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帮你擦擦。”温少堂追上温蕴之,手上拿着一包抽纸。
温蕴之驻足,“谢谢,我自己擦就好了。”
她拿过温少堂手中的纸巾,细致地擦掉身上的啤酒。
温少堂沉声道,“你放心,今天这事,哥会替你报仇。”
温蕴之一顿,抬眼看他,“你也有中二病?还报仇?你是小学生吗?”
温少堂气愤不已,“你懂个屁!他顾炎生今天敢这么对你,分明就是给我下马威!”
温蕴之皱眉,“你想多了,他就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
顾炎生对她若有似无的敌对,她将此归类为:他天生就讨厌她。
温少堂“哼”了一声,反正这事没完。
担心他回头去招惹顾炎生,温蕴之凝眉嘱咐,“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他泼了我,我也泼了他,谁都不占谁的便宜,你别去惹他,免得沾上麻烦。”
她直觉顾炎生不好惹。不想温少堂和他生事非。
她乌黑的瞳孔里俱是担心,温少堂欲言又止,败下阵来,妥协道,“行行行,我知道了。
兄妹俩回学校,途中温少堂表示去给温蕴之买份奶茶,后者表示不要,她严格控制体重,有许多要忌口的,不喝奶茶是其中之一。
温少堂继续前往奶茶店,“你刚来,拿回去,请你同学喝呗。”言外之意,和同学打好关系。
言至此,温蕴之说,“买五杯就行。”
温少堂买了五杯招牌奶茶,初中至今,他交往过不少女孩,知道多数女孩喜欢喝这玩意。
他提着奶茶,送温蕴之去教室。后者表示不需要他送,他依旧坚持。
两人都算是学校的名人。一齐出现,举止较为亲密,引得12教室里的人侧目,好奇二人的关系。
温少堂将奶茶递给温蕴之,“晚上咱俩一起回去。”
温蕴之目露狐疑。温少堂解释,“我今天去爷爷奶奶那边住。”
温蕴之“哦”了声。
二人互道别,温蕴之回到座位。朱宁伏在桌上,记单词。
他们昨天上了两节英语课,老师布置了课后作业,记住其中十个相关单词,今天的自修课听写。
温蕴之喊了一声朱宁,后者转头看她。
“给,奶茶。”温蕴之笑着举起一杯青绿色的奶茶,上面插着一根蓝色的大吸管,纸杯壁冒着细细的水珠。
朱宁笑着说了句谢谢,“不用了。”
“不喝吗?”温蕴之可惜,“听说很好喝。”
朱宁动了动唇,她好吃,如果是平时,定会喝。“我减肥。”这会她低低地说。
温蕴之了然,不再劝她。
她将其中的两杯给了旁边第四组的两个女生,昨天下午她们主动和她说话,悄悄告诉她,柳雯雯不好惹。
其余的三杯,两杯她拿去给了黄怡和徐子琪,最后一杯,她给了帮她般书桌的班长彭景。
18:40上晚自修,高三的学子则被要求18:20进教室学习。
12班的英语任课老师,名叫张敏,三十岁,相较学校多数老师而言,称得上年轻。
18:20刚过,她就踩着高跟鞋进了教室。
她穿着碧色的雪纺连衣裙,棕色的头发扎了个低马尾,清秀白皙的脸化了个淡妆。
在清城一中,她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将电脑放讲台桌上,嗓音温柔动听:“十五分钟后,咱们班听写,为了节省时间,同桌互相改彼此的。”
第三组是单人单桌,并且有七个人。她停顿一下,看向正对着自己的谢非,“第三组的同学,前后桌互相改。因为咱们这组有七个人,谢非的就交给我改,好吧。”
谢非委屈的扶额,“不好老师。”
张敏语气温柔,却不容反抗,“听话。”
谢非仰头叹息,四周的同学低头闷笑。
还来不及背单词的,利用这十五分钟背单词。
头顶上的风扇呼呼的吹着,温蕴之粗略的扫一眼需要背的单词。
高中以前虽然念的是舞蹈学院,但父母给她安排有家教补课,许多东西她已学过,并且熟练地掌握。
到了时间,十个单词很快听写完。她坐第四排,第五排坐的是顾炎生,二人需要改彼此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私人情绪,秉承礼貌和规矩,转过头看他,“要改吗?”
顾炎生抬眼,将作业扔给她。
温蕴之将自己的英语听写本给他,转过身,用红笔改他的单词。
顾炎生伸手扯了下她头发,她头皮微疼,转过头瞪他。
“没红笔。”他声音略冷漠。
没红笔你扯我头发做什么?温蕴之继续瞪着。
顾炎生读懂她眼里的信息,无声用眼神回应,“改的是你的作业?”
温蕴之认命。将手中的红笔扔给他,再翻出笔袋里的多色圆珠笔,继续改他的作业。
十个单词,他错了两个,她想给B,但思及他可恶至极,便幼稚地给了个C+。
她将作业扔回他桌上。
等了许久,他都未将她的英语听写本给她。
英语老师打开电脑,连接教室安装的多媒体,他才将作业扔给她。
全对,他没评等级,在秀气规整的单词底下,画了个呲牙咧嘴的、长发倒竖的女生。
温蕴之气极,转身低声咒骂,“神经病!”
