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的年轻人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那张脸上的表情无论是嗔是笑,都比旁人多些风情。
年轻人看着坐在那里,一副大师风范的小金乌,有些哭笑不得的问“请问小金乌大师,我是哪里不对”
先前小金乌给其他人算卦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开场白。
“对啊对啊,他是哪里不对呀”
旁边围观的玩家们,看起来比年轻人自己更关心这个问题,如果他们不是盯着小金乌两眼放光的话。
阿波罗毫无阻碍的走了过去,往小金乌身后一站,暂且当起了“保镖”。神色莫测,若非是个三头身,还真很有那么一回事的样子。
小金乌这一回倒是没有去摆弄他的巨大乌龟壳,而是紧紧盯着眼前年轻人的那张脸在看。
这目光将年轻人看得有些不自在,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小金乌会说出什么东西来。
片翼天使这款游戏在最开始建设角色时有捏脸功能。
不说真的重新捏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出来,但可以在系统的指引下,对自己的脸按照比例进行一定的调整,不至于出现太过夸张、非人的面容。
很多时候,只要稍微改变一下五官的细节,就能够得出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若是一个真正的玄学大师,想要在片翼天使的游戏世界中,通过给别人看相来算命,那绝对能把自己先看疯。
不过小金乌原本看的就不是眼前之人的面相,而是笼罩在此人身上的“运”和“命”。
“嗯”一脸严肃的小金乌摇了摇头,“还是看不透啊。”
小金乌有那么点儿沮丧。
虽说他并不擅长这些,恢复的力量也不多。
可站在他面前的不过一个普通人类
若是那些修为高深的存在看不穿也就罢了,如今的他连一个普通人类的前世与来世也看不透。
感觉自己是一只废鸟了。
沮丧的小金乌让玩家们略微有些慌乱,他们还没有见过小金乌这般模样。
想都没想,各种安慰的话语就被玩家们说了出来。
就这大家还没有忘记,还有两个在睡觉的小龙没有出现,一个个压低了声音在那绞尽脑汁的安慰。
这模样又把小金乌逗笑了。
桃花眼的年轻人见小金乌笑了起来,自己也松了口气“看不透就算了,说不定我将来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所以你才看不透对不对”
小金乌摇了摇头,“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将来了。”
不仅是桃花眼的年轻人,其他听见这话的玩家们都傻了,好在包括桃花眼的年轻人在内,没有谁因为这么一句话生气,只是在沉默了片刻后不解的问,“小金乌大师不是说看不透吗”
“对呀如果看不透的话,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啊”
小金乌幽幽叹了口气,“我说的看不透,是看不透你的前世与来世,并非你的今生啊。”
哇哦
玩家们突然对小金乌刮目相看,没想到乖巧可爱的小金乌,也跟他们学会了“装逼”这一重要技能。
不过看小金乌这么说,方才那话应当也是有说法的。
原本玩家们还以为小金乌会来个欢乐大反转,没想到的是,小金乌却突然很认真的的说了起来。
“你出生的时候体弱,小时候容易生病,七岁那年更是大病一场,家中巨变,捡回一条命来,十五岁时”
小金乌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两条小眉毛一蹙,心里头嘀咕了一番人类真是麻烦,斟酌着说“十五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对你影响很大的事情,后独居至今。”
小金乌给桃花眼年轻人算命的说辞,跟先前的玩家们有很大不同。
不过大家起先也未在意。
他们在游戏里建号时,可填了不少东西。
小金乌一看就是游戏里的重要nc,能够调动那些数据也没什么惊奇。
桃花眼的年轻人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小金乌几句话往下说去,年轻人那张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了起来。
小金乌已经说到有一些他未曾说与旁人听过的事情了。
年轻人感到荒谬而又不可置信,最靠谱的猜测就是片翼天使这款游戏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加可怕,也许还调查了他们的私人信息。
但他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十五岁的秘密除了父母旁人并不知晓,就算调查私人信息也不可能调查到才对。
