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届武林大会总不免在开始之前,说上那么一两句既官方又客套的话。举办者不厌其烦地说着,参与者也就不厌其烦地听着。
听到左玄裳都已经打完了第三个哈欠,这才堪堪听来一句:“那么,各位便开始发起挑战吧。”
话音刚落,大胆的几位争先恐后地站出来发言。有要挑战自己人的,有要挑战敌对方的,但其中的正派弟子纷纷约好了似的,一个两个都未曾提出要挑战左玄裳。
要知道在以往可不是这样,以往那些正派人士恨不得一窝蜂地涌上来,不管挑战内容是什么,每一个人都想打败她好替正派出一口恶气。
看着眼前明显商量好的局面,坐在她身旁的路沉月将身子右/倾,在她耳边低声道:“小魔女,昨日你尽找我要事成之后的赏金了,可未说若是事情不成,你该如何补偿我对你的期待呀?”
她冷淡地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尽显不友好,“你想要什么?”
“我嘛......”路沉月用手中的折扇轻点下颌,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随即又瞧了一眼她身后站着的池墨,扬了扬嘴角,“若是事情不成,把你的副城主送给我如何?”
见他口中的小魔女蹙了眉头冷眼望过来,他非但不怕,反倒笑眯眯地继续道:“说实话,我想要你的副城主想很久了...”
路沉月的视线像一只剥开衣裳的手,将池墨从上到下缓缓打量了一遍,“啧啧,瞧瞧你养得多好,这胸膛摸起来手感一定很好。”
许是感觉到侧前方传来的热烈的视线,池墨与他对视了一眼,毫不掩饰的冷冽犹如雪山之巅,让路沉月小小打了个寒颤。
也正是因为这小小的寒颤,让他对池墨的兴趣越发浓重,他再次弯起那双妖孽般的丹凤眼,冲左玄裳问道:“小魔女,答不答应?”
二人的谈话早已被池墨听进耳中,此刻他正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背影,心里不由自主地漫起了一丝期待。
“好啊。”
路沉月和池墨具是一愣,他们谁也没想到,左玄裳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仿佛相让一件衣裳一样随便。
无法控制的失落蔓延进池墨的眼底,他悄声立着一言不发,好似从未听见过他们的谈话一般,沉默如屋内死气沉沉的扇门。
“你答应了?”为防她只是开玩笑,路沉月又确认了一遍。
左玄裳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答应了。”
他还想开口再说什么,却见一位身着粉衣,面容精致的女子缓步走到左玄裳面前,拱手作偮,“想必左城主还记得我吧,这次我依然想挑战左城主,不知左城主可敢接战?”
“先不论我敢不敢,”左玄裳撑着下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还是先报一报师门姓名吧,我从来不记小喽啰的名字。”
身后均是“噗”的一声,个个垂头掩嘴低声笑起来,气得那女子一张精致的小脸青一阵白一阵。
她咬咬牙将愤怒忍下,再次拱手道:“左城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乃藏凤阁首席大弟子,柳茵茵。四年前,我曾以琴曲向左城主发起过挑战。”
“哦——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自作聪明非要改曲的那位是吧?”她将身子坐直翘起二郎腿,一如既往的狂妄写在脸上,“其实我也不大会弹琴,三日里草草学了几手,本以为输定了,没想到......”
左玄裳笑眯眯地看着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倒是柳茵茵被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愤恨不甘。
“上次是我自不量力,这次定不会再输给左城主,不知左城主可敢接我一战?”
“好啊。”她并未有丝毫犹豫,“你说说比什么?”
见她已上钩,柳茵茵悄然弯起了唇角的微微弧度,心中的雀跃即使强行按下,却也从那双杏眼里跑了出来。
她不自觉地便扬了下颌,果断道出两个字:“比舞。”
在座魔教中人闻此言均是一怔,谁都知道左玄裳不懂乐理,让她耍刀耍剑耍枪都可以,可是跳舞就......
自古学刚不学柔,七无决又是至阳至刚之心法,她连女人的葵水都不会来,甚至连怀孕生子也无法做到,又如何能去学舞呢?
路沉月倒是没其他人那么吃惊,他果然猜得没错,柳茵茵一定会提出比舞,谁让她曾是秦淮最有名的舞姬呢?同她比舞,只有输这一个下场。
正当他想从左玄裳脸上看出一丝犹豫时,却见她始终平静无波,淡淡问道:“武?哪个武?”
“左城主,是舞蹈的舞。”
“哦,这样啊,好啊。”
柳茵茵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连池墨和路沉月也同时诧异地看向她,左玄裳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无论是什么,都答应得如此干脆?
