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易真吞了吞干痛的嗓子,自然明白身上这股猛烈的燥热是谁的手笔了。

    “你想做什么?”他哑声问。

    男人笑了起来。

    明明感觉张嘴就能喷出地狱烈焰来了,可看见他的笑容,易真仍旧感觉背后发毛,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和以前一样,嫂子。”男人笑着说,“我给你解开链子,你爬到我这来,我就给你喝水,再给你奖励。”

    话音刚落,易真脚腕上的小金链子就啪嗒一声开了,卧室的磨砂雕花玻璃门也悄无声息地提高了透明度,继而平滑地向两边分开——一个诡异中又掺了十足科幻感的场景。

    男人的笑容那么和煦,语气那么正经,如果不听他说话的内容,本应像导师对学生说拿着你的习题册到我办公室来一样寻常。

    易真变了脸色:“我叼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光屏便关闭了,空荡荡的卧房,只留下一个脸色难看到要吃人的易真。

    “太阿,”易真嘴唇微张,呼出一口灼热的气,过高的体温已经令他的四肢开始发软,更兼手脚无力,“他能不能听见……”

    [系统和玩家之间的交流,无法被第三方所知。]

    太阿姗姗来迟,终于说了从方才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易真咬紧牙关,“他又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这男的就是所谓的男主吧,那我的身份岂不是……这小畜生还叫我嫂子!”

    太阿说:[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目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的运算逻辑。]

    它顿了顿,郑重地说:[世界不会选择一个穿书者作为自己的主要角色,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并且我的检测系统也没有观察到你的身份。刚才我不在,是因为进行了紧急自检,临时输入了你的信息……]

    “你不是会开挂吗?”易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眼下的状况,“现在管什么身份不身份的……把我变成超人也好,变成奥特曼也行,再不济……再不济还有个叫汉尼拔的,你把我变成他,我发誓等我爬到之时就是这孙子出锅之日!”

    太阿的口吻难得带了点无可奈何:[我认为这是当前无法打开的权限,我的作用是引导,而非带领玩家……开挂。]

    “……太好了,”易真面无表情地喘气,“要问我把手伸进搅拌机里有没有这个好,我还得犹豫一下呢。”

    [但是,]太阿补充,[时效性短暂的头脑清明buff,系统可以作为新人保护福利,现在兑现给玩家。时长90秒,是否选择兑换?]

    “换!”易真纵身一跃,从那张大床上蹦哒下去,“说不定我还得再申请一个量子速读的功能,我得尽快摸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太阿冷静道:[无需量子速读,为了帮助所有玩家快速了解所在世界,原著自带五百倍超速输入设定。]

    一股刺脑的凉意席卷了易真的全身,作用堪比在他的脑仁上直接倒了一瓶清凉油,刚才他还热的五内俱焚,现在就差冷得打摆子,可谓真实的冰火两重天。

    但易真没有功夫抱怨,他手里拿着原著,在确认了监控会被太阿糊弄过去之后,便抓紧翻阅了起来。

    易真:“………………”

    易真瞪着书本上发光的字,脸色极其难看。

    他双手狂舞,将书页翻得跟雪浪一般,极速看完了全书的剧情,总结一下,只有四个大字:没有剧情。

    本书男主之一,易真,本书男主之二,容鸿雪,这两位青年英才甫一相遇——很遗憾,并未碰撞出什么健康向上的火花,反倒是一位刚死了老公,另一位满脑子都想着炒对方的皮炎。

    容鸿雪半夜摸进易真的房间了,顺利炒一顿皮炎;易真反抗了,炒;容鸿雪生气了,炒;易真坐上星际飞船逃走了,这里暂且不管一本黄书怎么还是个星际背景,先爆炒一顿皮炎;容鸿雪跟别的男男女女鬼混了,这里暂且不管突然蹦出来的男男女女是谁,再爆炒一顿皮炎——自然,也不要管为何男主同别人鬼混到头来爆炒的还是寡嫂的皮炎……总之上百页翻下来,易真已经认不出那些动词名词形容词了,满眼都是白花花的一片,想哭,哭不出来,想自杀,还下不去手。

    别人是一年有三百六十五个日出,这本破书是日出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假如上天能再给易真一个选择的机会,那么他要用三百天来反复刺杀容鸿雪,六十天用来治愈自己的屁股让自己不至于死于脱肛,剩下四天他准备远走高飞连夜买火车站票逃离这个鬼地方。如果以上这些计划都没有成功,那么还留下最后一天,可以让他舍身抱住核弹,炸翻这个操蛋的世界。

    [……综上所述,玩家所处的世界,剧情简单——男主在大哥死后对大哥的配偶强取豪夺,最终两人日久生情;逻辑粗糙——所有故事转折都是为了两人互动而存在;主角数量匮乏——仅有两个。由于该世界完全符合优质标准,因而引起大量其他穿书者争相前来。不过无须担心,在世界所有权争夺战中,我会全力支持你……玩家,你怎么不说话?]

    易真深吸一口气:“我要离开这里。”

    太阿疑惑地停顿了一下。

    [我认为这是不可能……]

    纵使现在还是清凉油上身的状态,易真依旧气得脑门发热:“这是我,这是我啊!”

    易真将书摔在地上:“你看看这个名字,主角之一是我!易真,我就是易真!你们这破小黄书拎人之前也不核对一下,我寻思我一个玩家怎么就成主角了呢?”

