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给了他们什么?是银子吗?”
姜邈好奇的问到。
“嗯,银子。”
郗扶隐回答道。
姜邈更好奇了:“你怎么会有银子?”
不怪姜邈好奇,当初她救出郗扶隐时,他浑身上下也就一件衣裳看着值些钱,可现在也成了一堆破布。
两人更是朝夕相对,所以他有没有钱,姜邈最清楚不过。
因此对于郗扶隐突然手里握有银子这件事她是真的感到非常奇怪。
他到底哪儿来的银子。
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姜邈嘴比脑子快当下便不可思议地说:“不会是那位王姑娘给你的吧?”
这是姜邈唯一能想出的银子的来源。
她话一落,屋子里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她就听见郗扶隐清朗的笑声。
姜邈一怔,紧接着微微抿抿唇,有些尴尬,她察觉到自己又问了一个蠢问题,郗扶隐怎么可能去拿那位王姑娘的银子。
又怎么可能会做出,用王家的钱打赏王家的下人这么蠢的事。
郗扶隐忍住笑意,语气带了几分无奈地说:“银子是晏平给的。”
姜邈本是有些尴尬的神情,一听到这话后,立马就变了:“晏平?”
她手下一紧,紧紧握着手下的扶手。一下就想到了,当初晏平带着她挖出来的那个包袱,便直起腰背,身子微微前倾,急急地追问到:“那银子,可是晏平的娘……”
“不是。”
郗扶隐抢先否认到,他清楚姜邈介意什么。
“银子是在那屋子里找到的。”
这银子是被周家三兄弟藏起来的,至于到底是他们自己的,还是抢别人的,就说不清了。
“晏平怕你不要,所以走的时候悄悄塞给了我。”
姜邈一怔,神色再次变得复杂,晏平瘦弱的身躯和他脸上浅浅的笑浮现在了脑海里。
“你放心,晏平会照顾好自己。”
姜邈听着,抿抿唇,良久才轻轻地点点头。
但同时她心底更着急要到平江了,这里虽然看着安稳,但到底被灾荒波及到什么程度还说不清。
更何况她答应了要把郗扶隐送往平江。
所以只有真正到了平江,她才能安心将晏平接过来。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眼睛给治好。
这之后姜邈的情绪一直不高,有些低落。
郗扶隐本也不是话多的人,两人至此又安静了下来。
但奇异的是,尽管不说话,两个人各有所思,互不干扰,但他们两人间的气氛却格外和谐,仿若天生就该如此。
当张婆子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心里还不禁暗自感叹,这对夫妻一个瘸了,一个瞎了,也是可怜。
虽然两人外貌不想配,但不知为何看着却是天生一对,外人谁也插不进去。
同时想着门外站着的小姐,心底又暗自嘀咕,这小姐是大家闺秀,长的也好看。比林公子的夫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她就觉得她家小姐没戏。
也不知道老爷怎么想的,竟同意小姐非要往人家夫妻中间插一脚。
心里想着,她走入厅中,满脸笑意地殷勤着说到:“公子,夫人,我家小姐说,奉老爷的命送了些吃的和用的来。还带了几个人来,说是为公子和夫人打扫打扫宅子,人现在就在门外了。”
张婆子倒是一顿噼噼啪啪的,像倒豆子一样把话倒出来了,但姜邈乍一听这话,顿时一愣。
给他们送吃的和用的?还来帮他们打扫住的地方?
这王老爷真这么好?还是真把郗扶隐当未来女婿了?
姜邈发现她脑子有些跟不上这帮人了。
“麻烦王老爷了。”
郗扶隐开了口,温和地说道。
“那我这就去把小姐接进来。”
说着张婆子又出了门。
“他,那王姑娘,他们。王老爷真是好人!”
姜邈脑子有些乱,话一出口,也说不清了。只能感叹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的话一说完,就听见郗扶隐淡淡地说到:“商人本性追逐利益,俗语,无利不起早。”
他的语气有些莫名,姜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听着像是不喜商户但又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意思。
说话间,王姑娘进来了。
姜邈能听见她轻巧的步伐,衣料摩擦的细微声音。
“林公子。”
依旧是那含羞带怯的声音。
同样的还是忽略掉了姜邈。
就连姜邈自己都奇怪,是她这个人太没存在感了?还是这位王姑娘太有把握能把她这个名义上的正牌夫人给挤掉?所以才这么目中无人的。
“王姑娘。”
郗扶隐的语气又恢复了他惯常的温和。
“我爹,让我给林公子,送些东西来。还让我带了几个人,为林公子你,清理这宅子。”
说着她突然停了一下,然后又语带嫌弃地说:“这宅子如此破旧,实在配不上公子,不然公子还是回客栈住吧!”
