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屿先绑住百里瑟,再准备绑迟与灯,用迟与灯逼问他。
听见空雷闷响,他抬头看天,无雨无风,仿若错觉。
芥子空间哪来的风雨雷动。
秦望屿又取一条绳索,林青沼在迟与灯手上吃了瘪,他自然要严阵以待,绳索都得两条结一起才结实。
“有危险!”身后响起迟与灯焦急的声。
秦望屿翘首以待,像猎人守候小白兔。
电光在云层挣扎,照亮迟与灯惊惶神情。
秦望屿察觉不对,已来不及,对方飞身扑倒他,两人双双叠罗汉。
迟与灯心有余悸,看着秦望屿原本站的地方。雷电肆虐后的地面如焦土,这要是打到他身上,只怕成烤太阳。
再看秦望屿,头结结实实撞上城门,竟晕将过去。
“大师姐。”
百里瑟面无表情,下巴示意掉落在地的绳索,“看到那绳子了吗?捆上他,解开我。”
迟与灯愕然,“啊?”
……
秦望屿悠悠转醒,想活动手脚,发现自己被捆住了。
这绳子眼熟,一看便知是他买的。店主吹得天花乱坠,说这是捆仙绳,话本里天庭派人抓七仙女用的。
是不是捆仙女的,他不知道。但捆他挺好用。
厅堂空寂,东横西倒,杯盘狼藉。
“醒了?”
百里瑟坐着躺椅,淬冰的眼冷冷地看着他。
若是林青沼,会装作无事发生,微笑问道:“小友,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捆着我?”
秦望屿不同,他豁达开放,心想计划败露,有啥好讲的。
两腿岔开,大大咧咧找舒服姿势躺着,“醒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别问,要杀要剐随便。”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云何宗不想和神光宗交恶吧?”秦望屿笑眯眯道,“再说了,百里师姐不会杀我吧?我可没掌门和大师兄那么讨厌。”
百里瑟不上套,“都到这时候了还套话,你们神光宗真莫名其妙。”
“你还真是铜墙铁壁。”秦望屿肩膀垮下,沮丧道,“我也没什么恶意嘛……”
“没恶意为什么动大师姐?”
飞剑钉在秦望屿脚边,虽不害怕也吓到他了。
“你们怎么找我麻烦都行,动大师姐,我就和你们拼命。”百里瑟冷声道。
“什么拼命?”
迟与灯抱着一捧果子,见秦望屿苏醒,本想关心。话到嘴边,被小师妹如针目光刺得咽下。
“大师姐,他居心不纯,别给好脸色。”
一块面巾被丢到秦望屿跟前。
一看,他便哭丧表情,主动交代了:“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不敢了!大敌当前,你们就别计较了嘛。”
“还真是你干的?”迟与灯生气道,“秦望屿,你怎么不学好?还记得吗,要与人为善,当个快乐的小太阳!”
迟与灯心急便口直,竟露出狐狸尾巴。
秦望屿呆呆道:“你说什么?”
这分明是百里师姐说的话啊!
百里瑟愕然:“大师姐,你何时与他如此亲近,竟连这种话也说?”
秦望屿眼眶湿润,看向百里瑟,抽噎道:“百里师姐,真的是你啊。”
掌门说得对,百里瑟与迟与灯亲近,什么话都同她讲。
这恰恰侧面证实了,百里瑟就是百里师姐啊。
迟与灯捂着闯祸的嘴,貌似没事啊。
她发现纸片人们把小师妹当成白月光,而她漏的马脚都会被当成小师妹说的话……?
倒是有点新鲜。
百里瑟云里雾里。
他想问问迟与灯,究竟与神光宗有何交集。却怕暴露身份,只得沉默不语。
迟与灯也想问问百里瑟,他究竟是不是神光宗的白月光,纸片人总不可能集体眼瞎,肯定有道理在。
秦望屿想问问迟与灯,这些话,是否百里瑟告诉她的。若是,心结可解。肯定的答案比胡乱猜测强。
三人各有想法,一时互相制衡,说什么错什么。相顾无言。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迟与灯。
“不管有什么误会,先出去再说。这是我从庭院摘来的果子,前辈你吃吧。”
秦望屿不客气,红果子新鲜饱满,入口清甜。
就他一人朵颐,未免不近人情。正想请他们也吃,却见百里瑟拿出食盒,打开后清一色精致点心。
一看就知道比果子好吃上百倍。
迟与灯暗暗观察小太阳。
见他脸色僵硬,随后委屈,低头神伤,恻隐微动,“小师妹,要不然给他一个……”
“不行。”百里瑟斩钉截铁地拒绝,“他不配。”
秦望屿并非贪吃。
他心想,难怪百里师姐不肯认他们,是神光宗对不住他。
人在神光宗,几时有这样贴心的大师姐,好吃又好看的点心?云何宗的气氛也比神光宗好,至少掌门……百里师姐恨得有道理。
“百里师姐。”秦望屿忽道,眼光坚定,“你不想承认,没关系,我会帮你,以后天高任鸟飞,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永远站你这边。”
迟与灯和百里瑟对视。
百里瑟心道,秦望屿不会是被雷劈中疯了吧?
迟与灯则想,小太阳又误会什么了?
