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瑟：“哦。”
不管伏灵说什么，他都冷冷淡淡的，颠来复去地“哦”。
百里瑟在看迟与灯。
冰灵根的剑，不沾血。
因剑身裹一层薄薄的冰，看似是剑刃锋利，其实是冰缘。
每一招一式，都会扬起寒气，如白练般，久久不曾散去。华丽却不损杀意。
三个丹阳宗弟子不敌，三招败下阵。
迟与灯一个也不留地处置了，一剑封喉。
血还没从伤口奔涌而出，就被冰封住，从上至下冻成冰人，一碰就碎。
迟与灯过来，摸了摸食盒，问伏灵：“开过了？”
贴的保温符一打开就失效。
伏灵抱怨：“我才刚放下刚打开刚说了两句他就奔这儿来了。”
百里瑟：“不碍事，能吃。”
伏灵瞪他，刚还只会哦哦哦，怎么又会说人话了？
“回去热一热。”过山门时迟与灯对守山弟子道，“把他们倒茅坑里去，如果丹阳宗的人来了，就说没见过，不知道，别胡说。”
守山弟子忙不迭地点头。
山门前的动静瞒不过长老。
迟与灯刚将百里瑟送回洞府，转过身，一张传音符啪叽贴她脑门上。
伏灵担忧地道：“大师姐……”
掌门虽不在，宗门还有两位长老坐镇。
药庐长老赵影来不问世事，丹庐长老蒋之恒却不好糊弄。
迟与灯给她一眼神，摇摇头，对百里瑟说：“小师妹好好休息，我和伏灵还有事。”
百里瑟静静地看着她，“好。”
待她们离开，百里瑟到井边打了一盆水，搬回洞府。
再打开食盒，将迟与灯热过的灵膳一一摆好。
他对着水面掐了个诀，水影微动，渐渐晃出一道虚影，越来越清晰。
正是从迟与灯视角看见的周遭景象。
他在迟与灯肩上写了留影咒。
她们已经到青蚨殿了，长老蒋之恒正揪着李小满教训。
百里瑟坐下，端起香喷喷的灵米饭，一边吃一边看。
“你你你，你怎么不拦着她！”蒋之恒吹胡子瞪眼，手随嘴骂。
刚好指向踏入青蚨殿的迟与灯。
迟与灯咳了一声。
蒋之恒看向她，一脸“超凶”的表情。
“师伯。”迟与灯无辜地道，“是丹阳宗先挑衅，如此侮辱我们宗门，我岂能坐视不管。而且小满拦不住我，您忘了，您和赵师伯不管事，师傅下山后宗内大大小小事务都是我和小满在理，上个月的账都还没算清呢。”
伏灵跟嘴：“就是就是。”
蒋之恒瞪她，“你是谁的徒弟？”
伏灵啊了一声，看看迟与灯，看看蒋之恒。
委委屈屈地像个小媳妇儿，踩着碎步走到师傅身旁。
迟与灯也招手，“小满过来。”
李小满欢欣雀跃地奔向她身旁，似找到靠山，还小声告状：“大师姐，我又不是师伯的徒弟，他还骂我。”
蒋之恒耳朵灵，气得胡子往上飘，叉腰呵道：“骂你两句怎么了？要不是我炼丹卖丹，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早就饿死了！”
云何宗多是剑修。
都说修剑穷三代，他们开销确实很大。
迟与灯进宗没多久，研究出一条“可持续发展道路”，即药庐种药给丹庐，丹庐炼丹卖外宗，外宗给钱贴剑修。
这里头最关键的就是第二步。
丹药成色差、品种少，销售渠道就窄。
好在蒋之恒是“剑道上的矮人，炼丹界的巨人”，这些年三大宗门的丹药补给有一半产自云何宗。
所以他和赵影来再不管事，大家也没意见，私底下叫赵师伯“亲娘”，蒋师伯“爸爸”。
“师伯，我动手前看过了，那三个人是外门弟子，修为低下，道袍上宗门印记的灵气几近于无。我猜想，他们应该是被丹阳宗逐出宗门的废弟子。”迟与灯说。
勉强算动手的依凭，小灯儿还是思虑周全，蒋之恒脸色稍霁，“你确定？”
迟与灯微笑：“不确定。”
“……”蒋之恒捋起袖子，“是你师伯太久没动手，你以为我提不动剑了是吗！”
迟与灯：“我以为，丹阳宗不会为了三个外门弟子，和玄青界‘同阶以下无敌手’的天才撕破脸吧。”
伏灵点头：“就是，谁敢和大师姐不合。”
虽然很自恋，但是实话，蒋之恒哼了哼，“罢了罢了，真要打，先切断他们的丹药供给。”
迟与灯拽了拽李小满的衣袖，适时恭维，弯腰道：“还是师伯厉害，此招一出，丹阳宗的人必然跪下来叫爸爸。”
李小满小鸡啄米点头：“叫爸爸。”
蒋之恒被哄得开心，想着说多给他们炼点丹吧，剑修不爱这玩意儿。思前想后，一拍脑袋道：“我记得有个‘冰肌玉骨丹’，能美容养颜的，等师伯给你们整出来，一人一缸。”
说完，又担忧地道，“掌门师兄新收的小徒弟，怎么惹了他们的？”
迟与灯将百里瑟从丹阳宗弟子手中死里逃生的原由说了一遍。
