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素玉扒了半碗饭后见倾月还一口未动,忍不住奇怪道:“你怎么不吃?”
“不小心走神了。”倾月拿起筷子夹了口饭,绝口不提自己先前的糗事。
碧绿的米饭入口并无什么奇怪的味道,就是大米的醇香,且比之寻常米饭还要更为美味。
其他据说用灵材所烹饪出来菜肴也极为美味。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灵气的缘故,入口之后,倾月总觉得有一股股清新的气流从口腔顺着食道涌入体内,再缓缓归于腹部丹田处。
一个不注意,她就与蓝素玉一齐将桌上饭菜扫荡了个空,甚至还隐隐有些意犹未尽。
倾月被自己突涨的食量吓了一跳。
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生怕吃多了积食,可入手的却仍是平坦的小腹,刚刚吃下的东西似乎一瞬间就消失了一般。
没了存在的痕迹。
也许这就是蕴含灵气的食物的特性?
倾月只能用这种勉强的理由强行安慰自己。
离开食堂前,她又看到楼梯附近的窗口在售卖肉包子,越是临近,扑鼻的香味便不住地往鼻尖钻。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倾月又花费一颗下品灵石,买了三笼包子。
“你能吃得下那么多?”蓝素玉被倾月壕气的手笔惊呆了。
“吃不完先存在储物袋里,不会坏的。”
低阶储物袋没有保鲜功能,但是包子本身就是可以放上一两日的食物,所以若是倾月图方便,一次性买了三笼包子存着这两日吃,也是说得过去的。
可实际上,倾月当天晚上就将全部包子都给吃完了。
“嗝。”小小地打了个饱嗝,摸摸肚子,总算有了饱腹感。
这顿刚吃完,倾月已然在心底盘算着明日怎么避开可能遇见的熟人,再去食堂二楼多买些吃食回来。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自己的食量了,只是本能地想满足这份渴求。
因而,接下来几日,倾月虽日日都去授业堂听讲,却总能巧妙地避开与蓝素玉等人的偶遇。
不是选的课程时间不一样,就是选了不同课程,没在一个课室上课。
与之相对的,食堂二楼流传起了一个传说。
据闻,有个食量巨大还超有钱的弟子日日前去购买大量吃食,且还一次比一次买得多,也不知其买下如此多的吃食究竟是如何塞进自己胃里的。
“也许是多个同门一起合买的呢?”有人这么和友人猜测道。
“有这个可能,那么多东西,总不可能都给一个人吃了吧。”
倾月假意扶了扶歪斜的发簪,匆匆从这两位同门身旁路过,假装他们口中所议论的人不是她。
回到百草渊,将自己锁在屋内,倾月这才将本次的‘战利品’拿出来。
五碗汐水牛肉面,每碗都是脸盆大的海碗装的量。
足足花费了倾月五颗下品灵石,但她一点都不感到心疼。
汐水牛是宗门圈养的一种低阶灵兽,其肉质鲜嫩,灵气充足,是一种非常好的食材,且这面也是用碧玉米磨的面粉制作的,汤头里更是加了不少温补的低阶灵药作香料,所以这价格当真便宜得很。
受过严苛的礼仪教导,倾月吃面不会唏哩呼噜地那么粗鲁,甚至可以称得上姿态优雅,赏心悦目。
只是她进食的速度着实不慢。
短短半个时辰,这五碗令人望而生畏的牛肉面全都进了倾月的小肚子里。
照旧没能让其隆起哪怕一丁点弧度。
一开始倾月还会忧心这些东西都被自己吃去了哪里,怀疑自己这种反常的食量是否有害?
后来,她在一次吃饭的时候透过内视仔细观察,发觉原来入口的食物全都被她体内的九天玄冰焰所吞噬,连渣都没剩。
且吞噬完之后,九天玄冰焰会反哺一股精纯的冰蓝色力量给她。
这些力量充斥着她周身经脉,令她身子一日比一日强壮,五感一日比一日灵敏。
甚至于,倾月还隐隐有种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地操控这股力量的感觉。
“这些,应该就是灵气吧。”倾月曾经如此猜测道,可惜无人能帮她验证想法,故而此猜测至今也还是个猜测。
也许等师尊回来教她开始修炼之后,她能自己验证这个猜测。
将最后一口汤汁喝光,倾月起身准备将碗筷收好。
刚站起来,她腹部突然一阵剧痛,脸色瞬间刷白。
本能地伸手想撑住桌面稳住身子,却没料到全身酸软无力,一下子就瘫倒在地面,怎么挣扎都爬不起身。
“救……救命!”
