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饮酒

小说:吾皇 作者:山中君
    房门推开, 室内的水汽还未散尽,有几分氤氲雾气。

    光照着那些雾气上,每一粒雾气都好像在发着光。

    姜雍容在屏风后, 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在绢纱屏风上。

    是个半坐的姿势, 应是在擦头发。从肩背到腰下,是一道异常清晰柔媚的线条, 像夜色中起伏的山峦。

    风长天看着, 忽然有点口干舌燥。

    “怎么不说话”姜雍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不是有要事相商么”

    天气转暖,她身上是淡绿色的轻衫,裙摆轻盈,像一朵低垂的花。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一缕发梢垂到襟前, 水珠渗入衣料, 那一小块衣服变得半透明。

    脸上的肌肤也透着一股湿润的莹光, 双唇更像是水洗过的樱桃,红润, 饱满,光洁,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一定一定很甜很甜

    风长天像是着了魔似的, 不由自主, 一步步走近,视线无法离开她的唇, 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

    两人之间只剩一步之遥,一根洁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抵在他的胸膛上, 阻止他再靠近。

    姜雍容微微扬了扬眉“要事呢”

    要事

    什么要事

    在这样的美人儿面前, 还有什么要事

    这一点阻力对于风长天来说什么也不算, 他一手按住了胸前那只手,一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然后,深深低下头去。

    风长天是久旱逢甘雨,力气大得几乎弄疼了姜雍容,姜雍容尽力后仰,背脊朝后弯向一道柔韧的弧度。

    风长天是步步紧逼,不肯罢休。

    两人的影子映在屏风上,紧紧贴合在一起,像是跳出了某种舞蹈。

    良久良久,姜雍容才夺回自己的呼吸,

    风长天依然没有放开她,天暖了衣衫薄,他手心的热力完完全全透衣而入,那一块肌肤好像要在他的手心下融化似的,异常灼热。

    他的眼神比手心还要灼热,眸子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

    两人靠得这样近,近到间不容发,姜雍容清楚他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

    若他的定力当真崩塌,她在他手下可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她极力稳住呼吸,力图帮他把理智找回来“风长天,你找到北狄王庭了吗”

    风长天眸子里的火焰呼之欲出,理智逃逸在外,显然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北狄王庭乃此战关键所在”姜雍容抓住了他的衣襟,道,“大央帝王历代以来的北伐俱告失败,一是因为北狄确实是兵强马壮,二便是始终找不到王庭的具体所在,无法将之一网打尽北狄太大了,若是找不到王庭,我们的战士只能一直在荒漠里白白浪费性命”

    她说到这里,厉声道,“风长天,你不会是跟丢了那个白袍人,没找到王庭吧”

    “爷亲自出马,还能跟丢”

    风长天吐出一长气,抬手在姜雍容脑袋上敲了一记,“雍容啊雍容,你可真是狠心。”

    虽是恼她煞风景,但这一下依然不舍得用力,指节碰到发丝湿漉漉的,就自动收了力道,接过她手里的布巾,让她在妆镜前坐下,开始给她擦头发。

    一面擦,一面道“比我走的时候长了些啊。”

    姜雍容听他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也松了一口气。

    一旦开战,风长天的战力是大央的王牌,绝对不容有失。

    也是松下这口气之后,方才被他拥住深吻的迷眩滋味才泛上心头,她的头垂的有点低,耳根微微发烫。

    她简直有几分佩服自己的定力,在这样的时刻,还能保有几分理智。

    明明,当时整个人险些都化了在他的怀中,融在了他的唇间。

    “老穆下手有点重,那小子逃回大漠之后发了一场高烧,爷只好趁他昏迷的时候把他扔到附近牧民的帐篷外头,等他养好病,就耽搁了一阵子,所以这时候才回来。”

    风长天道,“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是什么人”

    “什么人”

    “他是北狄王阿什哈第三个儿子阿都。”风长天说着,摇了摇头,“据说北狄王相当疼爱这个小儿子,若是绑了他问北狄王要赎金,可真能大发一笔。”

    姜雍容在镜子里望着他“后悔了”

    “嘿嘿,爷又一想,等爷把整个北狄王庭打下来,那还不是什么都有了哈哈,那才是大买卖”

    姜雍容微微笑,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她起身走到床前,从床头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镏金小酒壶。

    然后就用茶杯当酒杯,斟了两杯,一杯奉给风长天,一杯自己端起来,“风兄一路辛苦,有劳了。”