好在小金乌的话也都是点到即止。
在说完了那些后,感觉到年轻人的不安,小金乌仰头看着他“我想说的重点并非这些,你不用害怕。”
小金乌眼中的担忧和真诚直白的传递了过来,让原本有些神经紧绷的年轻人缓和下来。
小金乌轻声告诫“有一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你需要小心谨慎一些。不然”
后面的话小金乌没有再说,但他先前说过的那句话,却再次出现在年轻人的脑海中。
“没有将来了。”
小金乌的算命时间到这里就结束了。
那位桃花眼的年轻人当即回到了自己的家园中下线,没有给其他玩家找自己询问情况的机会。
小金乌也暂且闭门谢客。
外面的玩家被这样的发展弄得有些迷糊,聚在一起讨论刚才发生的事情。
身为希腊神的阿波罗,对于东方的很多事情都不懂,但他也有能看出来的东西。
“没有关系吗”
小金乌摇了摇头,“只要他小心些,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我是说,你没有关系吗”阿波罗一巴掌拍在小金乌的肩膀上,慢吞吞的说,“我们是朋友吧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啊。”
小金乌一脸感动的握住了阿波罗的手,“真好,阿波罗主动说我们是朋友呢。”
阿波罗“”
阿波罗觉得自己的朋友综合症的病征又出现了,他扭了扭自己的三头身,哼了一声,“你没事就好。”
小金乌仰头看了一眼天空,跟着阿波罗一起回到了屋里。
有着桃花眼的年轻人名为陶遥,他从游戏上下来后就一直神思不瞩,脑海中的思绪非常纷乱。
游戏中的一些好友也给他发了消息,大多都在问他怎么回事,陶遥完全没有回复的想法。
他花费了好些时间才让自己主见冷静下来,不去思考为什么一个游戏里的nc能够说出那些话来的问题,反而将思绪集中在了小金乌的告诫上。
“不要逃避。”陶遥念叨着这几个字,感觉非常无力。
跟游戏中那张略微显得普通的脸不同,陶遥有一种非常漂亮的脸,搭配上那双桃花眼。即使是他在生气的时候,都让人觉得格外好看、别具风情。
这是好听的说法,用那些曾经骚扰过陶遥的人,粗鄙的话来说,“不就是发骚在勾引老子吗”
容貌出众的人,从小就会非常受欢迎、受关注,大家也都会想着念着让着,或者还会争着抢着。
自小身体就不太好的陶遥,身边聚集着许多喜欢他,还会主动照顾他的小朋友。
偶尔有些幼稚的想要吸引陶遥注意力的小朋友,会做出欺负陶遥的事情,也会被其他小朋友“伸张正义”。
在七岁之前,陶遥的生活一直都是无忧无虑的,只是身体较弱罢了。
而在七岁那一年,陶遥的父亲没了,那一年差点要了命的病就是这么来的。
在之后
陶遥的妈妈原本活的轻松,没了丈夫后,整个家庭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她的身上。这让陶遥的妈妈几乎无法承担,原本看着精致漂亮、天真善良的人,逐渐就变了。
她开始变得尖酸刻薄、斤斤计较,对陶遥也没了曾经的疼爱。
她总是会一遍又一遍的在陶遥面前表达自己的痛苦,一次又一次的说“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现在绝对不会活成这个样子。”
情绪失控的时候,陶遥的妈妈也会对陶遥动手,打完了又会抱着陶遥不停哭,嘴巴里还会说着“对不起,妈妈其实是喜欢你的,妈妈就是太难受了。”
陶遥一直是个非常体贴的孩子,他没有去怪妈妈的改变,他也有努力不去给妈妈添乱。
只要是妈妈骂过的、说过的,他全都记在心里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可是“如果没有你”这样的话,还是让陶遥开始自我怀疑,也许他确实不应该存在,因为
妈妈看起来真的太痛苦就了。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孩子在年少时都产生过自杀的想法,曾经体弱多病的时候,陶遥不曾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是在爸爸离开的那些年里,他却产生过不止一次。
从妈妈开始一遍又一遍的说出“如果没有你”的话,并且不论陶遥做什么,好像都无法减轻妈妈的痛苦,不论自己做什么都是不对的、不断被否定的时候开始。
他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任何价值,他只会令自己的妈妈感到痛苦,而且他也做不好任何事情。
那些年中,陶遥得到最多的就是“否定”,却又因为担心妈妈看见自己死掉会彻底崩溃,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妈妈的崩溃一直持续到再婚。
在陶遥十二岁的时候,他的妈妈再婚了。
对于一个带着十二岁孩子的寡妇来说,很难找到一个条件多好的男人。
有着稳定工作,经济收入不错,只是离过婚,但没有孩子的男人。这样的条件,对“受尽苦难”的陶遥妈妈来说已经不错了。
