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在千手心乐看来,这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回答,两个舅舅却像是被人按下暂停键一般,齐齐停下所有动作。小姑娘不解的视线在两个成年人间反复跳跃,最后落在千手柱间身上,后者以0.1倍速扭过头,求救似的看向连生孩子都能够借助科学实验,堪称全知全能的弟弟。

    弟弟……弟弟不想说话,并给哥哥演示了眼遁·千刀万捅之术,哥哥表示森之千手天生皮糙肉厚血条长,再加上血继限界木遁自带回血功能,弟弟尽管捅,只要能够摆平眼前的场面。

    千手扉间长叹了口气,试图另外开辟话题,哪晓得小姑娘摸摸下巴,张口就是不逊于雷遁直击天灵盖的台词:

    “啊,好像男孩子不太适合用可爱来形容,那就……他哭起来很好看?扉间舅舅你放心,我都记着呢,多读书,少看漂亮的宇智波。”

    “我没有说过这种乱七八糟的话!”

    白发红眸的男人手掌直接拍在桌子上,一抬头看见自家大哥小眼神乱飘,千手扉间感觉自己真的要被办公室里另外两人气吐血,他咽下喉咙深处的腥气,抬手直接结印,呼吸间连人带晚饭一起从原地消失,只剩下一大一小两个憨憨面面相觑。

    叫你不要惹扉间生气吧,迟早要被报复的!

    憨憨们看向彼此的眼神传递出同样的讯息,都觉得是对方把千手扉间惹毛了,丝毫没有反思自己的意图,或者说,即便两人知道不对,但是下次还敢。

    柱间三口两口解决掉剩下的晚饭,把饭盒整理好塞进篮子,心乐抓起篮子准备背在身后,柱间制止了她的动作,顺带摸摸小姑娘一头乱毛:

    “扉间估计又去实验室,晚上不会再来了。心乐,今天不要急着先一个人回家,稍微等等我,文书快处理完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小姑娘看着办公室那堆可以把人淹没的文书,眼神里明晃晃传达出“你管这叫处理完了”的意思,忍界之神狡黠一笑,指指自家弟弟原先坐着的位置,小姑娘连连摇头,浑身写满拒绝,犹豫片刻,还是找了个离门口比较近的位置坐下。

    没人和柱间拌嘴,办公室里安静到只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千手心乐看看舅舅又看看窗外,思绪逐渐飘远,回忆起自己刚见到千手柱间的日子。

    心乐的母亲的确是千手族人,但跟舅舅并不是亲生姐弟。最初母女俩是在某个偏僻的深山隐居的。母亲似乎有些特殊能力,使得俩人不至于缺衣少食,可生活状况依旧糟糕,不光光是因为她们身处乱世,更是因为她的身体状况差得要命,严重的时候连呼吸都费劲。

    母亲是少见的银发雪肤,拥有着不逊于大名公主的美丽容貌,在昼夜不断照顾心乐的那段时间里,似乎是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和对生活的勇气,小姑娘不记得母亲笑起来是什么模样,只记得对方总是哭泣的面容和日渐灰败的发色,再就是那句带着血泪的“对不起”口型。

    其实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这世上多的是孤身降生于世,再孑然离世的人,没有谁能真的陪另一个人走到最后。同样的,乱世里多的是抛弃子女选择求生的父母,母亲好歹是经过努力的,固然结果不尽如人意,心乐并不打算埋怨她离开自己选择新生活。

    所以在母亲把自己交给舅舅,头也不回的离开时,心乐全程面无表情,小姑娘没有出声挽留,连眼神都没有多做停留,就让母亲觉得自己是个冷漠无心的孩子好了,这样她日后会少去很多不必要的自责与懊悔,能够坦然迎向新的人生。

    心乐自觉自己伪装的很好,柱间却全程用一种混杂着不忍和凝重的眼神看着她,等到母亲离开,他下意识张口对小姑娘说了些像是自我介绍的话,眼中满是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笑意,在意识到小姑娘确实状态很差后,他温柔的摸摸对方的头发作为安抚。

    要不是柱间自身丰沛磅礴的查克拉作为支撑,心乐可能都活不到抵达千手族地,她在扉间的实验室待了将近一整个月的时间,数度连视野都只剩下漆黑。柱间和扉间都很忙,他们俩那段时间脸色也很不好,在小姑娘以为自己即将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身体状况毫无预兆的,一天比一天好,好到她能够像同龄人一样跑跳,凝聚查克拉,甚至挨得住他们的实战指导。

