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甜只是去洗手间补妆,正好遇到了而已,但面对着这样充满希冀的目光,她完全没有办法给出否定的答案。
于是苏甜沉默了会儿,点了点头。
宁士兰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显然很高兴,她没有再理会电话那边的人,随手挂断电话后,对着苏甜温声笑道:“事情处理好了,我们回去吧。”
而另一边,《见江山》剧组的制片人看着莫名中断的通话,抽了口烟。
见此,总导演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制片人知道他担心事情会影响到剧组进展,解释道:“闻时那个角色,已经决定改由陆斯年来出演。”
陆斯年?
出身于演艺世家的陆斯年,可以说是票房跟收视率的保证,他在娱乐圈的地位可不是一个小新人能比得上的。
导演瞬间遗忘了角色改动给剧组带来的影响,向好友再三确认道:“这是真的吗?陆斯年确定要参演《见江山》?他愿意给其他人当配?”
原本导演突然收到闻时被撤的通知时,还以为是苏甜跟闻时两个人又闹了别扭,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不希望他们二人的私事影响到剧组的进展,所以才会无意间向闻时经纪人提起更换角色的事情,希望他们可以尽快把私事处理好,不要耽误剧组的进程。
但现在到底是不是因为私事引起的问题已经不重要了,陆斯年的出现足以让他们消除很多顾虑。
至于闻时是怎么想的,在他们眼里并不重要。
娱乐圈就是这么个现实的地方,没权没势没地位就只能任人宰割。
在得到确定答复后,导演不再纠结换角的事情,果断道:“那就这么定了。”
*
回去的路上。
霍希坐在驾驶位,借着余光看了眼后视镜。
苏甜已经睡着了。
她昨晚似乎没有休息好,以至于一碰到柔软的座椅就产生睡意,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会儿的苏甜正安静地靠在宁士兰腿上,睡得很熟。
霍希尽量将车子开得平稳一些,以免地面过于颠簸把熟睡中的人吵醒。
宁士兰没舍得移开视线,专注地看着怀里的女儿,伸手顺了顺苏甜的头发,望着她的睡颜,笑得一脸温柔。
晚风通过车窗吹进来时,宁士兰担心苏甜会觉得冷,便将边上的薄毯拿了过来,盖在了她身上,仔细地将每个缝隙掖好。
苏甜睡觉的习惯跟小时候似乎没什么不同,还是一样这么爱动,盖好被子后总是会不老实,喜欢把手放在被子外面。
宁士兰见苏甜的手再一次放到了薄毯外,无奈地笑笑,轻轻地将她的手收了回来,准备放进毯子里面。
苏甜手腕戴了只漂亮的镯子,在动弹的时候,镯子轻轻往下划拉,无法避免地就会露出腕间的肌肤。
宁士兰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担心镯子会弄伤苏甜,正打算将它放回原位,随后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动作微微顿住。
她的视线落在苏甜的手腕上,紧接着,瞳孔便是一缩。
玉养人,玉镯衬得苏甜的肤色更加细腻柔白。
可就在这手镯遮不住的地方,却依稀能看见细细的小小的伤疤。
那些明显是割伤的痕迹。
宁士兰怔了好一会儿都没回神,怔怔地望着苏甜手腕上的伤疤。
霍希意识到些许不对劲,抬头又看了眼后视镜,见她看着苏甜不出声,原本的温柔笑意也都消失了,他压低声音问道:“宁姨,怎么了?”
“妹妹不舒服吗?”霍希接着问道。
因为怕吵醒苏甜,所以他问话的时候尽量放轻了语气。
霍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见宁士兰神情有异,还以为苏甜身体状况出了问题,心里不由担忧起来。
宁士兰没出声,她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一幕,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不等她回答霍希的话,腿上就已经传来了动静,苏甜不安地动了下,眼睑微颤,明显是要醒过来的趋势。
霍希只得将心里的疑惑压下去。
宁士兰怕苏甜发现自己已经看到她的伤痕,又重新将她的手放回到毯子里面。
苏甜睁开眼时,就发现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奇怪,氛围过于安静了点。
“到了吗?”她问道,由于刚刚睡醒,嗓子有点哑。
宁士兰说:“还没,刚刚有点塞车,就快到了。”
此时,前方的道路的确停了很多辆汽车。
苏甜嗯了声,也没多问,这会儿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多也正常。
她的视线从宁士兰身上划过,见她的指尖在抖,不由得问道:“你冷吗?”