要知道现在有很多四十多岁,已婚离异带一娃,还没车没房没收入的男人们,想要找新对象的时候,都挑着年轻未婚没生过孩子,最好收入家庭都不错,长相漂亮能拿得出手的女人找。
当然,这也就是社会现象中的一部分,不能一概而论。
再婚后的陶遥妈妈那种浓厚的焦虑感终于所有减弱,生活也有了主心骨。
陶遥的新爸爸虽然长相普通,但其他方面看着真的很不错,妈妈又重新变回了曾经那个美丽善良的女人,有些粗糙的面容再次变得细嫩起来。她好像一下子就年轻了十岁,脸上时常挂着笑容。
妈妈的改变真的让陶遥放松了许多,那种轻生的念头也很少再出现。
他只是心里头无法忘记爸爸,对后爸亲近不起来。
以前的陶遥体弱多病,时常会发烧住医院,可是在生活变得艰难后,这些年陶遥虽然还是体弱,生病的情况却有所缓解。
眼看自己身体好了不少,妈妈也有了后爸照顾,陶遥提出了住校。
他的妈妈还没有说话,后爸却坚决的否定了,于是妈妈也跟着否定了这个提议。
住校提议被否决后,接下来的两年,陶遥倒是跟后爸相处的越来越好。有一些学校里的事情,他不会告诉妈妈,却会告诉后爸。
他开始在内心中接受后爸,性情也逐渐恢复了原本的开朗。
但是
这一切都在十五岁那年改变了。
想到这里的陶遥浑身发冷、脸色发白,他爬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抱在怀里才觉得稍微好了些。
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在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可怖之事,因为自己没有遇到过,所以很多人都只将那些事情当故事听,不可能感同身受。
有的时候还由于情节过于离奇,有一部分人会无关痛痒的给出评论。
“这也太离谱了,是不是编出来的故事啊”
“像是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无脑中才会出现的情节吧”
“现实里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十五岁后的每一天,只要回想起那些,陶遥也无数次的想过。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现实里为什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呢”
以为自己有了新的家庭,一切都在慢慢变好的陶遥,在他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差点被他的后爸酒后强女干了。
若非他是个男孩子,身上有些力气,怕是已经发生了无可挽回的事情。
他在跟后爸的扭打中受了伤,后爸要跟严重一些,被送去了医院。
如果说还有比这件事情更让他崩溃的,那就是事情发生后妈妈的态度。
他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可他的后爸坚持说自己喝了酒,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将陶遥看成了他妈妈。
而陶遥的妈妈
站在了丈夫这一边,用谴责的目光看着陶遥,说他下手太重,竟然把自己后爸送到了医院。
“如果你再不小心一点,你爸的命都要没了。”
当时的陶遥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妈妈,脸上的表情非常茫然,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无法认出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妈妈。
他的妈妈
是这样的吗
陶遥差点被后爸酒后强女干的事情,就这么以一场“闹剧”收尾了。
他的爸爸虽然进了医院,但时候却跟他道了歉,好像那真的只是一次意外。
因为后爸的态度太过诚恳,还有妈妈的谴责与各种有利于后爸的分析,陶遥差点都要以为,后爸在对他出手时脸上扭曲可怕的笑容,还有毫不留情的双手了。
在那以后,陶遥又过了一段时间“平静”的生活。
可是他却发现,妈妈看自己的眼神变了。
那不再是一个母亲在看孩子的眼神,那是
充满了厌恶、嫉妒、恶心、憎恨,乃至于希望他从这个世界上快点消失的眼神。
当陶遥发现妈妈的眼神变成这个样子时,那种想要死掉的想法再次跑了出来。
陶遥为妈妈的眼神和态度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
无法吃东西、无法睡觉、无法正常思考,痛苦的情绪一直折磨着他的身体和精神,直到他再也无法支撑,被送去医院。
那一次陶遥以为自己要死了,但他又醒了过来,并且发现妈妈连看都没有来看自己。
然后陶遥突然就想通了。
他从很久以前就没有妈妈了。