同学闻声好奇地看他们。“干嘛呢?”张敏视线落在温蕴之、顾炎生二人身上。
温蕴之、顾炎生不做声。后者直接起身,往教室后门走。
张敏柳眉蹙起,扬声问,“顾炎生你要去哪儿?”
“厕所。”他头也不回,拉开教室的后门,施施然离开。
当晚顾炎生一直没回来。
晚自修21:30结束。下课铃一响,温蕴之背上书包,
温少堂给她发了企鹅消息(二人下午加了好友)去一楼2班等他。
作为文科班,2班女生居多。温蕴之站在教室门口,看见温少堂和一个漂亮女生嬉笑打闹,周围还有几个女生在旁边打趣。
她退后几步,倚着围墙静静的等着。有男生看着她,蠢蠢欲动。
过了会,温少堂透过玻璃窗,瞧见教室外的她。
停住和女同学玩闹,他拿上车钥匙,离开教室。
“玩的挺开心啊。”温蕴之调侃他。
温少堂笑呵呵,不接她这话。“走吧,哥带你回家。”
二人去停车棚取车。温蕴之坐在温少堂后面,双手分别轻轻扶着车身两侧。
“阿堂又换女朋友了?!”停车棚去校门口的这一段路,基本都是骑电动车的同学,这会拥堵的很。
车子蚂蚁似的往前爬,温少堂对旁边的熟人说,“换你妹!”
熟人不信,玩笑道,“行呗,我后面这个妹妹刚好喜欢你这个型的。”
他后面载着个化妆的漂亮女生。对方闻言,娇嗔地拍下他后背。
温少堂侧目看女生,盘亮条顺,不过比他们蕴之差了一大截。
一辆黑色的电动车飞速从他们身侧掠过,卷起一阵疾风,出了学校大门。
温蕴之眼尖地认出对方是顾炎生。
原来他还没离开学校。
温少堂骂一句:“妈的。”顾炎生他真是越看越不爽。
二人抵达清泉花园的北街巷口,车子缓缓驶入巷内。
突然传来一阵男人粗硬的嘶吼声,紧接着是窗户破裂的声音。
温蕴之吓一跳。听见温少堂说:“肯定是顾炎生和他那个狗老子。”他语气嘲讽。
她吃惊地瞪大眼睛,“什么?”
车子继续往前移,温少堂冷笑,“顾炎生和他爸都是疯狗,前几年他爸那只疯狗,因为乱咬人,吃了一年的牢饭。”他停顿一下,继续说:“哦,她妈也是个不入流的,酗酒|误杀了人,前年被抓,现在还在牢里。”
温蕴之愕然,看到昏暗的巷口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是顾炎生。他额角有一道蜿蜒曲折的血痕,血水缓缓地从他面颊流向脖颈。
他浅褐色的瞳孔,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愈发幽深摄人。
温少堂心虚而害怕,一时都忘了继续启动车子。
顾炎生不疾不徐地走向他们,不一会驻足,抬手揪起温少堂的衣领,拎小鸡崽似的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电动车不稳,温蕴之踉跄地从上面下来。
顾炎生拎着温少堂,将其抵在墙上,另一只手重重地拍拍他脸颊,“找死是吗?”
如果只有他俩,温少堂会当场认怂。
但现在有第三方温蕴之在,他心气不低,在她面前强撑面子,“顾炎生有本事你现在放开我!咱俩正儿八经地单挑!”
顾炎生冷笑,笑声很急促。“你确定要和我这只疯狗单挑?”
温蕴之还来不及出声劝阻,前者就已将后者重重地摔在地上。
温少堂咬紧牙关,捡起边上的碎砖,倏地起身,朝顾炎生的脑袋砸去!
后者头上的血,落的更多了。
一切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温蕴之掩嘴惊呼。
顾炎生感觉不到疼,他习惯了。
他嗤笑一声,抬起左手朝温少堂的脖颈劈了一刀。
温少堂发出粗重的闷哼,脸色苍白的躬下身,身体蜷缩。他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断了。
顾炎生毫不费力地拽住温少堂,一只手禁锢他的脑袋和半边脸,对方颊边的肉从他虎口溢出。
他打架不像其他人那样喜欢放狠话爆粗口,而是直接漠然的将对手往死里打。
他抓着温少堂的脑袋,正要往墙上狠狠地撞,一道急促的女声响起,“不要!”
他偏头看女孩。她的眼里俱是恳求,担忧,害怕。
他身体最脆弱的那根骨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轻微而急促的疼了一下。
他知道是羡慕,嫉妒,悲伤在作祟——他被打的时候,没有谁会在旁边担忧地出声求情。
拽着温少堂那只手先是收紧,接着五指松开,另一只手亦缓缓放开。
得到解放,温少堂浑身脱力,身体沿着墙壁缓缓倒下。
温蕴之立刻上前,扶住他身体。
顾炎生漠然地瞧着,转身离开,往巷口走。
身后传来女孩关切的问候,“少堂哥,你有没有事?”
“脖颈疼。”
巷口的绿色垃圾桶晒在月光下,远处的桂花树影无声地摇摆着,分外幽静而凄清。
顾炎生抬手摸头,掌心印上一滩红血,鲜艳地刺目。
他忽然觉得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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