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任性妄为, 以强者为尊。
不过想做由魔主任命的三十六魔将之一,并非夺位这么简单。
谢孤悬化名林谢,早在两月前就混入魔将景山手下。
他杀了景山想要取而代之, 还得在另外两个魔将手底下过过招。
许多魔族围在四周, 看着场中早就打起来的两个人。
两人擦身而过。
谢孤悬背对着对手, 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被砍断的刀。
可惜, 没有把趁手的武器。
随手扔了断刀,转身看向与他交手的第二个魔将。
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不过显而易见的, 他过了这关。
“恭迎魔主。”
锦衣华冠的青年突然出现, 手里拿着把玉骨折扇, 身上分毫魔气也无,倒像是从修真界来的。
第一次见到魔主,谢孤悬很快垂下眼捷,拱手施礼喊了声魔主。
“林谢”魔主将他的名字说了一遍, 折扇打开在手中转了转。
魔族都屏息以待, 哪里有刚才的喧闹。
“不错。”短暂的安静过后,魔主淡淡说了句,随后身影消失在原地。
这就是许可了。
谢孤悬看着他离开, 心知化名一事没有瞒过。
林是母亲的姓氏,倘若真的算起来,这名字还称不上捏造。
不过既然魔主没有追问的意思,这事揭过去就好。
景山已死, 他既成了魔将, 掌握的就是景山手下的这些人。
可惜左翼这里被修士偷袭, 死伤了不少魔族, 眼下不过是个残局。
谢孤悬对此不甚在意, 他看着被扯下的“景”字大旗。
已经成了他手底下的魔族动作很快,一面写着“林”字的大旗就竖了起来。
他颇有些新奇,看了几眼才进了主帐之中。
与两个魔将的对战对他来说还算有些受益,修为上来后,这几个月都没这么痛快的动过手。
周身魔气缭绕,他闭上眼睛打坐,在识海之中一遍遍回忆着对战中的不足。
没有人知道与魔族的交战何时会结束,一转眼已经在崇东河守了两月,而且还要继续守下去,仿佛要成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事。
半夜。
沈修瑾躺在软塌上浅眠,敌袭的动静让他立刻睁开眼睛。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所有歇下的人都惊醒迎战。
足足来了十个魔将,来势汹汹,可见魔族这次偷袭下了重本。
沈修瑾和浮屠拖住其中一个魔将和他饲养的五阶魔蝎。
巨大的蝎子从河边猛然冒出来,翘起的尾部尖刺泛着幽幽蓝光,好几个弟子都被蝎毒所伤,浮屠用锁魂链困住了魔蝎,其他弟子见状群起而攻之。
然而魔蝎身上硬甲无比坚固,与刀剑碰撞出火花,只留下道道白痕。
魔族大军从河岸过来,带着各种魔物。
与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这些魔物各个实力强悍,即便被砍断尾巴或其他地方,也能继续发疯发狂,没有任何畏惧,直到被彻底砍死才消停。
沈修瑾闻到一股熟悉的甜腻香气,从不少魔物身上散发出来,那些魔物身上也有许多突起的疙瘩,要么就是形状怪异。
事情再明显不过,他曾遇到的那些妖兽和魔花,都是魔族的手段。
至于从蛇妖记忆里看到的那些,在静水域的魔窟里他就曾见过一种盛开的红色妖冶花朵,但当时情况危急,要赶去救谢孤悬,就没有过多留心。
现在想来,那个黑暗至极的地方,应该就是魔族种下魔花的地方,让这些妖兽每日浸在其中,有了异变。
异变的魔物比寻常妖兽难对付的多,今日又如此疯狂,不少人都皱起眉,光是魔物就让众弟子伤了许多。
更有魔种铺天盖地洒来。
沈修瑾对这同样熟悉,和以前的魔种不同,这些魔种已经可以附着在活人身上,甚至年轻力壮的凡人能直接被魔种杀死。
修士立即撑起护身结界,将魔种阻拦在外,可低阶弟子还是有中招的,急急往后退去。
眼见魔种要侵入地上的尸体之中,沈修瑾在空中往下看了眼。
赤金凤火从他指尖窜出,直奔下方的尸体,无论修士还是魔族。
战死的修士决不能再被辱了躯体,成为那样丑陋可怖的青色魔尸。
至于魔族,也不能让尸体成为炼尸魔族的傀儡。
其他修士也是如此,都用了手段将地上尸体悉数毁去。
既有如此多的魔物,修士也放出了灵兽仙禽,无论如何都是一份助力。
夜色正浓,魔族大军越来越多,沈修瑾挡下魔将一击忽觉不对,朝河岸看去。
一支魔族如同尖刺深入众弟子当中,朝着一处只有高阶修士才知道的阵法薄弱处攻去。
他神色一凛,也不再与魔将纠缠,转身就要去对付魔族大军。
若是被破了阵法,魔族势头就难以阻挡了。
然而魔将不是说甩就能甩掉,幸好从营地中飞出其他高阶修士,在魔族破开阵法的瞬间就挽回了局势。
在出来的那几人里,以不久前刚到的谢家家主为首。
抬手一招之内就灭杀许多魔族。
偷袭失败,魔族没有多犹豫,立即就撤了。
沈修瑾握着天罚剑从空中缓缓落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谢桢出手,比师父还要强。
其实不止是他,就连谢家一些弟子都是第一次见到。
谢桢露了个脸就回了帐中,他也不再去看。
谢家人如何与他无关。
走向被破开的阵法,牧衍和其他人正在重新布阵。
浮屠也过来了,与他站在一处。
数个大阵相连,必然有薄弱之处,但弱点鲜少有人知道。
今天魔族却准确攻向了这里。
阵法相互连接,倘若魔族中有精通阵法的人,极有可能在他们来不及的时候,顺着缺口破开其他阵法。
显而易见,有人叛变了,将阵法薄弱处透露给魔族,怪不得今晚魔族攻势迅猛。
为数不多知情的,只有高阶修士。
