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莽他们之后仍有不少客人涌入,周莽干脆拉住池幸的胳膊:“等等。”
他让何月陪池幸在门外稍等,自己与何年进店走一圈,找出通道的位置,观察店内情况。原秋时怕这保镖惹店家不高兴,一并进店说明。
他出来时表情怪异:“你这保镖不错。”
池幸笑道:“怎么说?”
原秋时笑而不语。
池幸看他:“他只保护我,你可别挖角啊。”
原秋时也笑了:“这么重要?”
他只是闲谈,又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不演《大地震颤》了?为什么?”
池幸:“不为什么。”
原秋时:“挺好的故事,不演太可惜。我看你《一刻时间》里讲起它,挺高兴的。”
池幸耸肩笑笑,开口却难掩遗憾:“没办法。”
说话间周莽走出来,引着池幸走入。池幸笑嘻嘻夸他:“真棒啊保镖。”
周莽根本不应。
包间是店主专门腾出来的,隔音保密。周莽三人和原秋时的保镖在包间里守着,他这才发现,虽然原秋时一派闲适,但身边居然跟了六个保镖。
那六人与周莽他们气质完全不一样,戴墨镜,沉默寡言,身材壮实如铁塔,腰上结实,似是藏有武器。周莽扫了一眼便收回心思,心里暗想,不知原秋时究竟是什么来头。
毕竟在日常的保卫工作中,起动6个专业保镖且携带武器,被保护人级别必定极高。
为不丢池幸面子,何年何月站得笔直,神情严肃。
只有周莽瞥见池幸看向这边的表情,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坏。
一顿饭吃得十分高兴,中途又陆续有几个人过来,漂亮的英俊的,都是圈内的人。周莽看池幸左右打招呼,心想,原来她也有朋友。
哪怕是酒肉朋友,也有个吃饭喝酒时说话听话的人,在北漂的时间里不至于孤寂。
酒足饭饱,池幸和原秋时走在最后,还跟店主夫妻聊了会儿天。店主安排他们从后门去停车场,俩人倒是坦荡,也不怕被拍,边说边笑离开火锅店,往停车场走去。
沿途没人,但灯光明亮。何年与原秋时的司机去开车,一行人在路边等待,忽然有几个年轻人小心靠近:“您好,请问您是原秋时先生吗?”
原秋时摘了渔夫帽:“你们好。”
年轻的少年少女一阵惊喜,原秋时适时伸出食指压在嘴唇上:“帮我保密。跟剧组的人一块儿吃饭呢,咱不张扬,好不好?”
他倒是很懂粉丝心态,又是签名又是合影,问了几个人学校和工作,揽着女孩们笑得客气大方。
池幸和周莽几个站得稍远,也有几个人紧张地看她。她顶顶帽子,冲他们笑笑。
于是她也迎来了一通签名合影。末了还有个年轻人问:“能跟你握手吗?”
池幸忙点头,“可以可以”,说罢伸手与他相握。
她动作太快,周莽甚至来不及阻止。
立刻,他看见池幸脸上掠过一丝诧异,飞快收手。
助理甩出大挎包护住池幸,挡住了那青年手里的锐利刀片。不等那刀片划破挎包,周莽已火速出手,钳住青年脖子。
一切不过瞬息间。惊叫声中,原秋时的保镖立刻形成人形盾牌围住原秋时,推着他向停车场移动。
“池幸——!”原秋时冲出这个包围圈众人跑到池幸身边,抓起她的手:池幸手心一道刀痕,已经流出血。
“去医院!”原秋时与何月一人一边保护池幸,何月按住她的手腕,三人飞快窜上了何年刚刚驶来的车子。
车子还未启动,何年扭头一吼:“莽哥!”
周莽制住了那青年,不料青年两手都夹着刀片,另一只手抬起狠狠一划,周莽一闪,刀刃刮过周莽耳郭。青年不知大叫着什么,周莽狠狠砸了他脸一拳。那人咚地跌在地上。
“周莽!”池幸大喊,不见周莽回头,忙拉住原秋时,“让你的保镖帮帮忙啊!”
那六个保镖除了一个跟着上车之外,其余五人竟对周莽和青年的打斗视若无睹,先后跳上原秋时的车,紧随池幸之后。
“……去医院。”原秋时对前排的何年说。
何年还在犹豫,周莽还未上车。何月开口:“莽哥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必须先保证池幸安全。立刻去医院,这种杂碎莽哥会解决的。”
池幸回头,隔着后窗玻璃看见周莽已经起身,青年捂着腹部在地上打滚。周莽耳朵和脖子有血,他踩着青年胸口不让他起身,一手抄出手机拨打电话,扭头看远去的车辆。
两人目光相碰,他看见池幸无声喊了自己名字。
周莽赶到医院时已经是十一点,他只看到了何年和小助理。原秋时带池幸来的是私人医院,周围并无闲杂病人和医护。
周莽报警后,在现场滞留了一个多小时,还去派出所做了笔录。一番折腾,他身体疲累,精神却仍旧亢奋,尤其想到池幸安危,又不知道那刀片上有什么脏东西,他怕得心头乱跳。
“池幸呢?”周莽开口就问。
“何月陪她在病房里抽血。”何年嘶的一声,“莽哥,你耳朵……”
值班护士拿来酒精和纱布,给周莽耳朵的伤口消毒包扎。伤口虽小,但流了不少血,看起来很吓人。
周莽又问:“那原秋时呢?他带人去吃火锅,现在出了事儿,自己跑了?”