    风长天又惊又喜。

    一者是这酒壶十分眼熟,正是他当初在宫里贴身用过的那只。他永远都会记得,他那一次灌醉姜雍容,用的就是它。

    二者,姜雍容居然从天虎山把它翻了出来,还放在床头

    床头啊

    每天睡前看到的是它,醒来看到的也是它

    呜呜呜雍容一定是很想他,所以才找到他的东西,放在枕边,睹物思人

    这一点让他太激动,以至于仰头一饮而尽之后,才意识到,姜雍容自己喝酒了。

    她喝酒的姿势十分文雅,依然是用衣袖挡在前面,微一仰头,再亮杯之时,涓滴不剩。

    因她有前科,风长天拉起她的衣袖,上下打量,又凑近嗅了嗅她身上,唔,好香

    啊呸呸,不对,他是来嗅酒气的。

    结果证明,姜雍容这一次没有作假,那一杯酒是货真价实到了她的肚子里。

    “雍容”他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姜雍容失笑“就算是喝醉,也没这么快吧”

    风长天满怀期待“那你觉得要等多久”

    姜雍容微笑“你猜”

    风长天不知道答案,但风长天充满期望。

    用一个喝醉了的雍容来犒劳他啊,他能为雍容上九天去灭了玉帝

    “你方才说有要事,是什么要事”姜雍容问。

    “哦,那个,”风长天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经事还没有办,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正要组织一下语言,以免姜雍容觉得他在兴师问罪。

    哪知他还没组织好,姜雍容便问“是为天虎山上的事么”

    “嗯嗯。”风长天咳了一声,“那个雍容你真把他们的财物都拿走了”

    姜雍容点头“是。”

    “”风长天真希望这里面有什么误会,“为什么钱不够花,问我要啊那些东西都是他们花天酒地之后剩下的渣渣,也值不了多少钱。”

    “天虎山的东西是从北狄人手中抢来的,而北狄人是从百姓手中抢来的,归根到底,算是抢了百姓的东西。这也正是元元娘她们对天虎山怒目而视的原因。”

    风长天不是太理解“北狄人抢了,就是北狄的,我们抢了,就是我们的,这个怎么能算我们抢百姓的呢”

    姜雍容知道他当了二十多年沙匪,匪气思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过来了,她直接道“你派人募兵,他们募了一个多月,只募到一百五十一人,你知道么”

    风长天大惊“草,这么少”

    “我只想问,想不想要十万大军”

    风长天疯狂点头。

    “那就听我的。”姜雍容的声音温柔而笃定,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我会募到十万甲士交到你的手里,让你去踏平北狄。”

    她的手微凉,极软,抚过脸颊时好像玉石滑过,明明如此轻柔,却带着一种让他难以抗拒的力量,让他只想点头说好。

    但弟兄们泪眼汪汪的样子从面前划过,他道“咳,可是”

    “我没收他们的财物,在城门外设立了招领司,城外的百姓可以自己来认领自己的东西,那是天虎山的人为他们从北狄人手里夺回来的。至于富户的东西,则让他们原价赎回,若不愿赎,或是无人认领的,全部折钱卖给当铺,银子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起封箱,专门设立粥厂,每隔三天便在街施粥,打的依然是天虎山的招牌。张婶现管着粥厂的事,若有想知道的,可以找她细问。”

    “我让他们去帮农人种地。是因为天气转暖,土地化冻,正是播种的农时,可城外百姓困顿不堪,身体多半不行,有田的无力耕种,无田的有力无处使。他们昔年从北狄人那里抢的牛羊全是百姓的财务,犁地的牛成了他们肚子里的烤牛肉,那就只好劳烦他们去给百姓犁地了。”

    风长天“可必须笑又是怎么回事干活就干活,他们还得兼职卖笑”

    姜雍容叹了口气“百姓对天虎山的怨憎不在北狄人之下,你那些弟兄们第一次踏上百姓田地的时候,百姓们可是吓得魂飞魄散,以为他们连田地都要抢。是我再三解释,他百姓才信了他们是帮忙种地。饶是如此,百姓见了你的兄弟们还是畏畏缩缩,所以我才规定他们必须待笑脸迎人。”

    至于为什么不笑就得扣钱,很简单,天虎山上上下下一致都掉在钱眼里,掐住钱就是掐住了他们的命根子,不由得他们不听话。

    “那阿郎唱戏又算哪一出”

    “这前募不到兵,是因为天虎山声名不佳,而要天虎山的声名以最快的速度崛起,莫过于百姓之间的传唱。阿郎找到了两个戏班,各编了几出新戏,皆是宣扬匪徒洗心革面杀敌报国的戏码,然后又把天虎山办粥厂护百姓的事迹到处流传,再过得一两个月,形势必定改观,到时再募兵,便可一呼百应,十万之数,不在话下。”

    “雍容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风长天赞叹,然后道,“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至于花仔和穆兄”

    “不是,你办得头头是道,他们两个的去路根本用不着爷去管。”风长天说着,凑近一点,细细打量她,带着一丝奇怪,也带着一丝失落,“爷只想问问,你为什么还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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