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风流双剑

    卫瞒周身浮起气罩,将她细密的包裹起来,雾气蒙住视线,什么也看不清。

    街道陷入一片死寂,万籁无声,只有寒气刺骨,死亡的气息在这里抽芽。

    卫瞒原地不动,她闭上眼,神识四处游荡,空中似乎有雪在落下,万物遵循轨迹在运动。

    许久她睁开眼,气罩波动的更加强烈。

    卫瞒不动声色,背剑往前走去,路上她没有看见一个活人,又是这种把戏,同清河镇一模一样的场景。

    雾气中有鬼影飘过,暗藏杀机,卫瞒心里居然有一丝亢奋,她浑身骨骼都在叫嚣,漫不经心拔出剑,剑气横流,四周的雾气被冲散。

    卫瞒把小白书叫出来,她定要一雪前耻,上次被黑袍人按在地上摩擦,这次可就不一样了,有太烛剑在手,胜率高了不少。小白书化作一只小兽模样,跟在她身边,乖乖点头。

    卫瞒大步流星,几乎是飞跨而去。

    雾气缥缈,只见剑气交错,偶尔有剑光划过,卫瞒一路杀过来,一身不见半点狼狈。

    地上全是尸骨残骸,卫瞒面不改色,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呜鸣,鬼气森然。

    从清河镇到卓阳城,这就像一场精心编制的网,把她困在其中。

    卫瞒不由深思,她这是跟鬼修有仇不成,阴魂不散。

    剑意在鸣动,卫瞒按住剑身,雾中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卫瞒朝那边看去,这声音是雪斋派弟子,还有剑声。

    卫瞒皱起眉,收剑赶去,卓阳城街巷不少,路也错综复杂。

    城门前,松山派弟子一个个气势骇人,瞪着青阳派:“喂!白衣裳,你们搞快些,磨磨叽叽,是不是爷们儿!”研究个阵法,非要磨蹭半天,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青阳派弟子选择忽视他们的话,跟雪斋派商讨起来,把松山派排除在外:“这阵法布置方位巧妙,死门当道,生门不见,若是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死门,师妹们,你们定要当心。”

    生死关头,你们还有心情把妹!

    松山派弟子忍无可忍,嚷嚷道:“你们这群弱鸡行不行啊!”

    青阳派弟子瞥了他们眼:“青阳派专攻阵法,没人比我们更了解。”

    瞧不起莽夫是不是!

    江涛跟孟云关还有赵煜,三个人立马不乐意,松山派可是三门之首,你青阳派算老几。

    两派积累百年的恩怨,瞬间爆发,气氛剑拔弩张,火|药味浓烈。

    江涛自诩继承大师姐不要脸的作风,气势汹汹:“给我上,把那群白衣裳按在地上打!”

    打!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孟云关默默拔剑,也一副迎敌模样,赵煜就在一旁给松山派助威呐喊,就差把横幅拉上。

    青阳派弟子黑着脸,他们也不是好惹的,边上那群雪斋派女弟子,在一旁干望着,她们自是也站在青阳派这边。

    松山派弟子见状,瞬间化身恶犬,一个个眼红的要吃人似的。

    两派对峙,都互看不顺眼。

    气氛凝固,这时雾气中传来脚步声,两派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他们见雾气中有人走来,纷纷噤声,大气不敢喘一下,来者是人是鬼,根本分辨不出,先前已有几个弟子惨死。

    卫瞒持剑走来,见到一双双眼睛警惕不已看着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众人松了口气,放下紧提的心。

    江涛见到卫瞒,瞬间有底气了,热泪盈眶道:“大师姐!”

    赵煜迎上去,非常懂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他指着青阳派的人说:“大师姐,青阳派的人又在欺负我们。”

    卫瞒选择性蒙蔽双眼,很自然站在松山派这边。

    青阳派:???

    是谁欺负谁?

    赵煜添油加醋,孟云关板着脸没说话,显然表示认同。

    青阳派的人见到卫瞒,不由皱起眉头,他们都听说过松山派大师姐,实力高达金丹期,做人又狗,欺男霸女,还是松山派的地头蛇。

    卫瞒骤然听到自己的传闻,眼睛抽搐了下,她什么时候欺男霸女了?

    谁传的谣言,一点都没有真实依据。

    青阳派弟子警惕的盯着卫瞒,生怕她上来就是耍流|氓。

    卫瞒不屑一笑,一群白弱鸡。

    青阳派见卫瞒又狂又拽的态度,瞬间硬气起来:“这里可是我们说了算。”他们青阳派精通阵法,破阵自是也不在话下。

    卫瞒可不是来听他们吹逼的,要是能破阵,也不用等到现在。

    她也不看青阳派一眼,太烛出鞘,龙鸣声来。

    错乱的剑气四处蹿,到处削人,雪斋派弟子传来惊呼。

    卫瞒闭上眼,风雪音,从耳畔呼啸而过,心里的斗盘似乎已经悄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睁开眼,眼底划过一丝光,神识衍化出另一把神剑,悬挂在半空。

