧地一跃,脚尖踩在河边的栏杆之上。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仰头看着天上那被乌云半遮半掩的一轮明月。
那家伙应该不会死掉的,芥川闭上眼,内心忽然变得无比平静。
“Pain!(痛苦!)
You made me a, you made me a believer, believer(你让我重拾信念 ,也开始对你执迷,成为你的信徒)
Pain!(痛苦!)
You break me down and you build me up, believer, believer(你让我万念俱灰,无法自拔,又甘愿沦为你的信徒)”
他轻声唱着,嗓音此刻变得无比温柔,仿佛流动着的湖水。耳边能听见河面上吹过的簌簌冷风撞击树叶的声音,还有身后越来越清晰的奔跑着的脚步声。
他伸出手去似乎要抚摸月光,却只是从指缝间遗漏一丝冷风。
“Pain!(痛苦!)
I let the bullets fly, oh let them rain(我沐浴在枪林弹雨中)
My life, my love, my drive, it came from…(我的人生 ,我的挚爱 ,我前进的动力,它们皆来自于…)”
他转过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中岛敦和那个穿着沙色风衣的男人愈来愈近,漆黑的瞳孔深处暗光流动,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近乎挑衅般的冷笑。
“Pain!(痛苦)
You made me a, you made me a believer, believer(你让我重拾信念,也开始对你执迷,成为你的信徒)”
在中岛敦的眼中,那个芥川往他们那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仿佛轻飘飘地从他们的身体之中穿过去似的,根本没有在眼瞳之中留下痕迹,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把他们当做不存在之物。
他听见青年轻声地哼唱着,仰头注视着那皎洁如鹅蛋黄般的月轮,月光的清辉披在他的身上,墨色的瞳眸之中翻滚着复杂又无法言明的情绪。
他看见那个家伙面对着空无一物的河面,轻松地张开了双臂,仿佛试图拥抱着河水中虚幻的自己一般,毫不犹豫地向后仰去,整个人倒入那冰冷的河水之中。
河水彻底吞没了他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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