百里瑟道:“我不是你百里师姐。”
秦望屿神色一凛,严肃道:“好的,百里师姐!”
百里瑟黑脸。
迟与灯忍不住笑出声。
屋内气氛和美,屋外电闪雷鸣。
雷电追赶不休,将他们困在城主府厅堂里。
迟与灯想不出望月镜的运转规则,寸步难行。
百里瑟伤势好转一点,站在庭除前,观察天象,发现了一些规则。
“似乎是个阵法被激活了,我需要时间推演。”他说。
秦望屿不懂布阵,要是林青沼或闻山意在此,还能搭把手。
他只能和迟与灯一块等,等百里瑟早些推演出阵眼。
三人分工明确,百里瑟受伤了,破阵这种粗活肯定不能他来干;迟与灯没灵力,但身手灵活,负责引雷;秦望屿则深入阵法,找到阵眼破除。
看似皆大欢喜,但他们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迟与灯解开秦望屿。
他活动手脚,扭头见百里瑟盯着自己,摸摸鼻子上不存在的灰,“我出去守着。”
迟与灯从厨房找来炭块。
百里瑟半跪在地,用炭块画阵推演。
迟与灯蹲在身旁,看着他侧脸,道:“小师妹,你真没事瞒着我?”
百里瑟手指一顿。
心神因她一语紊乱,如接连推翻的牌九。
他强装镇定,“为何这么说?”
莫非她知道织命咒了?
“因为我想神光宗的人不会都是瞎子。”迟与灯静静地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我不是……”
“你别骗我,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她低低道,“尤其是你,若你骗我,我会很伤心。”
百里瑟沉默了。
可谎言是一个套一个的。
有时之所以不说,选择继续撒谎,是因为谎太多。揭穿了,太伤人。
百里瑟故作轻松,“那我要是真撒谎了呢?大师姐,谎言分大小吗?”
“分啊。”迟与灯笑了笑,“小谎,无心的谎,我就能原谅。”
“那大谎呢?”
迟与灯摇摇头,没说话。
“那大师姐,你没瞒着我的事吗?”
“有啊。”迟与灯不好意思地干笑,她是个穿越者,还玩游戏。想了想,鼓起勇气道,“你要是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或许告诉小师妹,还能帮她想通,这手机究竟怎么来的。
百里瑟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因为迟与灯说了,他也得说。秘密和信任是一把刀的两面。
“百里师姐,迟道友!”
秦望屿风风火火奔进来,脸色泛白:“外面有个疯子,他说要找百里师姐和望月镜!”
迟与灯立刻站起身,“是蘅君。”
……
“出来呀,别捉迷藏了。”
青年漫步街道,精白长袍逶迤拖地,玉冠簪住一肩月光般的墨发。
他像哄孩子般,轻声说着话。
先前耀武扬威的魔物躲在角落,抖如筛子,恨不得一头钻进地里。生怕惊扰这位大魔。
他寻了很久,不见望月镜踪影。
偏偏芥子气息萦绕永安城,无形中告诉他就在这。
“真顽皮。”蘅君浅笑,无奈摇头。
心绪忽然低落,那人不在,就算寻回望月镜,也不能与她月夜长谈。
她说那茶看着很香,有朝想品尝。
所以他去了产那茶的村庄,降下魔障,驱使村民种茶。找遍全世界,只为等那遥遥无期的约定,等她来时能饮上一壶新鲜甘甜的好茶。
蘅君走得乏了,伸手一提。
一只背对着他,缩在墙角假装一叶障目的魔物被抓过来,拎在掌心。
魔物两双肿泡眼含泪,吓得说人话:“大人……”
“可见到望月镜了?就是这方空间的创造者。”蘅君温和道。
“没,没有。”魔物小心道,“大人,您不是让我们来饱餐一顿的吗?”
蘅君诧异道:“饱餐?你们伤人了?”
魔物兴奋道:“嗯!我们吃了好多人呢!”
在魔界,吃人是值得嘉奖的事。
蘅君一怔,“是吗?”
魔物紧张的姿态舒展,准备迎接夸奖。
迎来的却是燃烧的幽蓝火焰。
它在火焰里打滚,尖叫声传遍整个永安城,甚至盖过涌动的闷雷。
魔物们的心都提了起来,惊惶失措。
这一刻,他们也如困兽,想逃离永安城。
“这里是人间,不是魔界。怎么可以在这吃人?她不喜欢。”蘅君摇摇头。
烧成焦壳的魔物侧躺在地,被风一吹散了。
流水般的衣摆晃过残骸,渐远。
魔物们吓坏了。
所以蘅君这一路再没见到,直至永安城主府,他停下脚步,抬头打量破烂匾额。
秦望屿守着庭院,坐在井边,正百无聊赖地数果子。
忽见一陌生男子站在庭除上。
礼貌地问:“你好,请问你见过望月镜,或百里瑟吗?”
秦望屿脸一白。
是魔的气息!
他转身奔进二进厢房,不忘甩手关门。一连闯了好几进,在最后一进厅堂中停下。
气喘吁吁道:“外面有个疯子,他说要找百里师姐和望月镜!”
话音方落。
身后两扇门炸开,烟尘滚滚。蘅君信步走出,抬手挥去衣上轻尘。
他开心地笑了:
“找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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