稍稍愣了一瞬后,柳茵茵生怕她反悔似的,连忙道:“那好,左城主,我们还是以三日为期。三日后,秦淮河边戏云台见。”
说罢,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胜利的结局似的,踏着轻快的步伐便回了十娘身后。
路沉月趁机再次将身子凑过来,“小魔女,你真要和她比?她可曾是秦淮最厉害的舞姬,你会跳舞吗?”
“两箱金子就摆在眼前,我怎么能不答应呢?”她侧过头浅浅一笑,那双上挑的狐狸眼里却并未有丝毫笑意,“你不过大了我三岁,若是再叫我小魔女,小心我将你活活熔进金子里。”
“咦~好可怕。那我便等着你将你的副城主双手奉上...”路沉月弯着细长的一双眸子,唇角的笑意渐深,倾到她耳边低语道:“我会好好疼爱他的。”
尽管他的声量轻如鸿毛,却还是一字不差的落入了池墨耳中。幽深的瞳仁紧紧盯着她的后背,他知道的,她不会跳舞。
不是因为没见过所以知道她不会,而是因为学舞之人的身体柔韧度是与常人不同的。她的身体他再清楚不过了,她的确没有半点学过舞的影子。
难道,她是真的不想要自己了......
池墨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他怕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感,到时候不仅无法再陪在她身边,还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她。
若是在她身边,人生总是眨眼之间飞逝而过。
若是无法再见到她,人生便会变得冗长且枯燥。
即使只剩下不过两三年,也会让他觉得难熬到想了结自己的生命。眼前已无光,活着便如同死亡。
直至黄昏酉时,所有武林人士都已定好挑战时间,今晚戌时便有一场,是灵玑宫的弟子要同出野楼的弟子比试作诗。
听着挺搞笑的,武林中人不比内功武术,却要比文人之间的乐趣作诗。这种文绉绉的东西左玄裳最是讨厌,一个下午都打了七个哈欠,在打完最后一个时,带着池墨和弟子们回了出野楼。
在静妙堂坐了两个多时辰,实在坐得她困倦无比,进了房间便直接趴上了床,脸埋在枕头里闭上了双眼。
“玄裳,衣服还没脱,会睡得不舒服。”池墨将房门关好后,坐在床边轻声说道。
哼唧了两声,她旋即翻了个身呈“大”字形伸开四肢,示意他帮自己把衣服脱掉。
池墨熟练地解开腰带,又脱了外袍挂到房间的衣柜里,方转过身,便见左玄裳正盘坐在床上,左手撑着脸颊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她一言不发地勾了勾手指,等他坐回床边,忽地问道:“池墨,你喜欢男人吗?”
“......你觉得我喜欢男人吗?”
“嗯...我觉得你是不喜欢的。”她的表情很是无辜,嘴里却说着再残忍不过的话,“可是我得把你送给路沉月了,你不喜欢男人也得陪他。”
心脏猛然一沉,他一向镇静的眼里此刻有些慌乱,突出的喉结吞咽了一下,“你...你要把我送给他?”
“是啊,我答应了他,赢下柳茵茵的挑战他就给我两箱金元宝。若是输了,便把你送给他。我想我是赢不了了,你知道我不会跳舞的,所以,你得做好陪路沉月睡觉的准备咯。”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沉入了幽深黑暗的湖底里,周身尽数被窒息包裹,让他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还未开口说话,紧接着又听见那带着轻松笑意的语气在耳边响起,“不过,在送你去陪他之前,你得先好好陪陪我。”
有温热的柔软贴上自己的嘴唇,他的脑子仍处在混沌里,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去配合她,然后再反客为主,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明月星稀,万籁俱寂。
屋内的烛火时而跃动,压抑且沉重的声音在房间里不断响起,除了这些,只剩下无止尽的沉默。
池墨不对劲,今晚他太不对劲了,左玄裳心想。
豆大的汗珠已经遍布她的额头,她从来没有这样不舒服过,一声“停”勉勉强强从喉咙里发出,后面那人却全然听不见,只埋头一个劲儿的继续自己的动作,粗暴又狂野。
“池墨!”她陡然转头怒喝一声。
动作戛然而止,池墨愣了一愣,嗜血的双眼霎时清醒,他垂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随即动作逐渐轻缓下来。
然而左玄裳却并不打算让他继续,她再次怒喝一声,“出去!”
一直以来听话顺从的他,今日却出奇的叛逆。身后那人始终没有动作,她怒火中烧正欲转身叱骂,却忽地被他压了上来从背后抱住。
“玄裳,让我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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