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均入院待产的第四天, 律师拟定好了离婚协议。照理说两人在结婚前已经签署过协议,财产分割十分明确,这实在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
不过顾怜在看到协议内容后就明白, 这是女儿想对江楚些做出补偿。只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确定,两人离婚确实不是江楚些的错,顾灵均甚至对这件事怀有愧疚。
这让顾怜更加想不通, 难道是女儿出轨或变心了吗
她曾认为自己非常了解女儿, 曾因为女儿软弱的性格想要帮她制定好一个高枕无忧的人生。然而现在,顾怜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了解顾灵均。从她勇敢追爱开始, 到她规划事业上的方向, 再到现在要和江楚些离婚,顾怜有过不解,有过欣慰,但还是第一次如此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从中立一点儿的角度来思考前后因果的话,她这个女儿的所作所为仿佛、仿佛就只是在重金求子一般。虽然结了婚, 但她没有让江楚些标记她,又在这个产期将近的时间点要求离婚,怀孕的信息素安抚期已经过去,那aha自然就没了用处。
离婚在程序上当然不像顾灵均想象得那么容易, 尤其是她还在妊娠期, 之后还有哺乳期,法律规定这期间是不能离婚的。不过双方可以先分居,签订好协议, 等待哺乳期结束。
至于孩子的问题,理论上来说更偏向生育方, 不过具体还要看双方的经济状况。当然, 鉴于目前江楚些和顾家的差距, 只要顾灵均想要孩子的抚养权,百分之百能够拿下来。
这样一想,好像更应证了顾怜的猜测。从顾灵均开始考虑从业方向就能看出来,她是绝不想当个单纯的家庭主妇的。而她现在想要离婚的理由是江楚些太迁就她或者换个说法是太黏着她而没有了自我,这恰好证明了她想要自由的决心。
只不过顾怜不知道,女儿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想法,用自己目前一半的身家去换这个自由。
“这是委托人的财产清单,只要你签下这份离婚协议,就可以获得其中的50”
江楚些这段时间谁都没见,整个人的形象也是不修边幅,邋遢不堪。然而今天因为一个人的到访,她不得不结束这样的生活,将自己收拾得能够见人。
律师带着顾灵均的离婚协议书,彻底将她的幻想打破。
这当然不是什么噩梦,顾灵均也确实要求与她分开,并且很快将离婚提上了日程。
坐在对面的律师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神情平静,语速适中,十分专业且耐心地向她解释着协议中的内容。
“委托人允许江小姐您自由选择财产类型,包括且不限于房产、基金、股权以及现金。如果您希望进行财产评估,我司也可以帮您进行委托”
顾灵均目前名下的财产总和在两亿左右,包括顾怜为女儿设立的基金、已经给她的股份以及多处不动产。江楚些可以分到一亿的财产,顾家甚至承诺可以直接将这一半的财产兑换成现金支付给她。
只要离个婚,江楚些的身家立时便能跻身国内富豪榜,这绝对算得上是极其优厚的条件了。
江楚些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协议书,似乎根本没听律师在说些什么。律师依然喋喋不休地叙述着离婚的相关程序,因为要过了哺乳期才能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双方可以约定协议内容即时起效,以减少江楚些的损失。
在大力夸赞了委托方的厚道之后,律师露出了一丝笑容“江小姐,您意下如何”
“滚。”
“嗯”
律师在根据顾灵均的意思拟定这份协议时,想的是顾家实在太过大方,在这样的金钱攻势下去,对方一定会愉快甚至是感恩戴德地答应吧。
毕竟根据之前的婚前协议,江楚些分不到顾家的一分钱。在律师看来,这样的穷小子傍上白富美,所求的也不过就是顾家的财产。顾小姐及时悬崖勒马,江楚些也是求仁得仁,双方该和平分手才是。
所以当江楚些阴沉着脸撕碎手中的协议书,以极其低沉恐怖的声音让他滚蛋的时候,律师根本没反应过来。
“我让你滚出去”
江楚些徒手将厚厚的离婚协议书撕成两半,连着牛皮纸袋一起扔到了律师的身上。
“给我滚出去”
女性aha随时像是要揍人的模样吓坏了beta律师,但他只是觉得不可理喻,冲着江楚些叫道“江小姐,这真的已经是十分慷慨的协议了这可是你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产,如果顾小姐不愿意,你无法从这段婚姻里获得一分钱”
“叫你滚难道听不懂吗”江楚些被他的话语刺激得更加愤怒,粗暴地将他从沙发上扯起来,推搡着将他赶出门,“滚出我家”
男性beta被推得东倒西歪,抱着公文包外强中干地嚷道“你、你怎么能动粗呢我们都是文明人你要是攻击我,我可以告你的”
江楚些根本不理会他的威吓,扭着他的手臂,把他扔到了门外。
“就算你不签协议,顾小姐照样能和你离婚,到时候你可一分钱都分不到”
