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明回忆着纸条上的内容。
“凶手已死,不要再深究此事,见泷原近日将出现天灾。”
不要深究……为什么?
因为再调查下去会有危险?还是因为乱步在隐晦的表示不想暴露行踪?
亦或者两者都有。
但太宰明可不会真的乖乖听话,因为放任不管的后果他早在“生前”就体验过了,这次自然不想重蹈覆辙。
“反正这一趟总不能白来,警官先生,先给我们看看杀人案的相关资料吧。”
太宰治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完全没打算听从纸条上的话。
而警官闻言,虽然有些意外,但毕竟是自己放话说的会全力帮助对方,因此也没有拒绝,转头就去资料室找档案了。
在确认警官离开会客室后,与谢野一直紧绷的神情出现了几分松懈:“你们是打算继续调查下去吗?事件背后可是连乱步桑都确信的危险,很可能……”
【请君勿死】不是万能的,它可以救治濒死的人,但做不到让死人复活。
与谢野作为医生,无法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的走上不归路。
“你说的没错。”
太宰明点点头,神色如常:“但是我有非调查不可的理由,在你们走后我也会争取查出真相,绝对会在天灾前找出乱步桑。”
与谢野的话语,很精准的指出了此次行动的隐患。
——此行他们真的能救出江户川乱步吗?
无论是纸条还是太宰明所说的“未来的故事”,都已经明确指示出,这是无解之局,江户川乱步必死无疑。
之前众人或许还心怀着几分侥幸,但在经历了火车遇袭事件、亲眼目睹了“魔女”的存在后,此行能否完成目的就被打上了大大的问号。
并不是畏惧魔女,而是借由此事,彻底明白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说不准随着他们的深入调查,还会有更多超乎人类理解的事态出现。
到那时,别说救人,在面对连乱步也束手无策的死局时,他们真的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吗?
太宰明之所以前进是因为退无可退,而侦探社众只需避其锋芒,至少能保证性命无虞。
即使这次的结局也是走向文明终结的后日谈,但那也是一百年后的事情了,与当下的侦探社无关。
因此众人面前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要么及时止损、要么奋勇直前。
但是,即使面对着如此艰难的二选一,却还是有人站了出来:
“……与谢野前辈,我也打算继续调查下去。”
说话的人是泉镜花。
只见她一只手攥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手机,道:“侦探社是我最后的容身之所,绝对不能重蹈覆辙,为此我可以拼上性命。”
“这样就是二对二了,”太宰治道,“说实话,我本来也没打算接着调查了,毕竟风险太大还不一定有回报,趁沉没成本还没那么高之前,早日跑路才是正解。”
毕竟是侦探社知名屑人、天生的黑泥怪,凭一腔热血去拯救同伴什么的,根本不是太宰治会去选择的剧本。
之所以会来一趟见泷原,也不过是想进一步评估风险程度,好设法将己方损失降至最低。
趁现在还有退路赶紧走人——若是平时的太宰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这样决定,更何况乱步的纸条留言也隐晦地默许了这种情况。
至于在乱步之后自己的死亡……对一个自–杀狂来说,死亡不是命中注定的结局吗?这有什么值得困扰?
“……那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听出太宰治话中有话的与谢野问道。
“大概,是之前在火车上与那位神秘小姐相遇的时候吧。”
虽然隔着门,但太宰治却可以分析出对方说话时的语气——疲惫、无奈,像是确信他们此行绝对会失败一样。
假设,这位小姐在知道一切,知晓什么都无法挽救的前提下,那么她为什么还要在见泷原一带活动?不怕被天灾波及吗?