这话说得十分恳切,仿若让郗扶隐待在这样的地方对他是莫大的委屈一样。
姜邈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之前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荒郊野外什么地方没住过。连个遮挡的地方都没有。
现在有了房子,还有张床。
而且听张婆子的话,这里并不破,就是脏了一点,有什么住不了的。
“不麻烦了,这地方甚好。毕竟,也是我名下的产业。况且夫人在哪儿,在下就在哪儿。”
虽然看不到,但姜邈还是忍不住转头面向郗扶隐的方向。
神情有些呆愣。
她好像还没有听到过郗扶隐说话这么不客气过。
果然他话一落,那王姑娘就没有说话了。
即使看不见,姜邈也能想象她的表情又多看。
“那,小女,就不打扰公子了。”
王姑娘的话里已经带了几分哭腔,话还没说话,就噔噔地转身跑了。
说实话,之前她还觉得这姑娘有些矫情。
明明嫌弃他们这地方,嫌弃的不得了,还非要亲自来。
明明不喜欢姜邈,还非要在往她面前晃。
但现在她反而有些同情她了。
事实上她也没错,就是个怀春的少女而已。
况且姜邈和郗扶隐确实不是夫妻,她也确实可以向喜欢的人表达爱慕。
只是可惜时机不对,人也不对。
她与郗扶隐朝夕相对,这个人她也算是了解。
心思深,出身不凡,且听他的话,也不太看得上商户出身的人。那王姑娘在他身上根本就是做无用功,所以今日才被落了面子。
厅里此时就剩下了,郗扶隐,姜邈还有尴尬在原地不知是走是留的张婆子。
张婆子本以为这是件美差事,又能拿赏银了,可能想到,好没讨到,还落这么个境地。顿时有些后悔。
“我,先下去了。”
张婆子抬眼看了看主座上的两位,自己先开口道了声退。
然后不等他们说话,便灰溜溜地跑开了。
出去后,她才发现小姐是走了,可她带的东西和人留在院里。
她不禁暗自叫苦不迭,随后她又和同样不知所措的顺子对视了一样。只能挺挺腰杆,吩咐起了人。
王老爷想的周到,送来的东西柴米油盐,样样都有,还有一缸子水。送来的人,也是做活的一把好手,手脚利落不差张婆子这个常年在府中做惯粗活的。
其中有几个人她还认识。
是王老爷铺子上的人手,所以王老爷能将铺子上的人调来,她又暗自评估了一下,这位林公子的分量。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美差,脸上不禁又露出欢喜的笑。
人多了,动作也就快了。
天擦黑前,宅子被彻底打扫干净了,简直焕然一新。
而王姑娘带来的人,一弄完也没多做停留直接就回去了,连饭都没有吃,这可喜了张婆子。
她欢天喜地的送走了人,然后都跑到厨房。
看着送来的肉,米和百面简直流口水。
王老爷不穷,出信阳时备齐了所有的东西,足足拉了好几辆马车。
但张婆子在王府地位不高,平日里在做的也是粗活。
所以上路之后吃的虽然不差,可也比不上以前,一天三个粗粮馒头,几块红薯和一碗水。
如今自己掌了厨房,心里自然高兴。
她这一高兴,冷不禁地就给姜邈他们做了一顿极丰盛的晚饭来。
白米饭,炒了一盘肉,一盘鸡蛋,一盘土豆和一碗汤。
三菜一汤,非常够分量。
两个人吃足足的管饱。
看着桌子上的菜,郗扶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端起碗,准备喂姜邈吃饭。
姜邈闻着钻入鼻腔的香味,馋得直流口水。
她咽了咽口水,又掩耳盗铃般说道:“张婆婆的手艺真好。”
“哪里哪里,夫人你夸奖了。”
张婆子谄媚地笑着应到。
虽然之前习惯了郗扶隐的喂食,但现在毕竟还有外人在,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便用手挡了挡递上来的汤勺,尴尬地对张婆子说:“不然张婆婆和顺子小哥一起坐下来吃。”
这话一落,张婆子立马就接收到了周围淡淡的一瞥,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张婆子却被震慑住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林公子俊秀漂亮的脸突然一下子变得极有压迫感起来。
她吓得连连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夫人。
厨房还有,厨房还有。我和顺子去厨房就好。我先告退了。”
说着不等姜邈再说什么便急急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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