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年末。
期间江昀飞处理完了易信电子的并购事宜,想要回来,却又被齐然找了个借口支到了国外的分公司去。
对此,不止是江昀飞有些疑惑,系统也不大理解。
它一个统想了许久还是没能想明白,这天晚上终于忍不住用触手轻轻拽了拽齐然的衣角,问他:“宿主是怕江昀飞知道了夹在中间两面为难,所以心软了?”
它说的有些迟疑,显然也对这个猜测也不大相信。
齐然轻轻扬了下眉,“一半一半。”
他晃了晃手里的半杯红酒,微微抿了一口,而后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我这个人呢,不太喜欢把决定权放在别人身上。”
系统从他的肩膀上浮起来,正对着他的脸,一副好学的样子盯着他。
齐然捏了捏它的小触手,说话的口吻有些漫不经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昀飞喜欢我,所以没必要避开他对吗?”
光团肯定地点了下头。
齐然轻轻弯了下唇,“感情的确是有,但那也是他的亲生父亲和家族,既然我们可以避开交锋冲突,又何必去赌人心?”
系统听完,似乎有点明白,但又好像还是懵懂的。
它想了想,较真地提出一个问题:“也就是说,宿主不相信他?”
“倒也不是……”
齐然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光团的小触手,思索片刻后给了它一个模糊的答案:“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江卫民私下做过很多恶事,经不起查,但是他背景很深,也有人护,那些事情又历史久远,十分的不好处理,他们需要时间一步步收集有效证据,才能争取一击毙命。
之前查探的行为已经有几分打草惊蛇,他不能再让江昀飞成为其中的变数。
对方不知道,不用做出选择,才是最好。
齐然想着,公寓的门忽然被人叩响。
很有规律的几声轻响。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大多数人准备休息的时间,按理说应该没几个人能知道他的住所,更不会前来。
齐然站起身,随手拢了下身上的睡袍,走过去从门上的猫眼看了一眼外面。
注意到程余的身影后,他顿了下,还是伸手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男人依然穿着一件黑色衬衣,面色沉静,薄唇轻抿,看起来有几分庄肃。
只是一看到穿着绸缎睡袍的齐然,程余刚有些柔和下来的眼神一顿,微微皱了下眉,“怎么穿这么少?”
齐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相比于程余的长袖长裤,不及膝盖的睡袍在冬日里是显得有点单薄。
他随口解释了一句:“房间开了暖气。”
不过虽然在客厅的时候不觉得冷,外面的走廊里也开着中央空调,但这一打开门还是感觉得到明显的温差。
程余也感觉到了门内涌出来的空气热度,看着他提议道:“进去说?”
齐然想了下,没有拒绝。
两人相继走进屋内。
因为之前只有齐然一个人在,客厅没有开灯,唯独落地窗边竖着一盏暗黄色的小灯,朦胧地照亮那一小片单人沙发。
一旁盛着红酒的高脚杯在暗影里显出几分惑色。
程余跟在齐然身后,大致扫过一眼,就见齐然打开了穹顶的水晶大灯。
米白色光线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客厅。
齐然在沙发上坐下,抬起眼瞧他,“什么事?”
程余坐在他的侧手边,听到这话不禁有几分无奈,他叹了一句:“作为客人,我连杯水都没有么?”
齐然双手抱胸,靠在沙发上不想动弹,只懒懒地睨了他一眼,“我这里没有客人会深夜来访。”
听到这话,程余非但不恼,眼里反而露出一点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故意曲解齐然的意思,微微笑着说:“这是……不把我当外人的意思?”
齐然目光一顿,看着他的眼神里染上了几分惊讶,“程爷也有不要脸的时候?”
