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来后, 顾偕深开始负责每天的早餐。
跟温宛有关的事情,顾偕深现在比谁都想知道,他是否愿意被自己标记,直接问的话, 温宛是不会说的。
任顾偕深如何聪明, 还得用笨办法, 从早餐开始, 一点点弄懂温宛的喜好。
家里的每一件小事,也会事先问过温宛的意见。
温宛每天要回答顾偕深无数个问题,他对这些向来无所谓的,顾偕深就跟当成什么大事一样, “嗯”一声不行, 一定要他明确地说出可以还是不可以。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小到温宛的袜子要哪个颜色都会问。
因为问题太过具体, 温宛不用费劲考虑怎么回答,只需要做个选择题就好。
这样一来,两个人的交流自然而然多了起来。
温宛养在阳台的番茄死掉以后, 顾偕深还帮忙换土跟消毒。
家政阿姨每天活不多,基本就是打扫下卫生,做做饭,每周会有专业的清洁公司上家里大扫除一次, 衣服送洗。
她在这个家里算是最清闲的一个, 隔一两天跟顾母说下两个人的情况,顾母在电话那头默默听着。
每天一大早,顾偕深每天做好早餐就会去叫温宛起床, 不管多么困, 都要温宛先吃早饭。
温宛每次都装作自己还在睡。
今天也一样, 顾偕深敲过门以后,推门进去。
温宛还带着黑色眼罩,整个人蜷缩在柔软的被窝里,听到声音,他哼哼几声将脑袋埋到枕头下。
“早饭做好了,你是现在起床,还是想再睡一会儿。"
顾偕深将窗帘拉开,外面的光线不强,但比起大雾天气好多了。
温宛感觉到冷冽的气息靠近,立刻就抓紧被角“顾先生,我马上就起。”
顾偕深走到床边,拿开兔子枕头,弯腰在温宛脸侧亲了一下,“穿好袜子再出来。”
他靠得有些近,温热的呼吸不经意间拂过耳朵,惹得温宛轻轻一颤。
除了这个,其他事情,他都会实现征求温宛的同意。
温宛磨蹭一阵才在小餐厅坐下,顾偕深做的早餐营养又健康,就是来回那么几种粥,明虾粥、山药粥、排骨粥轮流换。
顾偕深身上套着温宛的粉色围裙,站在料理台前切水果,他戴着蓝牙耳机,像是在跟下属讲话。
秦助理在电话里汇报,查到傅夏和李耀在国外的住址,原来他们一直在同一个城市,还有几份跟傅夏有关的资料。
温宛进来后,他说“先这样,你们继续盯着。”
灶台上的奶锅里温着的牛奶,他倒了一杯,搁在温宛面前,“喝了。”
温宛捧着牛奶杯,看了看骨瓷碗里的鸡蛋,慢吞吞地拿起筷子。
顾偕深是个在日常上不太会变通的人,从他常年穿一套深蓝色西装就知道了,如果要见什么人的话,大概会换条领带或袖扣。
衣帽间里专门几层放着他的领带和袖扣,各种纯金手工制的袖扣极为精美,领带也有条纹和纯色两种风格。
念大学那会儿,他嫌弃食堂和餐厅的饭难吃,就自己动手做饭,还专门研究了下菜谱,开发出他最喜欢的几种口味,然后就按照这个系列,天天吃同样的饭菜。
温宛以前没觉得这样不好,那时候顾偕深不怎么回家,也不做饭,对温宛没什么影响。
“怎么了,是不是太烫”顾偕深看着温宛怎么还不喝。
温宛端起被子,咕咚咕咚几口喝完。
阿姨每天都是换着法给他们做早餐,就算是温宛,也是时常换个口味。
这么一个星期,他们就吃了两次排骨粥。
“顾先生,明天我来做吧。”
他看着顾偕深今天炒的几样小菜,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是这几样,已经连续吃了三天。
早餐很重要的,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早餐,顾偕深好像怎么都吃不腻。
顾偕深说“你早上多睡一会儿,还是我来。”
他早上起来得很早,每天还会在家里的健身室跑跑步,然后洗个澡再做早饭。
倒是温宛每天在家待着,顾偕深要是下班早,赶上温宛还没开播的话,就会哄着人去跑步机上跑一会儿,健身室里还有划船练习的设备,温宛说什么都不肯碰。
