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变调的惨叫在所有人耳边炸响,回荡在空荡铁灰的监牢里,刺痛众人的耳膜,但当赵冀北他们下意识将视线放回小姑娘身上,看清她的变化,不禁俱是毛骨悚然,浑身发冷。
成韵也骤然瞪大双眼,倏然躲远了一些。
只见短短几个呼吸,小姑娘的手肘、颈部、耳背以肉眼可见得生长出茂密丛生的石砾,宛如苔藓一般在皮肤上爬蔓。
所谓仙丹,非旦没有治愈石化症,反而成为了死气的滋补,刺激、促成石化反扑蔓延。病变速度太快,在所有没有反应过来,小姑娘整张脸都长满了坑坑洼洼的石烁,成韵不由难以置信地倒退几步。
张冀北惊疑不定“仙长”
成韵摆手打断他的话,从随身小包里翻出一只瓷瓶,拔出桃木塞,将里面的净水浇在小姑娘碰过的手心,又抽出符箓沾上净水擦拭,像是想擦除什么病菌。
而就在他给自己消毒的短短片刻,疯长的石粒已经从腿部蔓延到小姑娘白净的脸蛋,难以言喻的痛痒让小姑娘满地打滚,不停抓挠皮肤,叫着“好疼呜呜呜呜求求你们救救我吧”她全力尖叫着,呼喊着。变调的哭叫孤寂地回荡着,让人不忍卒听。
双胞胎妹妹试图安抚姐姐,却起不了多少效果,眼泪急得在眼眶里打转,半响也跟着哭起来。
见成韵涂完净水,又取了条帕子擦手,小邹忍无可忍,咬牙质问“她在哭你听不见吗你到底能不能救人”
成韵从未遇到过这种事,丹药的确都是好药,其中好几味都是百年草药,以往都是药到病除,一时间遇上出忽意料的变故,他心里也慌乱起来,但对上小邹置疑的目光,他脖子一梗,强撑着皮面“急什么这都是正常的副作用,一会儿就正常了。”
说话间,小姑娘觉得生石藓的地方痒得厉害,她忍不住伸手去抓,越抓越痒,皮肤皮层被抓出血来,伤口溃烂也很快,竟以肉眼可见腐烂到看得见森森白骨,妹妹想要阻止,但姐姐根本不理会她,顷刻之间,脓液、鲜血从血肉模糊布满石粒的皮肤上滚落下来,但小姑娘像是感觉不到疼,还是一直在抓。
这惨烈诡异的变化把众人镇在原地。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副作用能解释的啊
赵冀北也傻了,“仙长,怎么办”
成韵抿着苍白的嘴唇,他也是六神无主。
赵老先生缓缓开口“仙长,听说贵门新门主是位隐世高人,最近才走到台前他可有法子破解”
成韵眼睛一亮,“是了,门主”
以门堪表玄门魁首,前任门主合生亡故后,留下遗嘱让他们到某深山接一位名叫荷笙的修士,立荷笙为新门主。起初大家并不服气,但荷笙似乎对他们每一个人都颇为了解,外加修为高深,渐渐所有人都服气了。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成韵立刻从小包翻出一张符箓折成纸鹤,把事情经过对纸鹤说过后,轻轻吹了一口气,传音纸鹤就仿佛活过来一般振翅飞出监门。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若在先前肯定引来众人围观,但现在他们都被眼前惨烈的景象给惊得头皮发麻,也对成韵产生了不信任,压根没人捧场。
赵冀北也点下不来台,但成韵身后还站着以门,他不敢得罪,他偏过头避开不去看小姑娘面目全非的脸,寻问成韵“仙长,这纸鹤大约多久能飞到呢”
成韵算了算时间“三、四天吧。”
小邹本想脱口而出“三四天一来一去来得及吗”但卫局没有出声,也轮不到他开口。
耽误这会儿功夫,小姑娘已经把自己抓得不成人形,头发脱落了个干净,全身几乎裹在石头里,脓血从烂到骨子里的溃疮下面冒出来,她瘫倒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叫喊,肿胀的脸部挤压着眼睛成一条缝,眼泪几乎淌干。
妹妹抱着变成石人毫无生气的姐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猛地扑到成韵身上疯狂捶打他“你还我姐姐,你还我姐姐”
成韵嫌恶地踹她“离我远点”
赵冀北蹙起眉,“把人拉开”
两名黑制服套上隔离手套把小姑娘扯开,压在地上,小姑娘此时一点都不怕了,被按在角落里也呲牙咧嘴流着泪凶狠地不停诅咒咒骂着。
“你们不得好死呜呜呜呜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赵冀北现在是信鬼神的,听得心烦,“嘴堵上”
黑制服正想动作,却见小姑娘尖嚎一声,腿部石粒竟也骤然开始增生,吓得两人轻忙松手躲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
