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封会帮忙处理秦氏集团的事情,但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书房里跟公司的人开会议,偶尔会去公司一趟。
要是有什么重要的文件需要他签字的话,秘书也会将文件带到秦家。
而大多数时候,公司的决定权还是在秦老爷子手上,他并不会把过多的权利放到任何人手里,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孩子。
屋子里不时地响起几声咳嗽。
秦封安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信息,随后轻垂下眼睑来,眼底情绪看不清楚。
秘书送文件过来时,便发现他的状态比以往看上去好上一点,尽管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孱白,但明显没有以前那么虚弱了。
向秘书不由在心里想道,老先生听了风水大师的话,坚决要让人嫁到秦家来给秦封冲喜。
这样的理由听上去很荒谬,可在老一辈,甚至是港城的商人眼里,这样的事情是最正常不过的。
越有钱的人就越容易迷信,不仅是商人,就连娱乐圈的那些明星都有过养小鬼抬星运的传闻。
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但也好歹有个盼头,为了能让秦封的病好起来,秦家为此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
向秘书走上前,对秦封说道:“先生,东西送过来了。”
克制的咳嗽声再次响起,秦封用手帕掩住嘴,随后放下,他平缓了下呼吸,语气淡淡地说道:“放这里吧。”
向秘书听话地将文件跟资料放到他面前,“任家那边似乎也看上了这个项目,前几天还约了秦明知出去,想要打探公司的机密。”
秦明知是秦封的堂伯父,也是秦氏的元老。
向秘书想到这段时间打听到的消息,便又上前,压低声音提醒,“秦明知最近跟秦洲走得有些近。”
两个人原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现在又跟任家那边扯上了关系,他们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
秦封轻笑了下,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只是说道:“伯父能想到这方面,也算是有点长进了。”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但似乎又带了点若有似无的讽刺。
……
秦封回到房里时,苏甜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安静地枕着靠枕,脸颊甚至被枕头弄出了几个浅粉的睡印。
秦封目光安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苏甜似乎觉得有些热,睡觉的时候甚至连被子都没盖。
她皱眉,不太舒服地动了动。
苏甜原本穿的衣服就有点单薄,这会儿更是被扯开了点,领口半遮半掩的,露出精致白皙的脖颈。
秦封被弄得愣住,皱眉随着她的动作往下看了眼。
紧接着,他的视线便是一顿,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目光。
*
当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苏甜才发现自己竟然又睡着了。
她今天的精神状态似乎有些过于紧绷,光是吃一顿早餐就已经快耗完了苏甜所有的精力。
所以她几乎是刚刚沾到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苏甜一开始被铃声吵醒的时候还有点愣住,以为苏家那边又给她打电话了。
她随手拿起手机,看到是陌生来电时不由皱了皱眉。
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听。
“喂,你好……”苏甜说道。
“苏小姐,您定制的手表已经做好,请问您什么时候过来取?还是说,我们送上门给您?”
手表?
苏甜再次愣住,隐隐从记忆里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苏父的生日就快到了,原主为了给他一个生日惊喜,便提前几个月在门店下单,定做了一款手表。
“……”苏甜想了想,看了下外面的天色,说道:“不用,我现在过来拿。”
她跟店员约好时间,正准备出门,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件外套。
浅色的风衣盖在身上,直接围住了脖子以下的地方。
苏甜拿起衣服,似乎还能闻到上面传来的淡淡药香。
这件衣服的主人是谁显而易见。
秦封刚才回来了?
她心里才刚闪过这个念头,就看到不远处的桌面放了一张字条,字体清新飘逸,干净利落,“我在书房,有事可让人来找我。”
苏甜想了会儿,便也拿笔在上面留了一句话,告诉他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之后,就离开了房间。
“大嫂——”
走到半路,突然有人叫住了她,苏甜转回头一看,秦洲正站在走廊不远处,面带微笑地望着她。
苏甜穿了荷花及膝连衣裙,堪堪遮住膝盖,白皙细腻的小腿在裙摆边缘下若隐若现,白得有些发亮。
这副打扮看上去既素净,又带有古典的美感。
这里是走廊的视线盲点,就算有人经过也发现不了这边的异常。
苏甜甚至能感觉得到秦洲的视线在她腿部停留了会儿,内心升起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她暗骂了句,果然是色胚子,不分场合的随便发情,这样的眼界,难怪只能做个小反派。
苏甜的语气有点冷淡,“什么事?”
秦洲走过来,仿佛没有看见她脸上的警惕跟不悦,继续笑问:“嫂子,这是准备要去哪儿?”