顾偕深拿着煮熟的白水蛋,在盘子里滚了滚,将鸡蛋壳剥掉,问道“还要再吃一个吗。”
一早上吃两个白水煮蛋,温宛吃不下去,就是碗里这个,他都不想吃。
他想吃煎饺,想吃三鲜馅的饺子,哪怕是个榨菜包子。
顾偕深吃东西味道淡,煮的排骨粥只放毛毛盐意思一下,温宛吃着跟喝白粥差不多。
“不要了。” 温宛拿着筷子戳了一下鸡蛋,夹了小块儿蛋白,放到嘴里勉强嚼了嚼。
顾偕深看温宛有些食不下咽,“你要是不喜欢喝粥,我明天做点别的。”
“哦。”半晌,温宛说好的,抬头看了眼阿姨。
阿姨听得直笑,她还在准备今天的食材,跟温宛说“糯糯,你刚才说想吃生椒小公鸡,阿姨明天就给你做。”
顾偕深说“不要放太多辣椒。”
“晓得的。”
吃好早餐,顾偕深准备去公司,他脱下围裙,回房换了身西装,出来时在温宛脸侧亲了一下。
没事就被他亲一下,温宛这些时间也就习惯了,就当是个打招呼的方式。
顾偕深站在玄关换鞋,温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外出的衣服,裹着件长款羽绒服,跟在他后面,好像有话要说。
温宛的转变虽然不太明显,但顾偕深很快就注意到了,就像以前一样,温宛偶尔会跟说他说些事情。
他面带微笑,鼓励温宛主动开口。
温宛小声道“顾先生,我要同事要去见个客户,今天晚上才能回来。”
“你很想去是吗”顾偕深问他。
现在一件小事,顾偕深都要刨根问底,非得要温宛说出自己的想法,两个人的交谈一多,温宛自己没什么意识,距离却拉近了许多。
顾偕深每次想要抱抱他,都会问“可以吗”,温宛要是说不,他就不会强行抱住温宛。
温宛说“陈经理一个人忙不过来。”
“过来一下。”顾偕深朝他招招手,温宛乖顺地走到他面前,顾偕深弯腰抱抱他,“那就去吧,注意安全。”
顾偕深跟他约好“第一,按时去,按时回来。”
温宛点点头“知道了。”
“我随时都会给你打电话,你手机要保持畅通。”
顾偕深赶着公司,两个人一起下了楼,他送温宛上了小陈的车,顾偕深俯身给温宛整理下外套,对小陈说“麻烦你照顾好他。”
“你放心,我会照顾糯糯的。”
“手机随身带着。”顾偕深再次嘱咐一遍,温宛说知道了。
等他们两个说完话,小陈发动了车子 ,顾偕深做个手势,旁边一辆车跟了上去。
小陈透过后视镜一看,后面那辆车的车窗贴着黑色遮光纸,看不见里面的人。
应该是安保人员,小陈按下心里那点好奇,跟温宛说起工作上的事。
顾偕深看着车子离开,打开了手机定位,屏幕上的红点代表着温宛所在的位置,尽管有人跟着,但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点。
拍卖会当天的视频,李耀通过关系拿到手里,他在视频里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都跟顾家有点关系,自然就想到是不是顾偕深做了些什么。
李耀这些天快被股东们逼疯了,他手上的钱不够,指望傅夏是指望不上的,傅夏另外的画作在黑市流通不了,都知道他现在是身价最高的青年画家,太过扎眼。
偏偏几家审计还盯着李家不放。
李耀没那么容易认输,顾偕深也有弱点不是吗
手底下的人打来电话,“少爷,顾偕深他老婆出门了,要不要跟着”
李耀派出去的人在甜水路等了很多天,就没见到温宛有落单的时候,回回都有顾偕深跟着。
绑架温宛这个念头,也是李耀临时想到的。
他压低声音吩咐道“跟上去,有机会就把人带走,现场处理干净点。”
“明白。”
挂断电话,李耀松了口气,给傅夏打电话“夏夏,你准备一下,等会儿有个采访”
傅夏还在家里待着,他心情特别不好,季则这些天很少在家,成天不知道忙些什么,船运公司都是他的长辈们在管理,经营状况很好,虽说公司没有交给他经营,作为季家的独子,季则手上的钱只多不少。