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她是为了守护什么而前进的。
但是,在目睹了她与魔女的战斗后,太宰治却又在这之中看到了她冷静的一面。
没有即将失去重要东西时的歇斯底里,也没有急于求成的亡羊补牢,她冷静而精准地按自己的步调行事。
——她的手上可能有着什么底牌。
“就是这样,再加上我本人也对这起事件挺感兴趣的,所以再深入调查一点也没关系。”
听完太宰治的回答,与谢野只能无奈道:“那就这样吧,反正当场毙命导致无力回天的情况也不多见,而且什么都不做就走也确实太难堪了。”
没过多久,就听开门声再度响起,紧接着便见警官带着几份文件,来到了侦探社众面前。
“现场报告以及尸检报告,还有目击证人的证词记录都在这里。”
接过警官递来的文件后,众人便不再多说什么,各自拿走一份翻阅起来。
证词没什么特别的,证人也有不在场证明,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而现场报告写的就有点玄乎了,上面写道尸块并不是从他处搬运来的,而且还在周围发现了三位受害人的脚印,她们手上还均握着一把刀。
从现场的种种痕迹判断,情况更像是三位受害人一起相约来到这片小树林,然后各持一把刀互相残杀,最终导致了这种惨状。
可事实却是,三位受害人互相都不认识,也没有深仇大恨。而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被害人们已经死亡好几天了。
但目击证人是那片树林的守林人,每天都会在树林巡逻,他可以证明尸体是一夜之间出现的。
而最重要的一点,三位才十几岁的年轻少女自相残杀,把人捅几个洞出来倒是没问题,但以她们的力气和当时的受伤状态,是怎么做到把人卸成尸块的?
综上所述,这起事件充满了谜团,令人完全没有头绪。
——直到太宰明开始翻阅起尸检报告。
最开始翻这份报告的人是与谢野,她皱着眉头像是思索着什么的样子,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但太宰明在翻看报告的时候,脸色是肉眼可见的越发难看,连绷带都遮不住他脸上的糟糕心情。
离他最近的与谢野是最早发现这一点的人,于是她问道:“怎么了?”
太宰明摇了摇头,没有出声,只是对着她无声地说出了四个字:
死、灵、技、术。
——这些被害人早就已经变成行尸了。
尸体上被做的那些隐秘的手脚,只有同为精通死灵技术的人才能看出来。
而从被害人身上,太宰明能看出这位幕后的死灵法师并不熟练,手法很稚嫩。
但当务之急,是要立刻去确认这些尸体现在所在的位置,不然……
“能带我们去看看被害人的尸体吗?”
太宰明说话的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放任这些活蹦乱跳的尸体无人看守,很可能会引发非常严重的后果。
……
……
此刻,某个地方。
两个“醒来”已久的不死者正在闲聊。
“齐贝林先生,你说森田君现在怎么样了?”
“森田友香吗?她在得到‘那个人’的指点后,正在见泷原进行让人不死者化、并能长期保持理智的实验……听说是这样。”
“总觉得有些心情复杂,生前的我们似乎是为了正义和理念战斗,但现在……身不由己。”
“事情还没那么糟,花京院,”金发男人这样说着,伸手揽住身旁之人的肩膀,“虽然我们现在受人控制,但总归还没有真的伤害了什么人。而且,我们还给承太郎他们留下了线索。”
“你说的对,如果是承太郎的话,一定能……”
虽然这样说着,但花京院却已经记不起多少生前的事情了,而少量残存的记忆中,全部都是名为“空条承太郎”的男人的背影。
“不过,说起受人控制……我们被下达的这个命令更是奇怪。”
看着不远处的冰封装置,西撒如此说道。
“里面装着的是森田君表白未果,想着要复活的男人吧?”花京院也看了过去,“我们被下达的命令就是守护他,因为他是重要的‘关键’。”
“我奇怪的点就在这,既然他这么重要,那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不死者化?‘那个人’是想把他作为森田制造杀戮的动机吗?”
“也可能是时机未到?”
西撒看了眼里面躺着的男人,酒红色的头发、下巴处还有些胡茬,由于防腐处理得当的缘故,让男人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真是罪孽深重啊,这位织田作之助君。”
两个失去了生前记忆的不死者,同时在心里这般感慨。
“只不过,之前说起承太郎君,我总感觉他的脸在哪见过……”西撒思索着,“模模糊糊的,可能和我生前有关?”
“可能是齐贝林先生以前见过他的亲戚吧?”
“嗯……有道理,在我的印象里,长着这张脸的家伙,应该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吵吵嚷嚷,根本没有承太郎那么沉稳。”
作为守卫的两个不死者,今天也在闲聊着、等待着。
也许时间会一直这样平静的度过,也许他们在不久后就能迎来解脱。
这谁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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