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本该死去的人规避死亡的结局,这种事也能做到吗?”
泉镜花的内心中并没有等待答案的期待感。
实际上,无论丘比回答是与否,她都会在对方松懈的那一瞬间,让夜叉白雪斩下他的头。
曾经在港黑的那些时日,虽然很痛苦,但不得不说,泉镜花从中学到了许多东西、也见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如果有,那基本是另有所图。
因此,在泉镜花看来,丘比可能不是敌人,但也绝不会是朋友。
她也不是善于算计猜测的大人,所以在面对无法估量的威胁时,她只会采取一种措施——
在事态变得麻烦前,斩草除根。
只不过,计划却赶不上变化,这个问题还没等丘比回答,就见一颗子弹破风而来,直冲纸箱上的丘比。
“比预计来的要快呢。”
但丘比却出人意料的灵活,一侧身避开了要害,只是他的一只长耳朵却没能幸免,被子弹贯穿出了个洞。
可即使如此,也没见丘比有丝毫痛苦的迹象,就像是被针线固定了表情的洋娃娃。
可爱、毛茸茸,但是浮夸且虚伪。
“这家伙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手持枪械的魔法少女在众人面前现身,她撩了撩自己黑色的长发,表情冷漠:
“不能接陌生人递过来的‘糖果’,真是白痴都懂的道理。”
“……”
泉镜花没有说话,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小焰……?”
鹿目圆没有想到,她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才认识不久的转校生。
为什么你会——
“陌生人的‘糖果’?真是过分的比喻啊。”
丘比打断了鹿目圆尚未出口的话语:“代价当然是有的,魔法少女将背负与魔女战斗至死亡的命运,但如果真的有非实现不可的愿望,这点要求应该不算什么吧。”
“不算什么?真亏你说得出口,孵化者。”
晓美焰举起手中的枪,此刻的她已经什么也不想说了,她只想像曾经的无数次轮回那样,在此射杀这只丘比。
会被误解也好、会被友人畏惧疏远也好,比起再一次目睹鹿目圆的死亡,这点事根本无关紧要。
因此,她绝不会让丘比靠近鹿目圆。
“真让人惊讶,这等知识量,还有你的魔法。我明白了,你是……”说到一半,丘比却又止住了。
【你要杀了我吗?在你的同学面前,做这么可怕的事,这样真的好吗?】
这段话甚至并未公开,而是单独通过心灵感应传达给晓美焰的。
通过挑拨晓美焰和鹿目圆的关系,使她们对立,这样鹿目圆便不会再相信晓美焰的话语,让她成为魔法少女的概率将大大增加。
生来便没有感情的外星种族丘比,理所当然的如此思考着。
而对立的第一步,就是在鹿目圆面前,展现出晓美焰冷酷残忍的一面。
【晓美焰,在这个时间轴上,永远不会有人能理解你,在大家看来,你只是个行为逻辑莫名奇妙的怪物罢了。】
“闭嘴!”
被戳中痛点的晓美焰濒临爆发边缘,按着扳机的手渐渐用力——
但就在此时。
“不要,小焰!”
等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在行动了。这短短一刻,鹿目圆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思绪。
要怎么做才好?
她真的能做到吗?
说到底,现在真的还需要她去做出行动吗?
“我,真是个笨蛋……”
这是在梦中,鹿目圆临死前最后的感慨。
梦中的结局,每一次都以无尽的悔恨和痛苦结束。
悔恨着自己的退缩、痛苦着自己的无能,最后只能将已开花结果的悲剧果实吞下肚子,所记住的只有苦涩和灼烧般的味道。
梦中的大部分内容她都记不清了,但那份刻苦铭心的绝望无法散去,因此鹿目圆有时也会怀疑,这份感觉会永远停留在她心中。
所以,不能退后。
不想就这样结束。
现在,这份积累已久的悔恨推动着鹿目圆。
我,绝对要——
无名的信念驱使着鹿目圆,让她奔跑起来,竭尽全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最重要的那件东西,然后……
“……小……圆?”
