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总算是平定下来了, 包括阿都之内的所有北狄贵族皆被单独关押了起来,只等穆腾的大军来会师。
这边的军队休整的休整,拔营的拔营, 为凯旋做准备。
风长天和姜雍容闲下来时便会骑着马在天女山脚下驰骋, 想起那个星月清冷的夜晚, 他们发誓要把天女山夺回来了,现在,他们做到了。
天女山重归大央的怀抱。
天蓝得让人心醉, 白雪覆盖着整片大地,包括面前高耸入云的山峰。它清丽洁净,如同远离俗世的天女, 不染一丝尘埃。
姜雍容在山脚下勒住马,前面就是河岸, 在里面积满了冰雪,等到春暖花开, 雪水就会从奔流而下,汇入云川城,滋养北疆万民。
姜雍容道“凯旋之后,征北军一时也不用急于裁撤,可以留下一部分人在这里开拓河流,除了流向云川城的,再引一条往西到诺西城,那里缺水的情形和云川城一样严重。”
她是在放开云川城的水源后, 才开始去调查整个北疆的水源情况。根据现有的情形看来, 北疆虽然拥有央朝最大的版图, 但人口加起来却比不上南方富庶的一个州, 地广人稀, 水少粮少,生存在这里的人们比别处更加辛苦。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她在,她就会让北疆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夺回天女山,重构北疆的水源,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开放边关互市,重新把云川城变成北方最大的贸易往来中心,带动整个北疆的财富流动。
雪会化,天会暖,一切都会好起来。
“雍容,开心么”
风长天看着她,含笑问。
姜雍容点头“开心,很开心。”
风长天打马凑过来“那,亲亲”
姜雍容一甩马鞭就走了。
风长天的马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追着,姜雍容听到他在后面放开喉咙唱歌“天真高,云真低,我的女人,无情无义”
姜雍容“”
十天后,穆腾的大军穿越北狄的腹心之地,来天女山和风长天汇合。
穆腾的收获十分丰盛,除了一车又一车从王庭搜刮来的金银财宝,还有各头目的家眷。
部族头目们被分别关押在自己的帐篷里,正是惶惶不可终日,现在老婆孩子来了,大家先是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喜完了泪水接着流,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照穆腾的想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拿自己举例子,如果当皇帝的还是先帝,他现在有兵又有钱,照样能打到京城去。这帮北狄人当然也一样。
姜雍容认为一个头目死了,部族中又可以推出第二个头目,杀了他们并没有太多意义,而留着他们,却有更大的用处。
穆腾好奇“他们还能怎么用”
“章程我已经拟好了。”姜雍容手上的抱着一叠厚厚的卷宗,这是她这些日子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做出来的,正要找风长天商议,她问花仔,“你们老大呢”
“不知道啊。”花仔翘着二郎腿,坐在中军大帐的帅椅上啃着一呆梨,那是穆腾从王庭带来的,“不会还没起吧”
“应该起了吧”
姜雍容故意用了不确定的语气。
事实上风长天当然起了,而她也知道知道。
因为风长天非得赖在她的营帐里过夜,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夜半才进,天没亮就起。
老大不在,事情便没法儿议了,大家各自带人分头去找。
大雪洁白,日光耀眼,姜雍容走出帐外,从这里起直至前面连绵枯黄的草原,皆是一只又一只营帐,还真不知道风长天会在哪里。
忽地,她慢慢仰起头,视线望向身前高耸入云的山峰。
昨天晚上,她伏案写章程,帐门从外面掀开,风长天裹挟着一身风雪进来,解了外边的斗篷,就去烤火。
姜雍容心说这可真难得,他整个人像是火炉子投胎转世,冰天雪地一身单衣也不怕,什么时候烤过火
然后抬头一看就发现自己错了,他不是在烤火,而是在烤鸡。
一只山鸡被拔了毛,油肥肉厚,油脂一滴滴往下滴进火里,吱吱作响,很快香气便飘出来。
风长天烤肉的本领乃是一绝,山鸡被他烤得金黄诱人,外酥里嫩,姜雍容手里还执着笔,他便一小块一小块地撕下肉来喂给她。
姜雍容忙到半夜,确实也饿了,吃点略有点急,牙齿险险咬到他的手指。
风长天的脸上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手上没停,一直喂到她说饱了。
“你也尝尝。”姜雍容道,“怪好吃的。”