    双剑交缠,金光闪耀,直冲云霄。

    郁积的雾气消散,半空出现两把神剑,烛龙盘卧剑柄,龙鸣声响不绝,卫瞒腾跃而上,周身风雪流动,纷纷化作利刃,挡住游走的鬼气。

    她双手握住两剑,直劈下去,魔瘴骤然破碎而开,雾气四散。

    细雪落下,落到脸颊上,化作水滴。

    城门下,众人惊诧不已,他们纷纷仰望卫瞒从天而降,目光惊羡。

    江涛完全傻眼了:“大师姐,这这…这是什么招式。”完全没见过,那一招不属于松山派武学,也不属于任何一派武学。

    孟云关也望着卫瞒,咬牙切齿,心中愤恨不甘,袖下握紧了拳,不可否认,在天资上卫瞒的确甩了他一大截。

    卫瞒站在城台上,目光睥睨而下,衣袂飘飘,她散开神识,目光紧锁,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

    忽的一道黑影闪过,往卓阳城里面跑去,卫瞒提剑杀去,势要报清河镇之仇,白在地上滚打一圈,手差点不能拿剑,这些仇得一一算清。

    风雪打旋飘落,卫瞒踩着瓦檐,借力飞跃,身影消失在重重屋檐中。

    城门下,街巷角落里,黑袍人看着卫瞒中计远去,他手中的鬼像已经出现裂痕。

    双手捧起鬼像,他的动作虔诚不已,指根黑气缭绕,眨眼间,鬼像瞬间复原,完好无损。

    在无人可以窥见的地方,黑袍人悄无声息,消失在原地。

    卓阳城外,梅林堆积了厚雪,一道身影出现在梅林下,梅花沾上鬼气,花朵瞬间枯萎。

    清香四溢,黑袍人忽的停下,抬头看去,只见厉青足尖立在剑上,神识散落四方,灰白的眸子带着风雪般的凌厉,他轻轻张口,狠快出剑:“等你多时了。”

    黑袍人一个翻滚往后退,避开那一剑,身手矫健。

    厉青携剑而上,剑气带着狠戾,仿佛要将眼前之人撕碎。

    卓阳城外,一白一黑在追逐,雪落在城堞上,城下是茫茫雾气。

    一片绵延千里的雪原被月光照的铮亮,像那玉石打磨过的剑,玲珑剔透,清冷质亮。

    这场无声的博弈,追逐千里,两人在柳关岭停下,风雪变大了。

    厉青提剑而立,仿佛一尊雕像,身上没有任何出现灵气波动,也几乎感受不到气息,处变不惊。

    两人僵持了许久,黑袍人倏地出声,沙哑割裂的声音从喉咙传来,带着愤恨不甘,以及刻入骨髓的血恨:“厉青!前世你坏我大计,最该死之人是你!”

    厉青闻言,身子微微一颤,他抬起灰白的眸子,眼底暗藏的滔天恨意,似潮浪般翻卷而来,薄唇轻抿,似刀刃般:“不,最该死之人是你!”

    若是没你,天下还是海清河宴,安如盛世。

    利剑袭来,黑袍人的肩领被刺破,他癫狂大笑起来:“今世谁也不能阻止我!”

    语毕,他手中鬼像散发出幽微的暗光,雪原上暴雪骤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厉青,你已经没机会了。”

    宛若幽魂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瞬间,孽海魔瘴将厉青团团包围,一下子视野蒙蒙起来。

    魔瘴一散千里,厉青眉头一皱,玉剑破开魔瘴,黑袍人早已不见踪影。

    雪原上,落雪无声,风吹梅落。

    厉青望着卓阳城方向,持剑赶回去,城中的茫茫雾气已经散去,斑驳的城墙,一片空荡。

    灰淡的月光,照在街道巷口。

    厉青持剑走来,拾起地上遗落的外袍,凑近了看,衣上有剑刺破的痕迹,翻过衣面,雪蚕丝已经脱线。

    厉青认得,这是青阳派弟子的门服。

    **

    卫瞒提剑追寻而去,黑袍人早已消失不见,完全没有一点痕迹,他像是雪,消失在这座老城,融化为一体。

    巨擎天问讯,肥臃的身躯御剑赶来,见卫瞒独自一人坐在城台上。

    他不由问:“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

    卫瞒没抓到人,心情自然郁闷,到嘴的鸭子飞了,她心里气啊。

    巨擎天拍了拍卫瞒的肩,显然对清河镇的事还心有余悸,心里松了口气:“阿瞒,只要你没事儿就好。”

    卓阳城出事时,他跟平山堂又起了争执,差点又干了一架。

    仙门三会看起来虽说是门派之间的切磋,但他们也要为仙门今后的长远做打算。

    卫瞒收起剑,一跃落地。

    危急解除,卓阳城也平安无事。

    巨擎天跟在她身后,像个操心的老爹,嘴里还在念叨:“平山堂那老儿,真不知好歹。”

    卫瞒捂住耳朵,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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