巨大的恐慌慑住了倾月的心神,她惊恐地求救,可屋内只余她一人,门还被她反锁了,若无她命令,陈杰江原等人根本不敢进来。
一时间,倾月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绝境之中,但她不敢放弃求救。
她可以死,但是腹中的孩子……
孩子不可以有事!
“救救……救我,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有没有人……求你……救……”
一下,又一下,十指死死扣在地面,用力之大,指甲盖都翻卷而起,隐现血迹。
倾月耗尽全身力气,拼命挣扎,一点点地爬向紧闭的门扉。
可惜,还未等她的手臂触碰到门面,又是一阵剧痛袭来,直接打翻了她的意识。
*
“咕噜噜……”
什么东西在炖煮的声音。
倾月昏昏沉沉地恢复意识,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入目所及的却是一片陌生的景色。
她似乎是在……
一间药房内?
药房极大,左侧整面墙壁是高耸到天顶的药柜,右侧则摆满了许多木架,每个架子之上又分门别类地存放着各种被封存于玉盒或是玉瓶之中的灵药。
中间则整齐地摆了几张大桌子,桌上放满了药杵药盅等物件。
当然,最显眼的还要数正中间的巨型炼丹炉。
庞大到几乎能塞进十个倾月的炼丹炉底下燃烧着赤红的地火,炽热的烈焰舔舐着黄铜色的炉底,将其烧得红彤彤地,连带着炉内的药水都跟着咕噜噜地沸腾起来。
因着这炼丹炉并未盖上炉鼎,因而倾月能很清晰地看到……里头煮着一个人。
——正是她。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视野貌似不太对劲,明明应该以肉眼视物的倾月居然看到了从上空俯视的全景图。
疑惑间,倾月‘看’到一位着青色长袍的青年男子推开药房大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径直来到炼丹炉前,仰头准确地对上倾月的视线。
温柔一笑:“醒了。”
“师尊。”倾月一语道出来者身份。
静羽眼见炉内的小徒儿气色红润,周身灵气流转舒畅自然,总算放下心来。
这一关算过了。
御空而起,悬于丹炉上方,看似虚虚踩在水面,实则未曾沾染分毫。
垂眸对上倾月茫然望来的清透双目,静羽脸色微沉,手中折扇毫不留情地挥出,击在其光洁额际。
“唉哟。”倾月捂住额头,眼底泛起了丝丝水光。
其实这一下并不疼的,但是劫后余生,再看到师尊清隽如玉的俊颜,她心底本能地泛起几分依赖与委屈,不禁就红了眼眶。
“为师还未同你计较隐瞒修为与怀孕之事,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本来想好好发作一番,教训一下无知犯错的小徒儿,可见其一幅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静羽自己倒先软了心肠。
唉……
他叹息一声,再次伸手,倾月本能想躲,可这次落在头顶的却是一只温柔宽厚的大掌。
“莫哭了,有为师在,无人再能欺辱你。”
虽然倾月从未与人说过自己的过去,可仅从其身上诊出的脉象来看,静羽就能猜出她从前约莫受了不少磨难。
即便她后来得了机缘,这些曾经的苦难痕迹被淡去,但只要存在过的伤,就不可能没有疤痕留存。
本来没什么事的,倾月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可被师尊这么一温柔安慰,心底的酸楚如潮水般将她瞬间淹没,情绪突然决堤。
她捂住脸,从低低的,压抑的抽泣,逐渐到大声的嚎哭,不管这么拼命地控制,都无法抑制这股汹涌而来的情绪,最后只能放任自己尽情地宣泄。
太苦了,太难了。
被赶出家门,怀着身孕跟着阿米两个弱女子在外艰难度日,亲眼目睹阿米的死,被妖兽追杀,烈火灼身……
一桩桩一件件地熬过来,她难道就不害怕吗?没有委屈过?没有悲伤过?更没有绝望过?
怕的,也是委屈悲伤绝望的,但是没有用。
倾月非常理智地知道。
阿米没了,这世上再无人疼她爱她护她,所以她只能靠着自己坚强起来。
若她不能立起来,未来又该如何活下去,谁又能护着她的孩子平安出生,幸福地长大?
没有人,所以她一切只能靠自己。
可是今日,突然有个人在她面前轻轻抚摸她的头,温柔坚定地跟她所不用怕,没人再敢欺负她时,倾月忍不住了。
断断续续,她向着这位终于取得她信任的长辈揭露起往日的伤疤。
“我非修真界之人,更不知我原先的家在何处,只知哪儿虽然流传着仙人的传说,却从未有人见过仙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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