苏甜见他挨得离自己有些近,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我出去拿样东西。”
秦洲嬉笑着靠过来,语气暧昧,“正好,我也有事要出去一趟,不如我们一起吧。”
秦洲靠近她,仿佛闻到她身上的幽香。
苏甜嫁进秦家的时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尽管那时候她沉默不语,但他还是能感觉得到苏甜的不甘心。
她并不想要嫁给秦封。
有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谁会想要嫁给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逝世的体质孱弱的人呢。
更别提秦家根本不会把她当做家里的一份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不需要,你可以让开吗?”苏甜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冷,见他这么不识趣,心里也有点生气了。
秦洲却只把她的这种冷淡看成是在外面的避嫌跟欲擒故纵,并没有当真,他正想再继续说点什么,脚背却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苏甜面无表情,用她那十五厘米的高跟鞋踩在了秦洲的脚上。
秦洲瞬间疼得面目狰狞。
苏甜冷冷清清地看着他,一向秀美的脸庞多了几分锐利的神态,冷若冰霜。
“下次你记住了,女生说不要,就是真的不要的意思。”
说着,苏甜又给他来上一脚,踩完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秦洲黑着脸,看她如此不识好歹,不怒反笑,“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嫁给了秦封,就真的是秦家未来的女主人了吗?你只不过是一个用来冲喜的道具,不是你,也可以是其他人。”
苏甜冷冷一笑,挑眉看向他,“那这么说起来,你好像比我可怜多了,毕竟老爷子私生子更多,可以是其他人,但也绝对不会是你。”
毕竟从秦封病得越来越重,几乎看不到痊愈的希望时,老家主选择的是将闻时找回来,而不是扶持秦洲就可以看出来,他在老爷子心里,压根什么都不是。
秦洲疼得差点走不动路,听到苏甜这番话,仿佛被戳穿了心事,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墨来。
苏甜懒得再搭理他,直接走出了角落。
见此,秦洲忍着疼痛想要再把她抓回来。
——“你们在做什么?”
苏甜听到这个声音一愣,抬头往前方看去,秦封坐在轮椅上,视线平静地朝这边看来。
或者说,落在了苏甜后面的秦洲身上。
秦洲面带笑意,看不出来半点心虚,他若无其事地说道:“大嫂刚刚想让我送她一程……”
说着说着,秦洲的声音戛然而止。
秦封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仍旧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温和,就像他留给人的印象一样,使人沐浴在春风之下。
但秦洲偏偏就是在这样的视线里,被盯得硬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甜便趁此机会走去了秦封身边,无论如何,还是眼前这个人更让人有安全感。
秦封望了眼她,眉眼轻垂,苍白的模样看着有些虚弱。
秦洲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既然大嫂不需要我的帮忙,那我就先走了。”
秦封嗯了一声,秦洲走后他也没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问道:“你要出去?”
苏甜点头:“对,出去拿点东西。”
秦封轻颔首,“那走吧。”
苏甜愣了两秒,“你要陪我出去吗?”
青年抬头,定定地看着她,随后嘴边似乎浮现起了笑意,对她说:“家里的司机除了王叔外,其他人都出去了。”
王叔是秦封的司机。
言下之意是,秦家除了秦封的司机外,暂时没人可以送她。
闻言,苏甜却有些迟疑,不太放心地看向青年的脸色。
但这么做,总感觉是在虐待病人。
秦封似乎看出来她的犹豫,笑意淡了点,轻声问她:“你也觉得我会连累人么?”
鸦羽般的睫毛轻垂下来,青年的声音听着有些低落。
苏甜连忙摇头,解释:“不是,我只是担心你走太久路会累。”
秦封这才再展笑颜,安抚她道:“无事,医生说过,多出去走走对我的身体有益,况且只是出去半天,不碍事的。”
苏甜这才放心,“好。”
秦封说:“你等我一下,我很快过来。”
……
秦封回到房间,拿起座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他吩咐完后,轻舒了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淡了点。
秦封扶着旁边的支撑点,试图站立起来,脱离轮椅的帮助。
青年的脸色白了下,眉头紧皱,那种不适就这样被他强行压了下来。
他不想,也不能一直就这样借助外物,靠着轮椅度日。
*
苏甜在外面等得有些久,见秦封一直没有出来,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正打算进去看看的时候,秦封回来了。
她松了口气,见他没有坐以往的轮椅,却又忍不住问道:“这样没关系吗?”
尽管秦封下楼用早餐的时候也没有借助轮椅,但毕竟是时间短。
可现在……
青年身形消瘦,但却很高,站在苏甜身边,越发衬得她小巧玲珑。
秦封微低头看她,笑着摇头,“没事,我很清楚我的身体情况,不会强撑的。”
他的语气听上去没什么问题,脸色看着也还算正常。
苏甜观察了许久,才放下心来,“好,那走吧。”
*
秦洲拿了根烟来抽,想到中午的事情,就忍不住一阵烦躁。
苏甜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等秦封一死,她失去了利用价值,被赶出家门,看她还怎么在他面前横。
还冲喜?
就秦封这个短命样,冲喜多少次都躲不开早死的命。
他骂骂咧咧地走出秦家,准备开车出去快活一阵,等到去地下停车场开自己的车时,却发现车子突然熄火了。
“怎么回事?”秦洲阴沉着脸色,不信邪地又再转动钥匙踩油门。
但不管试了多少次,都还是不行。
他失去耐心,将车钥匙一扔,“算了,不开了,我自己走出去。”
谁知道秦洲才刚离开别墅区,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还没等他打电话让人来接自己,就被套着麻包袋打了一顿。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棍子往身上砸下来的痛觉是真实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他终于挣脱束缚,重见光明的时候,人早就跑没影了。
秦洲拿着麻包袋,用力攥紧了它,恨恨地抬头看向四周,试图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在秦家附近对他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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