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路沉月此话一出,身后的那群人面面相觑一眼,顿时齐声高喊着冲了过去。
偌大的山门前一时之间充斥着电光火石,和绵延不绝的厮杀声。影卫们不愧是左玄裳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以八敌百,竟也未能放一人踏过山门。
可池墨在厮杀间却偶然瞥见不远处站立不动的路沉月,悠哉悠哉地摇着手中折扇,不仅毫无急色,甚至嘴角还挂着抹若有若无的笑。
不好!
只需稍稍思忖,他立刻便明了路沉月的真正意图。这群人强攻山门是假,调虎离山才是真!
正当他暗叹糟糕之时,山顶骤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声,霎时惊起一片飞鸟。
“生!立刻带着人撤回绝生殿!”池墨宏声道。
影卫领命,而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地从乱战中脱身,纷纷往绝生殿赶去。
那群人正想追击,却被路沉月给拦下,“不急,目的已经达到了。”
说罢,侧首向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神,手下颔首,从怀里掏出一支鸣镝射出,一声尖促的声音瞬间响彻天际。
路沉月仰头望着冲上天空的鸣镝,缓缓扬起抹势在必得的笑来,幽幽道:“这山路,咱们还是慢慢走吧。”
*
绝生殿外。
池墨和影卫马不停蹄地赶回了绝生殿,眼前的景象一片杯盘狼藉,地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再往前望去,绝生殿的玄铁大门已变成了一堆又一堆的废石,切口平整而整齐,分明是被利器砍成这般模样的。
可能将玄铁砍得七零八落的利器,恐怕修罗城内也只有赤练刀了。
果然,再往殿内望去便能看见,最里面那处阴影里,左玄裳以刀撑地,稳稳当当地坐在宽座上。
“玄裳!”池墨连忙跑去查看她的伤势,不出他所料,手掌刚覆上她的右臂,便触到一片濡湿。
“这几日,一直有路沉月买通的杀手过来是不是?”她垂眸看向他,眸中似有些许冷意。
池墨点头,又赶忙向她解释:“你伤势严重,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处理便好。你相信我,我不是有意要瞒你,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养伤罢了。”
左玄裳没再看他,转而将垂头立在面前的众影卫扫视一遍,冷冷道:“什么时候我养的影卫,竟也学会以下瞒上了?难道你们誓死效忠的,是副城主不成?!”
伴随着话音落地,她稍稍提起赤练刀,刀尖狠狠敲在地面上,当即便爆发出一圈以她为中心的气流,将池墨和影卫霎时击飞一米远。
影卫刚刚摔地,又立刻爬起来在她面前跪伏着,齐声道:“属下知错!请城主责罚!”
“玄裳,是我让他们瞒着你的。”池墨单膝跪到她身边,“他们都是为你好,你要罚便罚我吧。”
她挑起他的下颌,躬身至咫尺之距与他对视,那双狐狸眼里泛起了久违的狠戾,“你近日,似乎越线多次啊。”
心里猛地一怔,紧接着一股悲凉不可抑制地将他包裹,他忽然很想笑,原来这些日子的亲密,都是他的错觉而已。
从武林大会到挑战六大派,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是有位置的,她是在乎自己的,不然又怎会拼了命也要为他拿回解药?
可他却忘了,她待他的一切不同,不过是因为那个承诺而已,自始至终都是。
是啊,他是她的所属物,路沉月不能将他带走,阎王亦是。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情、任何东西,可以在她眼前带走她的人。
而这些,无关感情。
正当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时,殿外冷不丁响起熟悉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扰你教训属下了。”
路沉月一脸阴笑地站在殿外,身后是比方才山门前还要多了两倍的人,想必是那支鸣镝叫来的。看来他早就料到,派去偷袭的那一拨人会全军覆没。
倒还真是为了趁火打劫,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啊。
“左玄裳啊左玄裳,没想到你竟会为了区区一个副城主,做出挑战六大派这等傻事。若我不趁着你重伤,将我所受的屈辱一一还回去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你特意为我准备的机会?”
影卫和池墨立即站起,十分警惕又蓄势待发地盯着他。左玄裳也徐徐起身,黑色的衣袍看不出她流了多少血,却没有一滴血滴落在地,看模样应是又封了穴道。
“路沉月,看来那只眼睛并没有让你记住教训啊。”
不提还好,一提眼睛他就怒火中烧,当即收了折扇指着她,恨恨道:“左玄裳!你拿我一只眼,我便要斩你四肢来祭它!呵,听说在修罗城死是最难的事情,我今日便让你也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话毕,侧头冲身后扬了扬下颌,云屯雾集的一群人立时便要冲过来。
眼瞅着一场混战就要一触即发,甚至池墨已将她护在了身后,可众人忽然就不动了。
所有人都仰头望着天空,因为此时的天空中,突然莫名下起了红色的灰烬。在场的每一个人在看清手上的红色灰烬时,脸色皆是一变,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般。
包括左玄裳在内。
清脆的铃声在人群身后响起,众人依声望去,只见两列身着赤白相间褶裙,腰间系着银铃的持萧女子,面无表情地走进人群中,隔出一条供人行走的空隙。
直到空隙隔开他们这才发现,这群女子的身后,还站着一位手拿油纸伞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青黑羽纱面白狐里鹤氅,将伞沿缓缓抬起,露出伞下那张苍白红唇的昳丽面容。眼角虽含着盈盈浅笑,但周身萦绕着的危险气息却又让人不容忽视,就像...…
一条在暗影里窥视着猎物的毒蛇。
他不疾不徐地走近左玄裳,将手中的油纸伞递给侧后方的属下,而后又从另一边的属下手中,接过一件同样式的大氅,展开替她系上。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有丝毫不自然。
“我来迟了。”他声线清朗,却又藏着股让人倍感压抑的威严,“天气寒凉,好生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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