风长天“嗯”了一声,没有去动那只鸡,整个人向姜雍容凑近,“看着就挺好吃。”
他的声音十分低哑,眸子也相当暗沉。
“”姜雍容脑海里警钟敲响,“长天,这里是战场。”
“唔,仗已经打完了。”风长天答得心不在焉,眼里只看见她唇上还有一抹汪光,让她的唇饱满红润如同五月里的樱桃。
很好吃一定,一定很好吃。
他的气息逼人而来,将姜雍容包裹得密不透风。
她想他。
想亲他,想抱他。身体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并且试图主宰她的理智,一丝酸软从心底直泛到四肢,让她想扑到他的怀里,被他紧紧抱住,抱得越紧越好。
可是理智终归还是更强大,她认真地问道“长天,有件事你有没有想过”
“唔,什么事”风长天已经揽住了她的肩头,他的手心有灼热的温度,隔着衣料,那一块肌肤好像要被他融化了。
“如果成新圆房,你的化鲲神功是不是就废了”
握在她肩头的手僵硬了。
“”风长天,“姜雍容,你故意的。”
“嗯。”姜雍容拿笔尖抵住他的胸膛,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一点,“风帅,你肩上担负的是整个北疆的安危,切为耽溺于女色,误了大事。”
风长天看着她,拿起烤鸡,愤然咬了一口,连骨头都一起嚼碎了,恶狠狠咽下去,“爷就不信了,爷练不成化鹏”
他昨晚说这句的表情仿佛还在眼前,姜雍容转身就往山上去。
越往上,风越大,冰雪越厚,也越寒冷。
再上了一百来尺之后,姜雍容知道自己再也上不去了,她大声叫道“风长天”
风长天
整座山都回荡着这三个字,仿佛是天女山在帮她呼唤他。
这里离山峰还很远,但她相信,以风长天的耳力可以听得见。
果然,云遮雾绕的山峰上,风长天的声音传来“雍容,别上来,我一会儿就下去了”
他真的在上面
“风长天,你下来”姜雍容大叫。
“好勒”上面十分轻快地答,“我这就下来”
姜雍容蓦然想起了他在清凉殿练功的经历,大叫“我是让你下来,不是让你”
一道影子从上方的雾气中坠落,比飞鸟还要迅疾,在她眼前一掠而过,转瞬即逝。
“跳下来”
直到那个影子消失,姜雍容的一句话才说完。
“”
风长天你是个疯子
姜雍容几乎是连滚带爬下了来,朝着他落下的地方跑去。
在关押阿都的帐篷前,平空出现了一只深坑。
帐篷内,阿都整个人扒在守卫交叉的枪尖上,目瞪口呆,下巴脱臼。
姜雍容几乎是扑到坑边。
风长天就坐在坑底,仰天长啸,“姓萤的,我祖宗”
“风长天”姜雍容上气不接下气,扯着嗓子,“你给我起来”
风长天在洞抬头望向她,张开双臂,“雍容,下来。”
“别乱来,快起来”
“下来陪我。”
姜雍容还想再吼他一嗓子,但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不住有一丝心软,小心翼翼试着下坑。
才探下去一只脚,便给风长天握住了脚踝,她整个人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又深又广又暖,深深地将她陷进去。
风长天把头埋进她的肩窝,“呜,雍容,又没成”
姜雍容抚着他的头发,轻轻叹了一口气,正要开解开解他,忽然觉得颈间有点痒痒的,这家伙的鼻尖一直在蹭她。
姜雍容“”
只好安慰他“无妨,最多不过是打一辈子光棍断子绝孙而已。”
风长天抬起头看着她“雍容,你好狠的心”
姜雍容瞪着他“你要是再用这种法子,那便可能连光棍都没得打,直接去见阎王了。”
风长天笑嘻嘻“不是你叫我下来的么”
姜雍容牙根咬得直痒痒,真恨不得咬他一口。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难得一见,脸色因一路急奔而变得绯红,眼睛里汪着一层潋潋的水光,双唇更是艳红欲滴,像是把全世界的胭脂都染到了这两片唇瓣上。
风长天盯着她,低低道“雍容,我忍不住了。”
他的声音太轻,姜雍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托起了下巴,深深吻住。
这个吻隔着漫长的等待,在雪光和日光下,像汹涌而来的大浪,淹没两个人。
姜雍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有理智的人,一直以为自己撑得住,但此刻她才知道自己错了。
她在这个吻中被灭顶,眼睛不由自主闭上,任他的胳膊紧紧地箍着她,像是要将她箍进血肉中。
这个拥抱和这个吻一样滚烫而鲜美。
在这个瞬间,两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模一样的若是这个坑有个顶就好了,让他们与世隔绝,外面的一切都不关他们的事,他们会在这里一直一直吻下去,永远不放开彼此。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