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家老宅离开后,张启山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就连走路的时候,还不时的瞄一眼走在身侧的二月红,那笑出八颗牙的样子和之前陷入幻境时的傻笑有过之而无不及。
感觉着嘴角火辣辣的滋味,二月红甩了下袖子,脚步迈的更大更急了。
张启山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惹恼了二月红,可是他当时不是没忍住么,想他堂堂长沙九门之首,当着族人的面被心爱之人抢先告白了,如果他再不做点什么,那还像话么!
好吧,他承认那都是借口。
事情的真相就是当他看到近在咫尺的那抹红色时,大脑一片空白,就只想印上去、让其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察觉到张启山没有跟上后,二月红回头,“佛爷?”
“是!”陷入某些回忆中的张启山一愣,为了掩饰心虚连忙大声应道。
快走几步走到二月红身前,张启山微微弯腰、十分绅士的伸手,“二爷,您请。”
二月红叹气,“佛爷,一会就要见到你的手下了,你确定还要这样?”
张启山闻言一怔,随即直起身慢悠悠的整理了一下长袍的下摆和大衣的领子,并抬起眼看向二月红。
一瞬间二月红恍然看到了那个身着军装、一脸肃然的九门提督之首,张大佛爷。
不过真的就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还一脸肃然的张启山再次咧嘴笑了起来,甚至还过分的露出了那个十分可爱的酒窝。
“笑话,我张启山还需要在手下面前特意控制言行么?”张启山直接将引路的胳膊抬起,一把揽过二月红的肩膀,边向前走去、边声音坚定的道,“男子汉立于世自当坦荡,我张启山心悦二月红,并与二月红情投意合,这是天大的喜事,我为什么要隐藏、为什么要顾忌?!不仅如此,回到长沙后我还要昭告九门,让所有兄弟为我们贺喜!”
听到张启山宛如宣誓一般掷地有声的声音,二月红竟觉得心中一阵激荡。
因为从小学戏的原因,他的心思一直很细腻,行事更是谨慎在前、小心在后,对外永远是温文尔雅举止有礼,很少会做出一些世俗之外出格的举动。
这也是他上一世直到最后才察觉出自己真正的心意的原因,因为潜意识中他就已经为自己建了一个框架,不越雷池一步。
如今听到张启山如此肆意的毫不掩饰的心意,二月红只觉得心胸都开阔了许多,只觉得一直以来无论是因为那个模糊中预见中并不美好的未来,还是小心翼翼隐匿起来的情谊,在张启山大声的宣告下似乎都瓦解了。
管它世间熙熙攘攘,只要有这个人陪在身边,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很快,和手下汇合的两人再次返回到了长沙,可是二月红两人发现,数天之间,长沙城的格局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到张府或者红府,而是悄悄的来到了解语楼。
接到侍棋的通传,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的解九爷猛地起身,随着噼里啪啦掉落棋子的声音、是解九爷有些急切和激动的声音,
“你说二爷来访?”
侍棋低头,再次重复了一遍,“回九爷,张大佛爷和二爷两人正在前厅。”
“快快去请!”解九爷连忙说道,随即反应过来又喊住刚刚退出去准备请人的侍棋,“等下!”
解九爷正了正自己的领结,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这才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关闭解语楼,今日闭门谢客。”
“是!”
当踏进前厅后,解九爷立即开口招呼,“佛爷、二爷!”
“九爷!”正低头喝茶的二月红将手上的茶杯放下,笑着点头。
“九爷!”张启山点头应了一句。
视线从身着红色长衫的二月红身上略过,看到无恙后解九爷心底一松,坐下去后这才开始询问,“佛爷的身体已经好了?”
听到解九爷的问题,张启山侧头对二月红笑了笑,声音都温柔了许多,“这次多亏了二爷,九死一生之下终于帮我解决了身体的隐患。”
二月红下意识的回了一个笑容给张启山。
几乎是瞬间,解九爷就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不同,再仔细打量了一眼二月红,这才惊愕的发现原本应该因为夫人去世而神采尽失的二爷竟然……
解九爷拿起手边的茶杯猛地灌了下去。
已经决定今后将要随心随意的二月红并没有发现解九爷的不对,在注意到解九爷的茶杯空了后,顺手执起茶壶为解九爷满上。
“谢二爷!”解九爷连忙道谢,思绪飞翻,最后刻在骨子里的冷静和理智占据上风,“陈皮最近连日守在矿山,陆建勋和霍家已经派了几批人下去都没了音讯,毫无进展,陈皮急红了眼,城里城外的找二爷。”
“找我?”二月红诧异的看向解九爷,这一世最后一次见陈皮时他刚好受伤,只能匆匆将丫头的两封信交给陈皮,还想嘱咐些别的事情时陈皮就匆匆离开了,以至于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只是,现在陈皮怎么还是和陆建勋和霍家凑到一起去了?他不是应该知道丫头死亡的真相了吗?