晓美焰此刻,正被重要的友人紧紧拥抱着。
手中的枪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地上,但她此刻已经无暇顾及这些。
“为什么?”晓美焰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因为,已经不想再让你受伤了。”
此时的鹿目圆,依然“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这一次的她,却可以看到,眼前的晓美焰正伤痕累累。
那正是无数次被伤害,却依然要前行之人才有的模样;那正是背负了一切,却不被理解之人才有的狰狞伤疤。
“虽然我们认识没多久,甚至还说不上是朋友,但是,看到这样的你,我也会觉得很疼。”
鹿目圆作为一个普通人,她“什么也做不到”。
但现在的她,却并不是没有前进的方向。
“我很笨,成绩也不好,什么也不如别人,还很天真,总是说一些蠢话,所以大家都在帮助我。”
于是,在她陷入失落时候,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都会安慰她“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小圆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虽然很开心,但是……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
鹿目圆松开了手。
“我不能总是依靠他人,我想要迈步前进,想要去帮助那些重要的人们。”
她不能去做“什么都不做”的累赘,所以——
“让我陪着你吧,小焰。”
鹿目圆无法解决困扰着晓美焰的麻烦,但她至少可以选择去一起面对。
“一个人或许会很困难,但如果是两个人的话,无论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想办法的。”
晓美焰的脑袋一片空白。
不如说,她的思维,如今全部都被鹿目圆的身影牢牢占据。
“和我一起……会很辛苦的……”
“没关系,只要小焰不觉得我拖后腿就好。”
“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我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
“还有……那个……”
但还没等晓美焰组织好语言,鹿目圆便拉起了她的手,笑道:“其他的事,都到时候再说吧。”
两个人一起。
不由自主的,晓美焰也露出了微笑。
“真好呢。”
看着这样的场景,感觉吃多少可丽饼都不是问题,中原日向如此心想。
但一旁的丘比却显然不这么觉得:“无法理解,这太奇怪了。”
“日向觉得挺理所当然的。”
丘比闻言,看向中原日向。
“因为她们两个有着羁绊,”日向一边吃着之前打包带走的可丽饼,一边解答道,“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想来,那肯定是经历了时间的磨炼,却依然坚韧的牢固羁绊吧。”
就像她和她哥哥一样。
起初或许很渺小、不值一提,但渐渐的,便会越来越紧密,而随之积年累月沉淀的东西,也会沉默着,等待某一刻的爆发。
即使丢失了记忆、即使迷失在时间的长河中,只要羁绊仍旧存在,被其连接着的人们总有一天还能再会。
——所以日向和日向的哥哥肯定还能再次相遇的。
中原日向十分坚信。
“原来如此,彻头彻尾的精神论。”
即使自己的计划已经宣告破产,丘比的语气中也没有太大的波动:“果然还是无法理解,莫名奇妙,毫无逻辑。”
“像你这种只会理性思考的怪物,本来就没有去理解的必要。”
不知何时,晓美焰来到了丘比面前:“后天的魔女……天灾,里面有你的手笔对吧。”
“没错哦。”
“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让小圆成为魔法少女。”
说到这里,丘比便看向了鹿目圆:“现在的话还不晚,向我许愿,只需要牺牲你一个人,大家就都能得救。”
鹿目圆摇了摇头。
“我会陪着小焰走到最后,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绝不会丢下她。”
“是吗?那就没办法了。”
晓美焰感觉有些不对。
丘比为什么这么轻易的放弃了小圆?
为了完成他的目标,让小圆成为魔法少女是最快的方法,可如果连小圆都被放弃了,那么——
“你准备在天灾中做什么?”
能轻易顶替小圆的方法,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但对此,丘比却只是道:“这件事难道你不清楚吗?”
晓美焰默。
她回想起自己经历的数个轮回。实际上,在鹿目圆逐渐开始因意外事故死亡时,晓美焰便再也没见过丘比了。
那个孜孜不倦地出现在小圆生活中的家伙,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再也没出来劝诱过小圆签契约。
因此,在过去的轮回中,鹿目圆对魔法少女一无所知,直到死亡都是作为普通学生度过的。
那么,为什么这次丘比再次出现了?
天灾、魔女、轮回……
晓美焰静静的思考着,她总觉得,离得出答案还差最后一块碎片。
“不死者。”
泉镜花突然开口了。
“侦探社追踪到了疑似存在理智的不死者,但根据知情人员所述,这个时代无法制作存在理智的不死者。”
“我想请教一下,这两件事是否存在一定关联。”
日向吃可丽饼的动作停下了。
她看向泉镜花,兜帽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不死者……”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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