如今偌大监房里充斥着血腥味,肉质腐烂味,还有凄惨的尖叫声,姐姐瘫在地上,几乎面目全非,场面惨不忍睹,石藓飞迅蔓延,在皮肤表面疯长,表体覆盖着斑驳冷硬的石块,已经看不到皮肤、骨头或是脂肪,只有腥臭的脓血从石缝里流了一地,身体膨胀到原本的三到四倍大,比二百斤胖子还要宽硕。
从远处看,就像一块嶙峋的石头。
可它半分钟前,还是个鲜活的小姑娘
妹妹满地打滚,原本只生在腿部的石斑在颈后也浮出一块,随后往全身蔓延开来,原本白皙的皮肤长满坑坑洼洼的石粒,她嘴里凄厉无助地尖叫着,把恐惧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王虎他们胆大过人,见多识广都一时被惊在原地。王漪心理防线差一些,此时忍不住捂住双耳躲在角落但看着双胞胎一片皮一片皮被石粒覆盖,嗅着诡异的腐腥的臭味,想来最后都会变成人不人怪不怪的东西,他怎么也强压不下心惊肉跳的恐惧感。
而成韵则躲在角落,蹙着眉,又开始擦拭刚刚被小姑娘碰到的地方。
这时,一直斜靠在墙边的祁奕直起身体“这就没办法了真让人失望啊。”
成韵本以为手到擒来,能在卫澜钧面前好好表演一番,却遭遇了滑铁卢,丢了个大丑,沐浴在周围人隐含怀疑的眼神里,听着青年轻狂嚣张,落井下石的话,又被激起了傲气和胜负心,一时对青年的厌恶反感到达了极致,他脱口而出“你行你上啊”
赵冀北等人立即不屑地笑起来,却见青年在起哄似的笑声里缓缓站直身体,从卫澜钧身边的阴影角落里慢慢走出来,来到光下。
“好啊,我来。”
妹妹慢慢爬过去,靠在姐姐身边,两人头挨头,都是濒死一线,气息微弱。
祁奕俯身,双肘撑在膝头,说“看着我。”
双胞胎其实有意识,只是浑身又痒又痛,痒得像千万蚂蚁在皮肉里钻,痛得如把血肉放在烈火上炙烤,就是祁奕蹲下带起的一丝微风吹拂在身上也能让她疼得发抖,这让她们汗水淌得像是从河里捞出来一般,压根无法对祁奕的话做出反应,反倒缩得更紧了。
赵冀北等人抱着臂,如看笑话一般看着这一幕。
然而,一只修长指骨分明的手掐着女孩的下颔将她的脸抬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让女孩眼睛高度正好对着祁奕。
小邹如梦初醒,忙上前说“卫局,我来吧”
卫澜钧并没有放开,维持着这个姿势,转眸看了一眼祁奕。
被这扫过来的一眼一看,祁奕尾椎莫名一麻,如果他有尾巴,此时尾巴毛都要蓬松炸裂开来。
祁奕干咳一声,努力收敛心神,把注意放在小姑娘身上。
“我倒看你们你闹出什”
赵冀北将要扯出的嗤笑僵在脸上,没说完的话也梗在嗓子眼里。
王虎等人定睛一看,鼻尖不由骇然色变,倒吸一口凉气。
成韵也霍然上前三步,满脸愕然和不可思议。
两名小姑娘头挨头靠在一起,正闭眼昏睡,眼睑下还存着原本肆意流淌的泪斑,但已经恢复了白净清秀的容貌,如果不是他们一齐亲眼目睹两人一副濒死的惨状,根本猜不到之前发生过何等骇人听闻的病症。
气氛宛如被冻结一般。
成韵失手打翻了瓷瓶,净水淌了一地,他难以置信“你也是修者”
祁奕直起身,整整衣襟,没有答话。修者修者算什么东西但如果否认,又会引来猜忌和探究一大堆麻烦,倒不如不回应。
这种态度容易给人一种轻傲的感觉,但在场所有人此时看着兀自掸袖的青年,却忽然觉得一举一动都深不可测。
成韵僵在旁边,只觉被狠狠抽了一耳光,他尤记得双胞胎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她们浑身长满石粒,近看连个人形都没有,但青年往那一站,双胞胎不仅石斑消失,连烂到骨子的烂疮口都完完全全治愈了,但他只是眼前一花,甚至看不出对方做了什么,这说明什么
他之前心里还曾猜测祁奕不过是个空有美貌借身上位的家伙,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能力甚于他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评论区小可爱问的啦,那就解释一下叭
合生,荷笙,其实是一个人。他死之后,占据了别的身体,改了名字又回来了,这个后面其实会说。
被他占据的身体,原本是谁猜猜看名字已经出现过了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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