系统没忍住“噗”了一声。
它有点好奇宿主这话要怎么收场。
然而两个当事人都没什么反应。
程余还是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神色里带着点纵容,玩笑一般地说:“你想的话,也可以不要。”
齐然轻轻呵了一声,没接话。
他直起腰,身体微微前倾,伸手从案几上端起茶壶,给程余倒了杯温水,推到他面前。
大约是因为衣服太过宽松,他这一番动作,本就遮得不严实的领口敞开,白皙的胸膛露出一大片,连上面淡红色的吻痕都清晰可辨。
程余无意瞥见,去接玻璃杯的动作登时顿住。
下一刻,他忽然按住齐然的手。
屋里的暖气确实开得很足,男人只坐了片刻就感觉到几分燥热。
程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胸口涌动着一股酸涩的热胀感,他对上齐然略显疑惑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用一种自己也不清楚的奇怪语气说了句:“衣服。”
点到即止。
齐然一下明白过来,微微低头整理好衣领。
他再抬起眼时撞到程余有些灼热的目光,不由挑了下眉,也没收回手,就着这样有些亲昵的,双手交叠的姿势问:“不放开我吗?”
程余握住他的手掌收紧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微微沉了脸色,严峻地说:“周一和周五,你没有回来。”
齐然怔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程余紧接着又道:“你去哪了?”
这一句的语气依然严肃,莫名让齐然有一种学生时代逃课被老师发现的紧张,但是说到最后又无法掩饰地流露出一点酸意。
齐然对人的情绪一向敏感,感知到对方的色厉内茬后,他反而一点不心虚了。
男人轻佻地笑了下,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在别的地方住两夜而已,程爷的名下房产这么多,不至于不知道吧。”
听起来很正当的一个理由,但程余却没有被糊弄过去。
有些话在他心底积压已久,有些人他也了解得很清楚,此时只认真地看着齐然问:“是那个人?”
齐然朝着他眨了眨眼,有些神秘地笑了笑,心照不宣地说:“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吧。”
“是那个人。”
这一次不是询问,而是一种陈述事实的口吻。
于是齐然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了起来。
他生得清隽,平常笑起来只觉得眉眼间情意绵绵,无尽风流,但不笑时却显出几分深藏的锋芒。
他的声音很淡,没什么感情:“程余,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是,”程余颔首,没有否认,“但你说过我可以追你。”
“那不代表你可以干涉我。”
齐然冷冷地扔下这么一句,脸上的表情又似乎柔和下来,他叹了口气,轻轻地说,“我一直都是这样,合则聚不合则分,及时行乐是我的信条,你想要的我没有。”
程余的身形一僵。
他的手似乎颤动了一下,又似乎没有,只不过嗓音比往日更低,“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有些时候,再艰难的说不出口的话只要开了一个头,之后似乎就会变得顺畅。
程余平静地看着他,甚至还勾起唇笑了笑,“齐然,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求仁得仁?”
齐然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随你。”
他抽回手,往后靠进软绵绵的沙发里,“找我什么事?”
程余也没有挽留,神色自然地把掌中的玻璃杯放到桌子上,仿佛刚才两人间的微妙只是谁的幻觉,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一脸正色,有些歉然地说:“我明天有点事需要处理,晚宴可能会迟到,所以大概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齐然点了下头,没有追问。
他甚至觉得这件事不需要对方专门过来一趟,“其实你给我发个信息就可以。”
程余解释道:“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接。”
“是吗?”
齐然下意识地往身旁摸了摸,没感觉到熟悉的触感后,他眯起眼回忆了一下:“可能是落在房间了。”
他顿了下,又补充道,“其实明天再告诉我也一样。”
程余听到这么句没良心的话,十分无奈地笑了:“非要逼着我说实话吗?”
“我想见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他说得坦然,眼眸里交织的情愫丝毫做不得假。
换了一个人估计要被这目光看得不自在,可齐然不仅没有闪避,眼里还露出几分玩味。
他似笑非笑地问:“程爷,你还记得那次我车祸醒来,你见到我是一副什么样子么?”
程余:“……”
猝不及防的送命题激起了罕见的求生欲,让他下意识挑了一个比较贴切又程度轻微的词。
“……幸灾乐祸?”
齐然哼笑一声:“目中无人,趾高气昂。”
程余忍不住低咳一声。
他承认,他当时无意得知齐然出车祸时,是抱着那么几分看笑话的心态去的。
毕竟奇恒和程氏较劲不是一两天,他虽然没有手底下的人那么恼怒,但心底也有几分隔应,所以准备顺路去嘲讽一通。
不过……
“也没有这么差吧?”
齐然不予置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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