律师不想放弃,还想游说,回应他的却只有重重的关门声。
庄绮听说顾家来了律师后匆匆赶回到江楚些租住的房屋,然而当走到客厅时,她惊呆了。
家中一片狼藉,桌翻椅倒,沙发茶几甚至是江楚些定制的工作台都有打砸过的痕迹,要不是附近治安一向不错,庄绮就要以为家里进了什么烧杀抢掠的强盗了。
“楚些,楚些”
江楚些的房间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庄绮从客厅找到卧室,厨房找到阳台,最后在盥洗室发现了她。
发泄过怒火后的江楚些狼狈地坐在花洒之下,浑身被水淋得透湿。庄绮在看到地上的血迹时吓了好大一跳,还以为江楚些想不开自杀了。
“楚些、楚些”
她慌忙将江楚些拖出浴室,检查着她身上的伤势。在确定她并非割腕,血迹只是来自手背上的砸伤时,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发火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不是有意求死。
“律师和你说了什么他人呢已经走了吗”
江楚些湿淋淋的长发覆盖在面颊上,苍白的脸色仿佛死人一般没有生气,面对庄绮的问话,她毫无反应,仿若未闻。
这是一次爆发,庄绮虽然没看到江楚些发疯的场景,但只从事后的现场也能看得出来,对方究竟有多愤怒。
“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
庄绮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江楚些慢慢疗伤,但面对她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又实在无法不懊恼生气。
“江楚些,你快给我醒一醒半个月都要过去了,你最近究竟做了些什么”她第一次对朋友动粗,拉扯起江楚些的衣领将她拖着站了起来,“顾灵均要和你离婚,你除了难过、悲痛、郁闷以外还做了什么你要是不想离婚、要是生气,你就去找顾灵均啊可你只会伤害自己,只会破坏自己的家,这算什么本事”
江楚些被她压在墙壁上,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庄绮看得实在气不过,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本来是想用拳头揍的,但她怕下手没轻重,把江楚些打坏了。
“你到底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公司在创业初期,你是公司的主心骨,你不做事了,大家群龙无首。技术部有问题,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们。硬核刚起步,每天都是往里砸钱,你知道你这幅样子,我的压力有多大吗”
庄绮原本不想在江楚些低落的时候用这些事去烦她,她知道江楚些有多看重顾灵均,也知道这件事对江楚些的打击有多大。
可事实是,江楚些如果再这样消沉下去,两人之前的心血就都要白费了
“江楚些,你以为你身上只负担了自己的未来吗你知道作为两家公司的领导者,还有多少人要靠着你吃饭吗那些相信我们,愿意跟着我们打拼的同学,还有那些听信了我们的豪言壮语,期待着硬核公司能脱胎换骨的老员工,你就要这样辜负他们吗”
庄绮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心思其实十分细腻,作为一名领导者,她也有着足够的责任感与意识。
不知是因为她的巴掌还是她的话,江楚些眼珠微动,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庄绮,”她的声音无比沙哑,仿佛声嘶力竭地嘶吼过一般,“我不明白”
庄绮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半个月过去了,她都没搞清楚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成了这样。江楚些和顾灵均明明评个模范伴侣都不成问题,怎么一天之间事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楚些,难过你就哭出来吧。”
她不是没想过去找顾灵均要个说法,可是一方面这是两人之间的问题,就算她是江楚些的朋友也没资格去质问顾灵均,另一方面顾灵均正在妊娠期,她也怕事情处理得不好弄出人命来。
到最后,庄绮能做的也就只有陪在江楚些身边,帮她暂时扛下来自工作上的压力。
“我不明白,庄绮,我不明白”
江楚些想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相通,她想不通既然她就是为顾灵均而来的,顾灵均为什么一定要和她分开。既然顾灵均已经欺骗了她,为什么不选择欺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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