她很会添油加醋，百里瑟明明没讲细节，迟与灯讲得比说书还精彩。
洞府那边，他一边听迟与灯胡说八道，一边吃完了整碗米饭、一锅红烧灵肉和一碟烫青菜。
这个大师姐还真有意思，百里瑟竟萌生出一丝惋惜。
为他而死不免可惜。
迟与灯的故事不仅感动了蒋之恒，还打消了伏灵的偏见。
伏灵握着手帕，抽泣：“没想到他那么可怜啊！大师姐，我确实不太喜欢他，但如果他能改邪归正，我还是能好好把他当小师妹看待的。”
蒋之恒摇摇头，道：“再炼一缸‘冰肌玉骨丹’，给他送去吧。”
李小满吸鼻子：“我来送。”
沉稳正经的大师姐点头：“嗯。”
忽然，一朵光团冲进青蚨殿，撞到迟与灯肩上，既撞没了光，也撞散了百里瑟的留影咒。
水中虚影晃了两下，作波纹四散开。
百里瑟淡定自若地洗了洗手，把水泼了。碗筷一一放回盒中，盖好。
他和衣而眠，躺在柔软的被褥上，缓缓阖眼。
记不清有多久没无惊无惧地睡一顿了。
“小师妹。”
百里瑟倏地睁眼，撑起身体坐好，看向迟与灯：“大师姐，怎么了？”
迟与灯以为打扰了他休息，“你在睡觉啊，那我待会儿再来。”
“刚躺下，不妨事，你说吧。”应该和光团有关。
迟与灯：“刚收到师傅的传音符，他明天就回宗门了。”
原来是成蹊子的传讯。
百里瑟的喜悦出奇的平淡：“是吗，那太好了。”
迟与灯觉得他是累了，提起食盒，道：“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有我在。”
这三个字着实好笑，百里瑟拽拽唇，“嗯”了一声。
-
日沉西山，月上柳梢。
勤劳的小纸人将迟与灯的洞府打扫得一尘不染，一个吭哧吭哧地打热水，一个帮她脱鞋脱袜。
迟与灯拍拍小纸人：“谢谢啦。”
她双脚浸泡到冒着腾腾蒸汽的热水里，舒服地脚趾抓地。
两个小纸人迈着小碎步，跑到洞府前看门，防止伏灵突然袭击。
迟与灯从储物袋里拿出手机。
她穿进了一本书里，《替身的我该爱谁》。
可惜，她所在的小世界是“玄青界”，作者只在原书中一笔带过，和诸多小世界并排罗列。
距离故事发生的“灵纪界”，大概隔了十万八千个小世界吧？
所以她连路人都算不上。
不过她有个手机，原书改编，上来就让她选角色。
迟与灯想跳剧情，手一抖选了白月光，从此打开新世界。
游戏一共五个男主，四个正道人士，一个大魔头，2Dlive，一等一的好看。
选定白月光，迟与灯捶胸顿足。
选女主，她就手握攻略了啊。
白月光的剧情都是些原书不曾提及的故事。
譬如眼下这位更新了剧情的道长，他在一片不毛之地，天是黑的，地是白的。道长躺在地上，问她：如果我们出不去了，你愿意一直待在这儿吗？
【三个选项】
鬼才要和你呆一块。
你不要瞎诅咒我，我一定可以出去，乌鸦嘴，呸。
和你的话，我愿意。
这什么鬼选项，这不是个乙女恋爱游戏吗？谁选前两个就注孤生啊。
迟与灯毫不犹豫地点了第三个。
道长愣了愣，对她微笑：其实，和你呆在这里，就算直到永远我也愿意。
纸片人真好看。
迟与灯激动地踹小脚脚，飞溅的水泼到了小纸人，大家迷茫地对视。
道长下一句话又变得落寞：但我不想你被困在这，其实我已经找到出去的办法了。一直往东南走，有一条不会流动的河。跳进河里，或许就能离开。
【三个选项】
你不能去，万一你走了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或许，那就是不一定了，不一定的话你说个屁。
你别去，太危险了，我会担心你。
第三个太肉麻了，迟与灯选第一个。
动画出现了，道长轻轻地托住少女的脸，当然这个少女和所有乙女恋爱游戏一样没有脸。
道长：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瑟瑟。
“本章剧情结束”的框跳出来。
这游戏哪儿都好，缺点就是一不能选剧情，二剧情短小。
迟与灯玩了这么多年，没通关，也没一个男主好感度刷到顶。
真是又实在又良心的不氪金好游戏啊。
迟与灯把手机扔回储物袋，和小纸人们道晚安。
第二天，翘班掌门成蹊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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