    早在那男的——容鸿雪,带着一脸平静又隐隐透出变态的笑容喊他嫂子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是一个什么万恶的局面,但亲眼所见到底是不一样的,看着书里那个顶着“易真”名字的柔弱寡夫被翻来覆去、炒来炒去的感觉,更是大不一样。

    易真觉得,此刻自己还没有崩溃,是因为自己的心智委实坚韧不拔,超出常人许多。

    “我要离开这里。”

    [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玩家,]太阿的口吻依然冷静,[不过——]

    它话风一转:[90秒时限已到,你该爬了,玩家。]

    【主线任务:初始  已触发

    任务内容:我爬,我最会爬了

    我现在是《欲闯情关:小叔放过我》的主角之一了,虽然太阿说穿书者当主角没有前例,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眼下,我必须爬到容鸿雪的所在处,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人生自古谁不爬,爬。

    任务奖励:初始三大属性选择权,10秒无双buff】

    看着任务详情,易真欲哭无泪,事实上,他也确实站不起来了……他只能爬。

    热浪滚滚而来,比先前似乎还要炽烈几分,易真走也走不了,唯有忍气吞声,在冰冷的地面上徐徐蠕动。

    “太阿,”易真有气无力地问,“我到底中了什么毒?”

    [事实上,这是一种提纯过后的生物毒素,能够导致人体荷尔蒙分泌紊乱,将你的性激素短暂提高至超出常人的水平,由于毒性猛烈,很难一次清除。]

    “……春|药是吧,直说就行。”易真面无表情,实则在心中将那个叫容鸿雪的小畜生宰了十万八千遍,“可要是这种药,我现在难道不该丧失理智、烈火焚身,抱着他的大腿哀嚎给我一个痛快吗?为什么我只觉得热……也没什么别的症状啊?”

    [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发作多次,已经有了耐药性,又或者是因为你的身份。]太阿回答,[你既是身具指引系统的穿书者,同时也是这本书的主角,从这方面看,你确实是十分特殊的存在。]

    易真哼笑了一声:“那真是万幸。”

    有监控,自己现在挣扎的情状肯定都被容鸿雪观赏着;“跟以前一样”,说明这事不是第一次了;再加上这个很难一次清除,只能靠药来暂时压一压的烈毒……太熟练了吧大兄弟,P站调|教区没你我不看啊。

    就原著剧情来说,易真现在是男主容鸿雪的寡嫂,他哥容怀宇的遗孀。除开那满坑满谷的肢体纠缠情节,书里倒也不是没有值得琢磨的信息点。

    容鸿雪这个人,听名字就像个小姑娘似的,秀气得不得了。然而名字越秀气,个性越变态,从易真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像狼,易真心想,还是头养不熟的狼。

    容鸿雪此人,来历不长,书里的几段话就能概括。

    私生子,偷情产物,不被看好的人生。

    他的母亲是星盗的情妇,但却对他的父亲——当时已经结婚,育有一子的容父一见钟情,不声不响地让星盗的洗头水带了点绿,容父更是争气的一发入魂。怀了容鸿雪之后,情妇不愿打掉腹中的孩子,她认为那是一个逃脱流亡生活的契机,于是她找到容父,要求他带她走。

    但容父根本不想因为一个女人,以及她根本就不重要的孩子去开罪一个星盗集团,又不想留下这个麻烦等待事情败露,于是就先用花言巧语骗得容鸿雪他妈相信自己,然后直接一张单程票,将她发卖到了流放罪人,有去无回的边缘荒星。

    多少年的时光,容鸿雪颠沛流离,一直在吃苦,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中央星域享受锦衣玉食,手握世家财富。

    还好他的大儿子是个先天有缺的病鬼。

    还好他没有其它儿子。

    容鸿雪的母亲去世后,他心中最后一丝温暖的牵绊也被死亡斩断,他用尽手段,从荒星逃脱,同时踏上了复仇的道路。

    在这条路上,他第一个盯上的,就是容家父子的命,第二个盯上的,就是容家的产业,第三个盯上的,就是他腼腆温柔的嫂子,他同父异母兄长的男妻。

    容父被他搞死了,他哥哥也跟着一命呜呼,这个柔弱无助的美人就像失去倚仗的菟丝花,现在,他只好来依靠自己了。

    ——他是他复仇道路上的最后一环。

    易真爬得口干舌燥,也没有心情去观赏周围的环境,只知道顺着走廊前进。好在周围没有别人,地板也足够光滑干净,算是让他没有那么费劲。

    脊椎、大腿、手臂,浑身上下,都像是快要沸腾了一样发着高热,易真喘着气,面前一扇紧闭的,半透明的门,拦住了他的去路。

    或许这不能叫门,只能叫门形状的墙,易真去扒拉,连一道逢都没有,仿佛一面嵌在银白金属上的圆镜。

    这他妈……

    “小真。”门上又出现了容鸿雪的影像,他还是笑着,连表情都没怎么变化,“还是你更喜欢我叫你嫂子?”

    易真眯起眼睛盯他,你等着,等我到了,我必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对你的无限毒打中去。

    “你今天好像格外安静,也不哭,也不闹了,”容鸿雪的语气有着微微的叹息,“而且,也好像忘了事情。”

    “……什么事情?”易真问。

    银白色的墙角处,忽然匀速推出了一个水盆。

    “渴了吗?这是给你的。”容鸿雪斯斯文文地笑,“不用手拿,舔干净,门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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