说着,苏甜便想要将自己的毯子分一半给她。
宁士兰拦住她的动作,将其余的毯子又放了回去,再次盖在苏甜身上,她轻轻摇头,低声说道:“没事,我不冷。”
说着,她伸手握住了苏甜,用温度告诉了她答案。
苏甜感受到她的掌心很温暖,见此也就不再坚持。
车开得平稳,但也很慢。
不过再慢,车子也会有需要停下来的时候,等差不多到别墅区时,苏甜便开口提醒,示意霍希她已经到了。
霍家在京都,不在港城。
等送她回了家,宁士兰两人还得坐飞机回京都,航程时间很紧。
要不是霍希跟宁士兰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苏甜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回秦家的。
霍希离开驾驶位,走到另一边帮苏甜开了车门。
苏甜下车,转头对他们说道:“就送到这里吧,我回去了。”
宁士兰先是点头,随后想起点什么,又期期艾艾地开口:“苏苏,我过几天应该会再来一趟港城……”
苏甜听懂了她那含蓄的潜台词,笑着点了下头,“你想找我的话,就给我打个电话。”
宁士兰脸上才再次露出笑容来。
霍希原本只安静地站在路边,听到两人的对话时,他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没有打断她们的对话,沉默而专注地望着苏甜。
苏甜跟母亲刚道完别,就感觉到一道来自旁边的专注视线。
她偏头看过去,霍希正望着她,表情严肃认真。
“嗯?”她眼神询问。
青年严肃地皱着眉,想说点什么,最终问出口的却是,“……还困吗?”
“?”霍希的这句话问得有些没头没脑,苏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不禁有些好笑地摇头,“不困。”
“哦……”他干巴巴地应道,视线却没移开,依旧盯着她看,似乎还有很多话没说完。
苏甜察言观色,见他一脸纠结,便问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霍希抿了抿唇,“……”
他半天没出声,苏甜还以为是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正想让他不用勉强想答复,便看见霍希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递给了她,再一次用刚才那样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看。
这样的举动其实很好懂。
苏甜回想起刚才的事,问:“你是想要我的号码?”
“嗯。”霍希的语气很认真,“我没有你的号码。”
尽管霍希的语气听上去沉着平静,但苏甜还是听出来了他的紧张。
他们对她的态度都太过小心翼翼了,瞻前顾后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让她生气。
苏甜接过手机,在屏幕上输下自己的号码,等到再打给自己后,才将霍希的号码存了起来。
之后,她与两人告别,往别墅区走去。
宁士兰默默望着她的背影,想起苏甜手腕上的疤痕,眉心微微蹙起。
直到前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她才重新回到了车里。
*
苏甜回来的时候,秦封正好在花园,跟花农说着话,偏头认真地聆听着。
佣人则是在旁边陪着。
随后,他对花农说了句什么,伸手想要接过洒水壶。
佣人们都把他当成了易碎的瓷器,生怕秦封会因此磕着碰着,见此不由紧张地唤道:“先生!”
秦封动作微停,轻垂下眼来,却还是抿唇接过东西。
苏甜已经走了过来,见一群人簇拥着他,上前唤道:“秦封。”
青年转过头来看她,温和一笑,“回来了。”
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日常对话。
因为秦封身体情况特殊,所以他很少出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别墅里度过。
尽管老爷子对于苏甜三天两头跑出去颇为不满,但因为秦封对此并不介意,他也不好太过干涉两人的事情,于是也就没再多提什么。
苏甜已经走到他面前,在秦封旁边蹲下看他,见他怀里抱着一个洒水壶,再看到佣人们一脸紧张的表情,心下顿时了然。
秦封低头看向她,发现苏甜眼角有些红,尽管不太明显,但还是能看出来淡淡的泪痕。
苏甜仰头问他:“你今天是不是还没散步,我陪你走走?”
秦封今天其实已经散完步,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间,佣人正想回绝,就听见他应道:“好。”
秦封的目光没有移开,只安静停留在苏甜脸上,尔后才缓缓从她眼角的泪痕移开。
秦封将东西还给花农,转头继续看着她。
苏甜笑了笑,起身扶住他轮椅两侧,推着他往花园里面走去。
夜晚。
别墅里的大部分人都已进入睡梦当中。
一开始的时候苏甜还有些认床,等到了后面,她逐渐习惯了现在住的地方,就没这么排斥陌生的环境了。
如今更是一沾到枕头就能睡着。
床榻旁侧传来轻轻的呼吸声,秦封却没有了任何的睡意,他睁开眼来,望着天花板近乎出神。
才刚吃完药,药效这会儿应该已经起效,但他却偏偏睡不着。
月光倾洒进来,给屋子带来几分幽静的光线。
青年偏了下头,看向不远处的睡颜。
鸦羽般的睫毛轻垂下来,安静地遮住了眼睛。苏甜这会儿的睡颜异样恬静,跟回来时泪痕未干的模样有些不同。
他想起傍晚看见的那一幕,指尖微动,竟伸出手来,鬼使神差地触碰了下苏甜的眼角,动作小心翼翼。
看见她泪痕的那一刻,他心里竟有着一种想要将其抚平擦净的冲动。
那样的东西不应该在她的脸上出现。
而现在,那道泪痕已经不见了。
指尖触碰到柔软肌肤的同时,秦封蓦然回神,他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仿佛被烫到一般将手收了回去。
秦封不解地皱眉,越发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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