解九爷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有说,连忙解释道,“佛爷和二爷失踪这一段时间,九门内部也出了一些事情,陈皮杀了老四直接成了九门的四门之首,坐上老四的位置后他开始疯狂的抢夺一些盘口,尤其是以霍家的为主,可偏偏他现在又和霍家还有陆建勋合作探寻矿山,所以现在谁也不清楚陈皮到底想做什么。”
说到这,解九爷皱眉,直觉上他感觉陈皮这个不确定因素将来会是个麻烦。
所有人都以为在叛出二爷门下后,陈皮第一个选择的一定是二爷的堂口。
毕竟全长沙人都知道,二月红因为夫人原因将堂口码头的生意全都交给徒弟陈皮负责,所以说从难易程度来说,陈皮对二爷的堂口下手绝对是最容易的。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陈皮下手的对象反而是明面上的合作对象——霍家。
“陈皮杀了四爷?”张启山皱眉。
到底还是来了,二月红叹气,“九门中有能者居之,杀其一门取而代之是最早定下的规矩,没想到……”没想到重来一次,陈皮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并不想再提陈皮的解九爷话锋一转,“佛爷,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
此时的陈府,也就是曾经的四爷府,陈皮随意的坐在榻上喝着小酒,而他的对面坐着的赫然就是裘德考。
“你住在这里可还习惯?”身为美国人的裘德考每次说话时都喜欢咬文嚼字,似乎这样就能证明些什么。
“一个睡觉吃饭的地方,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陈皮没有抬头,而是随手捏起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这才看向裘德考,“你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陆建勋和霍家派去下墓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裘德考盯着陈皮,试探的说道。
“那是他们没本事!”陈皮嘲讽的说道,一个个没什么本事,以为谁都是师傅呢!
“那你怎么不下去,你就不想知道那下面到底有什么?”
“我要想下去随时可以,可我为什么要下去?我对那下面有什么不感兴趣!”陈皮皱眉,他唯一感兴趣的只是之前下过那个矿山的人罢了。
“好,就算你暂时不想下去,可你为什么要对霍家的堂口动手?要知道,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最好不要弄的太僵。”知道陈皮性格的裘德考果断换了个话题。
“你错了!”一直低头的陈皮突然抬头,强调,“我合作的对象只有你,至于陆建勋和霍家,啧……”
陆建勋竟然敢对师傅和红府出手,他没直接杀了并不是因为什么合作关系,而且因为师傅在陪张启山下墓时受伤了,所以留下陆建勋的原因,就只是因为他单纯的想看这个家伙给张启山找麻烦而已。
不过虽然暂时不动陆建勋了,但霍三娘这个陆建勋的合伙人他可不会放过,尤其是这个女人曾经还窥视过师傅。
实际上也并不想将陈皮这把刀推给其他人的裘德考,表示很满意陈皮的回答,要知道,他们现在虽然四方合作,可是所有人心知肚明这只是利益上的暂时合作罢了,一旦时机到了,他们瞬间可以从合作者变成对手。
而陈皮则是他握在手上的一张王牌,有勇无谋的人,只要知道他心中的弱点,自然就不怕会背叛自己了。
尤其喜欢读中国人的书,然后用中国人的智慧对付中国人的裘德考突然说道,“张启山和二月红随时可能会回来。”
果然,下一秒裘德考就如愿以偿的看到一直镇定的陈皮露出了不一样的反应。
“你什么意思?你有我师傅的消息?”陈皮将刚刚抬起的酒杯直接扔掉,猛地看向裘德考。
“没有。”裘德考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我只是提醒你,张启山对矿山势在必得,我相信只要守住矿山,早晚会有他们的消息。”
“你下过矿山?那里面有什么?”
“你从小和师傅师娘生活在一起,对他们的感情一定很深,你师娘死的时候你很伤心,其实你是一个重情义的好人。”
陈皮对于裘德考絮絮叨叨个没完的态度实在是烦透了,没事提那个女人做什么?
“好人?呵!看样子你对于好人的定义挺特别的。”陈皮嘲讽道。
“如果矿山里的东西可以让你师娘死而复生,你还能这么沉得住气?”以为自己攻心计划成功的裘德考抛出了最后一个诱饵。
“什么?!死而复生?!”陈皮猛地站起来,所以这才是师傅要下矿的真相么?
那个女人就这么重要么?!
矿山,行,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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