折磨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情绪,好像一下子就离开了,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他一个人在医院里躺了很久,又一个人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跟家里商量,拿了些东西就离开了家。
他先住到了相熟的同学那,后来又边念书边打工,跟学校申请住校,再后来又自己租了个房子独自生活。
家里的妈妈跟后爸也很有默契,全都拿他当隐形人,没有任何人多问一句“为什么”。
他就这样突然独自一人搬了出来,一直独自生活到了现在,也没有关心过妈妈和后爸怎么样了。
他也不想关心。
陶遥从来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过别人,就这么自己走了过来,还顺利考上了大学。
他上大学的学费还是自己高三结束后,暑假打工赚来的。
对于真正缺钱的人来说,想要找工作赚钱也不是很难,尤其是现在科技发展的越来越好,人工费用也变得越来越高。
好些年前工地搬砖一个月就能赚六千到八千,现在去卖力气一个月能赚一万五到两万,可比不少普通白领都高上许多。
就是按照种花国这个发展速度走下去,怕是再过些年就不需要人工来搬砖,到时候想要去工地赚钱都不是容易了。
而陶遥在这样疲惫的生活下,原本体弱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好,几乎与平常人一样了。
就连玩片翼天使这款游戏使用的游戏舱,也是他自己赚钱买来的。
陶遥已经很久都没有想到这些跟曾经有关的糟心事了。
今天会坐到小金乌的身前,也只是跟风凑个热闹而已,他也有些好奇自己在游戏里的运势如何,并未期待小金乌真的能够具体的说出什么东西来。
谁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
陶遥又发了会呆,手里的热水也没那么热了。
因为小金乌的那些话说的太准,他也没有办法真的将这些话全部忽略,脑子转了一圈又转回了“不要躲避”这上面,陶遥又想到了点儿其他的事情。
同样跟他这张好看的脸有关系。
随着他长大,尤其是十五岁后,喜欢他的人明显变得更多,同时出现了很多追求者,男的女的都有。
等他上了大学后,更出现了不少明里暗里暗示他,愿意包养他的人。
不过因为后爸的关系,陶遥这些年里对那些喜欢自己的人并不感冒。
起初他还会拒绝,但发现在他拒绝后那些人好似得到鼓励一般,愈发穷追猛打、纠缠不休。
后来陶遥就不再回应,只当没看见那些人,也不再随便对旁人笑。
连他生气看着旁人的时候,都会被人说他在勾引人,更别说他笑的时候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大学里的同学都说陶遥高冷,不把旁人看在眼里,但喜欢陶遥的人并没有减少,跑到陶遥跟前表白,或者各种创造与他接触机会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就算是让陶遥皱一下眉头,都能让这些爱慕者说上好久。
很多时候陶遥不知道是其他人脑子不正常,还是自己有病,也许他根本就不应该有这样的一张脸。
陶遥真的很认真的思考过,要不要毁了自己的脸,但一想到为了这群神经病毁了自己的脸,似乎自己更神经病一点,就没有做这种事情。
直到他玩了片翼天使这款游戏后,混在这群沙雕玩家中间,才终于有了一种自己还活在正常世界里的感觉。
周围的人都是正常人,不会突然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拿恶心的眼神“舔”自己,真的太好了。
不过
“接下来的一周内”到底会发生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接下来的一周中陶遥一直在很认真的思考任何能跟“躲避”联系上关系的人事物,同时除了必须要出门的事情以外,他干脆就宅在了自己的房子里。
后来想了想不放心,陶遥干脆偷偷摸摸跑出去,找了个比较远的小旅馆住了进去。
虽然住旅馆有些贵,但总比真的发生一些无可挽回的事情要好。
而且他真的没有办法将小金乌说的那些话从脑海中驱赶出去,在他的内心深处,也出现了一种诡异的焦躁感,仿佛在告诉他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躲起来的第四天,也就是小金乌所说的第七天,突然发生了一件让陶遥汗毛倒竖的事情。
陶遥租的那间房子被人闯了进去,东西被扔得乱七八糟,所有墙壁上都被用鲜红的颜料写满了文字,每一笔都透露着疯狂。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你跑去了哪里”
小金乌所说的第八天,回到了租房里的陶遥,看着房间里的这一切,一股冷意从陶遥的脚底爬到了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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