何年耸肩:“那也没办法,他赶着去录节目。”
周莽忍着不骂,扭头看见池幸走出来,忙大步走到她身边,耳上纱布没包好,差点掉下来。
“怎么样……”
“你的耳朵……”
两人同时开口询问,又齐齐停下。
周莽撕了截医用胶带贴好快要掉的纱布:“我没事,一会儿我们得去派出所做个笔录。检查结果怎么样?”
刀痕不深,没有伤到手掌肌腱和神经,可自行愈合。不过抽血化验的结果还要等一等。
周莽最紧张的就是这一点:“还不知道刀片上有什么东西。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讲,周围又有人拍照拍视频,我不好打他。警察正在审问,助理在派出所等着。”
周莽担心的,也正是池幸担心的。她甚至觉得手心伤口发麻发痒,但细看又没有异状。
两人在一旁坐下,等常小雁过来。周莽不时看池幸的手,池幸:“现在只能等结果。”
池幸的手看起十分凄惨:手腕的石膏还没拆,另一只手手心包着绷带。
“一会儿我就在这医院拆石膏。”池幸举起石膏手,“今天就该拆了,这不是上课么,我就推迟到了明天。现在刚好,在这里把事情办完。已经好啦!”
但周莽并未放松,紧蹙眉头好一阵才问:“是林述川打的?”
池幸看看自己的石膏,恍然大悟,笑着推了周莽一把。
虽然很不喜欢林述川,也乐意让他背稀里糊涂的锅,但池幸此时此刻想跟周莽说真话。
“拍戏的时候摔的。”她收了脸上似真似假的笑,接过何月买来的水,小口喝着,“林述川可没本事伤到我。”
她想起和林述川起争执的时候被周莽听见的只言片语,继续说:“我跟他在一起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他打过我,就一次。甩了我耳光,把我推在柜子上,用柜子上奖杯砸我。我才知道原来奖杯座尖角的地方砸人是这么疼的。”
这些是事实,池幸故意说得详细。她看见隐隐的怒火一丝丝从周莽眼底烧起来,青年看她的目光让她如坠云雾,回到十二年前。
青涩稚嫩的少年带她离开黑暗树林,冲她喊“快走”。他没武器,没体力,带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去救她。
池幸隐隐的,好像逐渐记起了周莽手心的温度。
周莽只觉得心口在烧:“……用奖杯砸你?”
“就一下,砸我肩膀。”池幸让他看自己右肩,果真有一道缝线的疤痕,“我去看急诊,想用美容线。结果公立医院晚上的急诊没有,我也不想再乱跑了,就缝了。缝得还挺漂亮是吧?就是会留疤。”
她轻笑两声,低喑颤抖的声线有几分天然的性感:“那时候我还没红。我最难过是什么?是他用我人生第一次拿到的奖杯砸我,那是玻璃的,就这样碎了。”
周莽应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那是什么奖杯吗?”
“不知道。”周莽回答。
“是大学生电影节最受欢迎女主角。”
“……《虎牙》吗?”
“《虎牙》之后好几年的事情了,拍的是一部文艺剧情片,还有点儿悬疑,叫《不良回忆》,看过吗?”说起这件事池幸脸上有清晰的快乐,“一个男的发现女朋友出轨,悄悄跟踪她,结果发现女朋友一堆可怕的秘密。但是结局很好笑,一个大反转……”
周莽静静听她说话,目光总不敢在她嘴唇上停留太久。可池幸的眼睛那样厉害,他也不敢长久盯着,只好游移来去。
“你没看过吗?”池幸推了他胳膊一下。
这亲昵让周莽心里头沉重的东西松了一下。他想安慰池幸,反倒被池幸安慰了。周莽摇摇头:“没看过。”
池幸:“你这么喜欢我,连我主演的电影都不看?”
周莽:“……”
池幸笑出声,她又把这场谈话的主导权握在了手里。
周莽扭头叹气,他已经放弃辩解。这一转头,耳朵上贴好的纱布又松了。
那道刀痕还糊着点儿血痂,湿淋淋的。
池幸忽然大声道:“别动!”
她捧着周莽的脸仔仔细细看那伤口,半晌才说:“幸好没伤到脸。”
周莽无话可说,等她松手才问:“这个很重要吗?”
“太重要了。”池幸揽他肩膀,亲亲热热,“我是因为你这张脸才选的你啊。”
何年把何月拉到一旁训斥,何月红着眼圈走回来。她当时离池幸最近,觉得自己既对不起池幸,也对不起周莽。池幸觉得这小姑娘处事利落,很有意思,根本没怪她。
何月嚅嗫半天,目光落在周莽耳朵上。
“不行莽哥……你……”她回头招呼护士,“他耳朵发炎!都红了!”
池幸登时笑出声,前仰后合。
周莽甩开何年何月八爪鱼般的手,独自走到一旁透气。深夜的玻璃窗是一面镜子,他在镜中打量自己。
可惜左看右看,他也没看出自己这张脸到底有多出类拔萃。
不能再失去分寸了。周莽对自己说:他要牢牢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
常小雁来到医院,又是心疼又是气急,忍不住骂了一通原秋时。
在派出所和小助理碰头才知道审讯尚未结束,她让何年送小助理回家,叮嘱她联系宣传团队的人,盯一盯今晚的网络舆论。
“对了,明天一早记得去医院取检查报告。”常小雁担心坏了,“要是那刀片上有什么这个那个病毒,我今天就在这儿撞死算了。”
好在众人熬过一夜无眠,检查结果显示池幸血液中数值一切正常,甚至有点儿营养不良。
刺伤池幸的人经过审问,什么都招了。何年去派出所询问情况,回来时一脸古怪,悄悄把周莽拉到一旁。
“有点奇怪……”他低声道,“那人什么都认,除了一件事。”
他从来没有在池幸回家的路上跟踪过她,更没有在安全通道上尾随池幸,直到回家。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