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似故毫无预兆地冲进卧室的时候,疏恙正在落地窗前讲电话。
除了他,这套房子里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物。
当然,也不会有别的女人。
沈似故算入侵物种。
他脱了西装外套,衬衫纽扣松开两颗,衣角挂在皮带边缘,金属扣已经解开。
衣衫不整的样子正在疯狂向入侵物种散发魅力。
疏恙扭头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妻子,明显愣了一瞬。
四目相对时,气氛有一丝尴尬。
疏恙草草讲完电话,垂眸看着沈似故。
“你!吃饭了吗!”
沈似故气势汹汹的来,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不雅一幕,内心其实是欢喜的,但酝酿了一路的火哪能说灭就熄灭,所以刚才那句“你吃饭了吗”问得超凶。
她自己也察觉到太凶了,于是又画蛇添足补了个:“宝贝。”
“明早的早饭还没吃。”
“……”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还有幽默细胞。
疏恙那张妖孽面孔带着帅而不自知的低调内敛,对沈似故来说是大杀器。
她咽下几滴唾沫,别开眼,脑子转得飞快:“我给你煲汤了,甲鱼汤,补肾的。”
“我以为你会说买了新裙子。”这是沈似故每次缠着他过夫妻生活的暗示语。
“……买了,明天穿给你看。”
疏恙看着她因某种愤怒而泛红的脸颊,说:“就今晚吧。”
他穿好衣服下楼。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只塑料袋。
沈似故已经不是什么纯情少女,自然知道他买的是什么。
他住的地方没这东西,算不算是个小细节,说明他这两年没带女人来过?
沈似故以前最爱草莓味,现在巨讨厌这种味道。
喜欢什么味道就用什么味道的套,以后绝对能戒掉。
“下次买橙子味的吧。”她提出建议,致力于为夫妻生活和谐作出贡献。
疏恙不太理解女人的善变:“不是说喜欢草莓味?”
沈似故:“那是过去,曾经。我现在喜欢橙子味。”
“好的。”
他一脸“舒服了我爽了你说啥都行”的表情让沈似故很不爽,因此回想起他下楼之前,两个人的对话都有点像炮友之间对暗号。
等他洗完澡出来,她坐起来,语气冷静平和:“宝贝,你是不是精神出轨了。”
问完这句话,沈似故没抬头,她不敢看他,怕下一秒又会忍不住收回勇气,大爱无疆到包容他的一切。
曾经,在她的世界里有一种爱是疏恙,对疏恙的爱则是:只要你开心,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疏恙不经意看到她汗湿的睡裙,皱了皱眉,伸手把她从床上捞起来。
身体悬空,接着又被放进浴缸。她沉默,等待他的答案。
疏恙爱干净,连床单都要每天换洗,她这一身汗显然是不符合洁癖协会标准。有可能不是想让她洗澡,是怕她弄脏他的床单。
他并没有回避她刚才那个问题,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疏恙带上门,出去之前说了一句:“忘了件事,欢迎光临寒舍。”
“……”
几个亿的豪宅自称“寒舍”,文人雅士跟她这种煤老板确实大不一样。
沈似故把自己洗干净出来,酝酿了几分钟,正要开口就听见疏恙的声音:“我跟那位林女士没有任何关系。”
沈似故想要更具说服力的解释,她太想知道了,所以在不确定他会不会解释的情况下依然问出了口:“为什么送她回家,连续两次,这不是你的风格。”
她不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包括现在。
疏恙打开笔记本,从抽屉拿出一个U盘。
“她手里有岳父和陆伶人的艳照。配合她炒绯闻是条件之一,另外还有三百万封口费。人的本性贪得无厌,为确保万无一失,我签下了她,给她目前最好的资源。”男人的黑眸透着寒芒:“还会送她出国。”然后雪藏。
他愿意解释,她本来就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答案揭晓更令人意外。
“我爸爸平时洁身自好,怎么会……”沈似故只看到第一张就关掉了文件夹。
陆伶人是有夫之妇,为了出名不择手段,被实锤睡遍娱乐圈。
丢人,真丢人。
这则丑闻如果爆出去,丢的可就不止是她一个人的脸了。还有她的婆家梁家,到时候梁婷的姐妹团怕是就要渣渣翻身把歌唱了。
沈似故立刻拨打沈清荣的电话。
“囡囡,阿爸真系冇做嗰的事,我被仙人跳!Call Lao Ye!”
沈似故看了眼疏恙,走到阳台外面讲电话。
“爸爸你丢死我人了!你不去找那些小野鸡人家能仙人跳你吗?你是不是忘了你那兄弟的遭遇了啊!非要搭上几百亿才肯老实是不是,你不心疼我还心疼我妈跟你的共同财产呢!要不是妈妈走的早,搓衣板都得裂三块!”
沈清荣无辜喊冤:“爸爸错啦,爸爸对不起你,你妈走得早,一大群小野鸡盯着我这个黄金单身汉,我下次一定注意,好不好啊囡囡。爸爸以后再也不去参加那些什么狗屁会了!”
“爸爸,你跟那个陆伶人的真没关系,那艳照又是怎么回事呀!”
“条女同我饮醉佐,躺床上乜都唔知,好明显是摆拍嘛!”
“……”
疏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在她身后说:“是摆拍。”
“……”
他垂睫:“我跟岳父讲几句?”
沈似故把手机递给疏恙。
沈清荣的粤语切换成了粤普:“女婿啊,片子你肯定看过了,虽然我喝醉了被算计,不过照片要是流出去势必会影响集团的信誉,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决定给那个女的一笔封口费,你看给多少合适?”
“已经给过了。”疏恙接着电话进房间。
沈似故站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冷风。
无敌尴尬的同时也宣告着她的“欲擒故纵”计划失败。
这些天她故意冷他,假装跟他客气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事情到这一步的时候她还怎么好意思套路她的宝贝。
她站了十分钟,转头回房间,无颜面对疏恙,穿上衣服就要走。
“今晚就在这儿睡吧。”疏恙叫住她。
沈似故怀疑自己是不是气到出现幻听了,扭头看向疏恙。
疏恙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太晚了,不安全。”
这是在变相留她过夜。
结婚两年,第一次被自己的老公邀请一起睡,还是在这种尴尬的氛围下,沈似故觉得她的人生有时候还挺戏剧化的。
难道是她的诚意感动了上天,让这颗被强扭的瓜终于有了糖分?
他曾经是她的信仰,她爱他胜过爱自己。
突然很想尝尝他今天是什么味的。
而她也这么做了。
少女时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能牵他的手,吻上他的唇,就算是死她也无憾。
梦想成真后,最初简单的梦被镀上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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