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野……孟野……”
孟野感觉背上被人用笔戳了一下，他迷迷糊糊中睁眼，听到有人喊他，于是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恩？”
数学老师：“……”
下一秒，母老虎就发了威！
“恩什么恩？你这是真情实感地睡觉去了？怎么，是不是还得给您搬张床来？”
孟野：“……”他忙直起腰，正襟危坐地看向讲台，正正对上了母老虎一张不怎么高兴的脸。
数学老师名叫王芳，教高二一二三班的数学，为人严厉刻板，平生最不喜学生在课堂上说话睡觉之类，要是被逮到了除了会被当着全班批评教育之外，还极其容易被请去走廊上展览，被学生戏称为王老虎。
“对不起王老师，我错了！”孟野心里暗叫糟糕，面上却是挂了满满的诚恳悔恨，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上课睡觉肯定是他有错在先，所以赶紧认错他指不定还能抢救一下，至少抢救一个免展览也是好的。
王芳看着他，可能是被他诚恳的态度感动了，板着脸点了点头，道：“看在你认错态度挺好的份上，给你个机会，上来把这道题做了吧。”
这就是只要把题目做对做好就不需要被丢去走廊展览的意思，这可已经算是大赦了。孟野忙站起身往讲台上走，行进中抬头匆匆看了一眼题目，好得很，是昨天作业练习卷的最后一道大题。
王芳之前应该就在讲解这道大题，前面两道小题都已经写上了解题过程，只剩最后一道小题还空着，显然她是正好准备讲解的时候发现孟野睡趴下了，于是便转而给孟野叫起去了。
这第三道小题孟野原本是不会做的，不过他运气好，一大早就听到有同学跑到他后桌大学霸那儿问题目，问的就是这一道。从后桌那儿蹭题，孟野的经验已经十分充足，当下就边听着拿出自己的卷子把题目做了一遍。所以，虽然他刚才睡了一觉脑子还有点懵，不过这道题目对他来说算得上是记忆犹新。
他面上带着一些恰到好处的紧张，十分恭敬地从王芳手里接过半截粉笔头站到了黑板前。略作思考之后开始一笔一笔在黑板上书写。
孟野的字写得很好看，这得益于他的外公，老人家退休后沉迷书法，小时候逮到孟野就让他一起练字，一来二去地倒是让他练出了一手好字。
他这一手字往黑板上一写，也不管对错，起码看着令人十分舒坦。王芳面上的神情松了些许，再看孟野的解题过程，忍不住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师，我写好了。”
王芳点点头，面色和缓道：“昨天学得很晚吧？还是要注意休息，晚上再努力，上课却犯困，那不是得不偿失？好了，你回去坐吧。”
孟野忙不迭点头，又恭恭敬敬把粉笔放回讲台上，之后才转身往座位上走。王芳转过身，开始给全班讲解题目，趁着王芳一时间看不着，孟野回到座位的一路，收获了无数饱含慰问的目光。
尤其是高岗，伸着手悄悄冲孟野竖了竖大拇指，还一阵挤眉弄眼地无声说了句：“牛逼！”
一堂数学课有惊无险地结束了，王芳前脚刚走，孟野身边就围上来了一堆人。
高岗占着和他关系好，代表发言：“老爷，牛逼呀！竟然敢在王老虎的课上睡觉。还有最后那道题，我昨天琢磨到十一点都没琢磨出来，你这睡一觉起来被提溜上去的，竟然还唰唰唰写对了！你昨天该不会是真的熬夜研究这道题了吧？”
孟野忙摆手，正犹豫着要不要说明一下自己一大早蹭题的事，却又被人打断。
“班长你真人不露相啊，写那么一手好字，以后我们班的板报你可得出份力！”
打断他的是宣传委员程笑，程笑学习在他们班这堆尖子生里只能算中等，但是人美声甜，又会跳舞和画画，在男生里面很有人气。她一开口，孟野周围围着的几位男生转头就把什么数学题丢到了脑后，纷纷附和着让孟野配合程笑一起出板报。
孟野也只得揭过话头，又应下了出板报的事：“我写当然没问题，但是全我包了可不行，我铁定没这个耐性。”
程笑见他应了，便点着头笑眯眯道：“行行行，班长你就负责一篇总行了吧？”孟野点头，板报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之后上课铃声打响，众人一一散去，周围才终于安静了下来。孟野抬手揉了揉略有些发紧的太阳穴，然后不由想起了数学课的那个瞌睡来。