    这两个人绝对在千手心乐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什么,恐怕代价还不小,小姑娘曾经旁敲侧击着试探过,两个人要么是傻笑着蒙混过关,要么是以检查修行功课为目的岔开话题,对于相关情况统统闭口不答。久而久之,心乐再也不去问这些问题,她好好活着,就是对他们的付出最好的报答。

    心里想着这些事情,加上白天勤奋锻炼对于体力的耗损,小姑娘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她看了还在奋笔疾书的舅舅一眼,没有催促对方加快进度,而是背靠着墙开始打盹。

    宇智波斑习惯性翻窗进办公室的时候,刚开口喊了声“柱间”,眼角余光顿时瞥见歪着脑袋的小姑娘,明知道对方听不见,他还是刻意放轻了动作和声音,走到办公桌侧边:

    “你打算出村吗?”

    “嗯,大名既然提出来了,还是去看看吧。而且有些别的让我稍微有些注意,毕竟是普通忍者收拾不了的‘灾祸’。况且斑也不喜欢处理文书吧,一直待在村子里,我们连热身都不方便放开手脚。”

    “呵,希望那些‘灾祸’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强。”宇智波斑显然有点兴趣,“那么我也去看看好了,我们还能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打几场。”

    “哈哈,这个打架嘛……斑,去看看总是没有没有错的。而且不单单是这件事,我们可能在外面待的时间还不短,所以可能要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掉一部分,我很需要你来帮助我,毕竟不能全都拜托扉间啊。”

    柱间傻笑着开始挠头,斑双臂交叉的“啧”了一声,两人准备就出村后的路线做一些探讨,靠着墙打盹的小姑娘出现了异状,她以为自己在床上,蜷缩起身体准备翻身,在翻车掉下来之前,凳子腿上陡然冒出来的枝条尚未缠住小姑娘的腰,宇智波斑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已经托住了小姑娘的脑袋和身体。

    挚友比自己要细心的多,忍界之神放心的坐回原位,那些枝条随即悄无声息缩了回去。

    宇智波斑扶正小姑娘的身体,想了想干脆坐在对方身边才松开手,果不其然,小姑娘沿着原来的路线歪了歪,缓缓倒在他胳膊上。一切皆在意料之中,斑并没有避开或者推开小姑娘,而是调整坐姿,让小姑娘靠得更舒服。战场上的煞神此刻眉眼低垂,唇角微微翘起,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轻轻擦拭掉小姑娘唇角的水渍,周身不复往日如刀剑般的凛冽锋利,在朦胧的灯光下,整个人好似怜悯众生的菩萨。

    这样的宇智波斑让千手柱间想起来先前,不是宇智波泉奈去世前,甚至还在他们没有继承族长之位之前,那时他们两个人都是小孩子,在河边打闹聊天畅谈梦想,说着一些大人都觉得不可能实现的大话。而现在,纵然有些许波折,梦想终于变为现实。哪怕再不喜欢批文书,此时的忍界之神面对摞起来比他还高的资料,都觉得动力满满。

    当然,人生总是难以预料的。

    办公室里没安静多久,睡到迷糊的千手心乐无意识抓住宇智波斑的袖子,她像小动物般蹭了蹭,轻声呢喃出一个不得了的词。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鼻音,普通人可能听不清,奈何在场的两个大人都是远超常人的存在,一个当场僵住,另一个毫不客气笑出声来。

    宇智波斑张嘴对着千手柱间比划出凶恶的口型,一头黑长炸看起来更炸了,后者笑到浑身发抖,差点没厥倒在办公椅上。斑面上无比暴躁,手上动作还是极为轻巧的,他抱起小姑娘交到柱间怀里,连推带搡的把这对千手甥舅赶出办公室,然后对着桌上的文书冷笑一声翻窗离开。

    帮柱间批文书是不可能批的,宇智波族里的杂事斑都是甩给其他人干的,其他的文书他更不耐烦去批,千手家那个白毛不是挺喜欢搞这些东西吗?那就能者多劳吧!

    暂且不提两家族长为了出门做了哪些准备,他们族内的副手在发现族长又双叒叕连夜逃族后有多崩溃,千手心乐一夜好梦到天亮,睁开眼睛时,意外发觉屋内摆设有些不对,她仔细观察一番,在看到穿着战甲进来的千手柱间时,小姑娘意识到自己不在家中,她瞬间瞳孔地震:

    “舅舅,你终于赌钱赌到把扉间舅舅的老婆本都输没了,连夜逃出木叶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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