因为季则没有在拍卖会上替他拍下画作,傅夏有些不开心 ,已经好几天没有跟季则说话。
季则为此有些失落,傅夏问家佣季则去哪里了,说是在外面喝酒。
傅夏知道季则指望不上,还是李耀可信一些。
李耀确实有些办法,跟傅夏说“不要为拍卖会的事伤心了,正好他们叫价那么高,作为身价最高的画家,所有人都在等着你出现。”
李耀安排傅夏接受了星城电视台的专访,因为怕现场有些什么状况发生,还将采访的地点安排在李家,李母看到傅夏很是开心。
“哎哟,快看看这是谁。”
“伯母好。”
傅夏站在李母面前,接受李母的打量。
在李耀的几个朋友中,李母对顾偕深的意见最大。
那也是有原因的,李母跟傅柔是旧识,原本小姐妹两个挑中了最好的两个男人,可惜后来不知打哪里出来一个顾母,傅柔没嫁给对方。
李母嫁给丈夫后,李家的实力逐渐消退,如今顾氏站得稳稳的,顾母跟顾父秀一回恩爱,李母就怄一回。
她没有参与过公司的经营,凭借着早年做记者的从业经历,在文娱行业算是有点影响力,顾母在这块儿是拿她没有办法的,李母能够在这上头压得顾母死死的。
只是顾母也不是个善茬,她自己被拍不要紧,从小就将顾偕深看得紧,按说半大的孩子总有个叛逆期,愣是没让人拍着些有用的照片。
倒是李耀,被自家的记者拍到过打人。
她这个儿子一动手就要见血,整个过程都被拍了下来。
那会儿还是傅夏站出来替李耀作证,说是对方先拿刀砍了自己,李耀为了保护自己不得已动手,才没有闹上法庭。
李母看着傅夏的模样,加上跟傅柔的交情,没有特别计较他跟顾偕深好过。
李耀跟傅夏说他爸妈特别喜欢他,这么算的话,勉强算是吧。
傅夏在李家别墅的花园接受了采访,摆出了自己的几幅画,坐在蔷薇花丛里,笑着面对镜头。
主持人等着他摆好姿势,才发问。
“傅夏,我特别想问你一个问题。”
傅夏靠在椅背上,浅浅笑道“您问吧。”
“听说你的画作拍出了十五亿的天价,身价最高的青年画家,你对这个头衔怎么看”
傅夏面对着镜头说道“首先,我要谢谢大家对我关爱,我只是也没想到会有今天,但是这个身价最高的称呼,真的有点过了。”
李耀站在旁边停了一阵,对傅夏的反应还算满意。
安抚好傅夏,李耀回到楼上等待一通电话,手机却迟迟没有动静,到了晚上,他给派出去的人打电话,发现打不通。
快凌晨一点,他再打,电话接通了。
“温宛人呢”李耀压低声音道。
温宛回家也快十点了,没看到顾偕深,阿姨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不用,我跟陈经理在外面吃了的。”
今天处理了不少事情,他有点困,很快洗漱就躺下了。
顾偕深到家快凌晨一点,他的手指验证不了密码,输错几次,还是家政阿姨给开的门。
“他呢”
“睡着了。”
家政阿姨皱皱眉头,看着顾偕深的背影嘀咕道,“看来是应酬去啦,身上酒味这么大,哎,没去花天酒地就好。”
她摇摇头,回房继续睡觉。
顾偕深换了拖鞋,放轻脚步,进了温宛的房。
他站在门口等了一阵,走过去打开床头灯,小心检查下温宛身上,发现没什么异常,俯身在他脸侧亲了一下。
装在西装兜里的手机还在震动,顾偕深拿出手机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听到那声阴恻恻的问话,他抓着温宛放在被子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人在我家里,已经睡着了。”
“嘟嘟”
通话中止。
顾偕深垂眸凝视着温宛安静的睡脸,轻声道“你明明没事,我怎么还是那么生气,嗯”
温宛睡得很沉,顾偕深盯着他看了许久,脸上的坚冰才渐渐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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