他其实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得多迟，晚自习的时候他就把该做的作业都完成了，剩了那最后一题就想着今天早上早自习的时候再来做。晚上回到寝室洗漱完毕躺床上看了会儿书他就睡了，睡着的时候都不会超过十一点。
平时更晚睡的时候，他早上也不会犯瞌睡，更何况是数学课。但是就是这么奇怪，他竟然在数学课上睡着了。被王老虎叫醒那会儿他其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课堂上，他觉得自己是走在一条黑而长的过道上，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喊了他一声，他于是就应了，却没成想应的是王老虎……
他醒过来的那一瞬只觉得脑子里记忆纷繁复杂，然而他一开口，那些记忆就全部呲溜一下不见了踪影。他还没来得及把记忆理顺，就已经忘了个精光。之后被王老虎喊上讲台答题，更是直接连拉住梦境尾巴的机会都没给他。
脑袋胀胀地发疼，孟野屈起手指，用食指指节在太阳穴上一下下按着，心里有些说不出的不爽。
第二节是语文课，班主任老于抱着教材进门，刚站定就开始语重心长：“同学们，我都听王老师说过了，学习固然要努力，但还是要注意身体，毕竟身体才是本钱嘛！你们想一想……”老于常规操作给底下的崽子们灌了一盆子鸡汤，而后才开始上课。
老于转过身去写板书的时候，孟野感觉背上被人用笔轻轻戳了一下，这一下倒是让孟野想到了数学课的时候，王老虎叫他那会儿也是有人在他背上戳了一下。
而他的背后，坐着大学霸程宣。
孟野自认人缘还挺好，身为班长一定要和全班同学搞好关系，有利于班集体的团结友爱！所以，像程宣这样的高冷大学霸他自然也是要拿下的。
高二开学两个月，通过兴趣爱好特长方面的交流（学霸恐高事件），学习方面的交流（蹭题事件），以及课外活动方面的交流（环保小标兵事件），他和大学霸之间，虽然谈不上多熟，但好歹也算是偶尔会说两句话的友好前后桌同学关系。
他的学霸后桌之前在数学课上顶着王老虎的威势喊他起来，这一份同学情简直感天动地！于是，孟班长在后背被戳的一瞬，就从本子上撕了张纸下来，刷刷写了几个字，迅速递到了后面。
——兄弟，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程宣：“……”他把这写得龙飞凤舞的纸条随手夹进了书里，又趁着老于不注意，轻拉了一下孟野后背的衣服。
这一次，孟野的讯号总算接收成功，他挺直腰背往后靠了靠，后背贴上了程宣的桌沿。
他以为程宣有话跟他讲，却不想程宣递给他一张纸。这是觉得传小纸条更有趣？孟野抬手接过，却发现这纸并不是自己传过去的那一张。
程宣递给他的是一张活页纸，大小正好和之前送他的那本错题本匹配，孟野看了一眼，上面除了早上的那道数学题之外，还附赠了两道相似题型。
以孟野自己的标准来看，程宣的字也很好看，而且是属于那种练过的好看，学霸大概率小时候也是练过书法的。
有之前程宣给的那本错题本打底，孟野倒是没有觉得这张纸来得有多突兀，他看着手里的纸，之前心头的那些烦闷感一扫而空。他抬眼看了一眼老于，见老于正转过身去写板书，便轻手轻脚地拿出错题本，把这页纸装了上去。也许是想到了这一天，所以学霸之前给他的时候就是给的活页本子？
二三节都是语文课，老于中间十分顺理成章地拖了堂，孟野没找见机会跟程宣道谢。第四节又是体育课，第三节下课铃一响，憋了两节课的学生们一窝蜂地往外冲，孟野还没来得及和程宣说话，就被高岗拉着冲出了教室。
北市一中的校服文化渊远流长地十分讲究，校服春夏秋冬好几套，另外还有运动服。平时上课是不允许穿运动服的，所以在上体育课之前需要到更衣室换衣服。
更衣室就在操场旁边的室内体育馆里，孟野被高岗拉着进了更衣室，在管理器械的老师那里领到钥匙后按着号牌找到柜子后开始换衣服。
现在是十月下旬，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秋季校服是白色衬衫加灰白格子的针织马甲，下身是一条灰色的西装裤。孟野刚脱下针织马甲，正在低头解衬衫扣子，就察觉身边的位置来了人。
今天这节课有三个班级要上体育课，高一高二高三都有，所以来的也不一定就是自己同学，孟野无意识地朝旁边瞥了一眼，没曾想，却瞧见了程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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