沈修瑾与修补好阵法的牧衍对上视线,在对方示意稍安勿躁的时候,只略微颔首表示知道了,没有过多谈论。
天色微亮。
所有人都没了睡意,没有参战的低阶弟子开始收拾残局。
云岚宗的炼药峰弟子忙碌起来,受伤的人不少,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各门各派的医修药修在一同救治。
沈修瑾想着事情往回走。
门派很多,但阵法薄弱处只有世家大宗才知道,这其中包含的高阶修士就不少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头绪。
但勾结魔族这种事务必要尽快查出来,不然日后魔族攻来会吃大亏。
谢孤悬吗
随即他又自行否决了。
谢孤悬在魔族的事情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且这么久了,每次与魔族交战都没有发现谢孤悬的身影,他一直都隐藏的很好。
况且谢孤悬早已被云岚宗除名,又怎么会得知阵法薄弱处所在。
想到这里,他记起当初偷袭的魔族阵营以“景”字为旗帜,魔将名为景山。
但是很快,景山的大旗再寻不到,被个林姓的魔将取而代之。
前不久有人探听得知,那新出现的魔将叫林谢。
不过这一点他始终都以为是巧合。
思绪纷涌,正走着就被一声“沈道友”打断了。
楼映雪与楼家弟子从对面走来,手里提着的篮子里都是药材灵植。
“楼道友。”他停下来应道。
楼家弟子先离开了。
楼映雪看着他身上衣裳,因为是黑色看不出其他,但是从濡湿的痕迹大致能断出应该是血。
“沈道友。”她从篮子里拿出几株成色不错的药材递了过去,温柔地笑了下。
营帐中人来人往,几个万剑宗低阶弟子走过两人旁边,脚步匆匆去外面帮受伤弟子。
看着递来的药材,沈修瑾想了下,还是道了声谢收下了。
楼映雪没有过多停留,对她来说只是稍微照顾了一下伤者而已,两人就此错开。
至于几年前曾一闪而逝的念头,早在知道沈修瑾与他师弟的事情后就再没了心思。
沈修瑾也没有多想,同在营中几个月,早就见过了楼家人。
他带着药材回到帐篷中歇息,顺便换了衣物。
身上的伤都是小伤,过几天就能痊愈。
他坐下喝了口茶就开始疗伤,思绪也没有停下,还在想那个勾结魔族的人到底是谁。
到处都是人,方才路过沈修瑾身旁的一个万剑宗低阶弟子抬头,容貌普通,并无出彩的地方。
他落在最后面,脚步逐渐放慢。
回头看了眼,刚才站在原地的一男一女已经分开了。
楼映雪往药庐那边走,只能看见个背影,至于沈修瑾,已经回了帐篷里。
他站在原地不动了,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极为刺眼,眼睛几欲变红。
可能在许多人眼里,他俩才是最般配的,郎才女貌。
不,或许师兄也是这么以为的。
谢孤悬表情几乎扭曲,怒极也恨极。
恼怒他不在就让其他人有了可乘之机,恨那些人都不长眼,偏偏要去勾引沈修瑾。
不止楼映雪,还有其他女修,甚至是一些不要脸的男修,好几次了,不是在交战前就是在交战后,他好几次看到沈修瑾同旁人说话。
这次趁乱潜进来,本想看看就走,没想到就看到了那一幕。
也是,在阵营外就勾三搭四,到了里面更安全的地方,当然会有更多的人同他有说有笑。
名为嫉妒的情绪在心底疯狂翻涌。
师兄让他滚,可对别人却那样耐心和善。
那些人分明是想勾引沈修瑾,无论男男女女都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就敢凑过去。
沈修瑾让他滚,说不得真的和哪个狐狸精勾搭上了。
想到这点后,他垂在身侧的手陡然握拳,青筋暴起,一身魔气差点没有收敛住。
不知道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究竟是男是女,他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嫉妒在作祟,快要逼疯他,偏偏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就算沈修瑾真的和别人有了床笫之事,那也是那些人的错。
和别人有了床笫之事。
谢孤悬眼珠子直接就红了,恶狠狠看向沈修瑾所在的方向。
理智让他知道要冷静。
识海里乱糟糟的,头痛欲裂,想要得以喘息却无法做到。
一层水蒙住眼睛,他眨了下,就有水滴落下来,酸涩感涌入无尽的愤怒和仇恨之中。
“陈慎”前面的万剑宗弟子走着走着就发现少了个人,有人回头喊道,疑惑不已。
谢孤悬却没有动,对这个名字根本没有反应,直到那人靠近他,想要伸手拍一下他肩膀。
被一双像是哭了的红眼睛瞪过来,眼里的怨恨根本不加掩饰。
明明哭泣是多数人认为的软弱,然而因为那样彻骨的恨意让被瞪着的人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丝毫脆弱。
“你为何瞪我”
收回想拍过去的手,万剑宗弟子有些莫名其妙,但刚才那一瞬的怨恨眼神他没有忽略。
这种眼神他好像不陌生,忽然就想起曾见过的吃人血肉的魔族,简直是如出一辙的恶鬼模样,一种诡异感油然而生,寒意都冒了上来。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伤心事,魔族全都该死。”
“陈慎”低头恨恨说道,随后就恢复了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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