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的日子正式开始,冷枫连装都懒得装,带着贺明阳打车来到拳馆。
在街口下车,贺明阳有些忐忑:“这么明目张胆是不是容易挨揍?”
冷枫无所畏惧:“托尼还得两天才能来上班,咱这几天是没娘管的野孩子,在拳馆里打打杂就行。”
“你怎么不早说。”贺明阳整理衣领,挺直了脊背,“我可记着昨晚有人说三个月练成肌肉猛男,这才第一天就打了退堂鼓,好样的。”
冷枫挥舞着麻杆手臂:“谁说我打退堂鼓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贺明阳做了个请的手势,冷枫大摇大摆走进拳馆,然后在一众学员踢打的吼叫声中缩成一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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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打杂,其实就是学员开练前把教具从仓库里搬出来,午休时整理一遍,晚上有上夜课的学员,所以收教具回仓库的活有夜班雇员做,不用他俩操心。
贺明阳适应了两天,如果不用练拳,这倒是个很轻松的工作,可一旦加上训练课程,他估摸着中午指不定是他整理教具还是教具整理他。
冷枫自我鼓励的效果非常显著,一闲下来就去其他教练那偷师,教练们看他纤细的小胳膊小腿实在没敢往狠里教,意思意思教几个动作让他去墙角自己玩。
今天第三次被教练发配到墙角,冷枫怨念到捶墙,贺明阳扛着扫帚溜达过来落井下石:“练挺好,都敢跟墙硬碰硬了,你看拳馆里没一个敢往墙上抡拳头的。”
冷枫气鼓鼓挠墙:“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想念托尼的一天。”
这话贺明阳不愿承认却不能不认同,拳馆的其他教练都是中规中矩,你练就给你加难度,不练也没人逼着你非练不可,像他和冷枫这种练拳意愿不强,体能又差的小渣渣,没个厉害的教练根本不行。论认真负责,托尼是当之无愧的王者。
可惜王者不禁念叨,冷枫的话刚落地,二人身后响起个贱嗖嗖的声音:“我就说这两天鼻子痒痒的,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可爱在背后说我。”
面壁思过二人组感受着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有力的爪子,突然明白了人在野外被狼搭肩是什么滋味。
二人交换个眼神,回身先给后面一拳。
托尼反应很快,但腿脚貌似不太好,被贺明阳的拳头打了下上臂,疼得他龇牙咧嘴。
贺明阳哪想得到自己这小拳头真能打到人,有些无措。
托尼挽起袖子,上臂的淤青触目惊心,他咧着嘴勉强笑笑:“贺明阳学员,你打得是真准,我身上就这么一块没好的地儿。”
贺明阳绷着面皮:“哦,不是我打的我就放心了。”
托尼:“?”
他捏紧拳头:“几天不见,贺明阳学员的皮子有点紧,来,我帮你松快松快。”
冷枫急忙挡在贺明阳身前:“不许你欺负他。”
托尼二话没说,抬脚给他屁股来一下。
冷枫试图还手被惨虐,唯有抱头鼠窜。
贺明阳想去救冷枫,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他脸色一变掏出手机,果然是人脸对比有了进展。他看冷枫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便点开信息,黑衣人幼化至五六岁的照片和网友发布的学前班毕业照吻合度达到百分之九□□合照上赤红的“春花2000届学前毕业班”尤为显眼。
贺明阳在网上搜了下春花学前班,同名太多,只能用发布照片的人作为线索来锁定具体城市。他正想着,冷枫鬼哭狼嚎扑过来,把他手机撞掉了。托尼追上来找冷枫玩命,冷枫一个劲往贺明阳身后躲,三个人拧成了一团。等这俩人好不容易分开,贺明阳的手机都被踩黑屏了。
托尼率先甩锅:“不是我踩的,是他。”
冷枫急眼了:“你血口喷人,我亲眼看见是你踩的。”
托尼不甘示弱:“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冷枫比划着自己的眼睛:“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托尼作势要戳他眼珠子:“我让你睁眼说瞎话。”
贺明阳忍无可忍爆发了:“有完没完!”
俩人立马熄火,贴墙一站异口同声:“有完。”
贺明阳捡起手机按了按,手机死得相当彻底,他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转身就走。
托尼壮着胆子叫住他:“还没下班呢。”
贺明阳凉飕飕看他一眼,托尼急忙表态:“要不你先回吧,你今天的活我承包了。”
冷枫想跟,被贺明阳的眼神吓退了。
贺明阳冷哼,独自离开拳馆。
他一走,墙上那俩原地复活。
托尼拍拍胸口:“他发怒那眼神跟你一模一样,吓死宝宝了。”
冷枫凉凉瞥他:“现在知道害怕了?谁让你踩坏他手机的。”
托尼双眼圆睁:“真不是我踩的。”
冷枫哼笑:“一双好腿装瘸,走路还成,跑起来还听你使唤么。还有那胳膊,画成那样假不假。”
托尼气得直哼哼:“我这是受谁的害,还不是你老出馊主意,就说刚才,谁让你撞掉他手机的。”
冷枫耸肩:“我又不是故意的。”
托尼最受不了他这道貌岸然的德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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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明阳没去修手机,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电子产品。身为一个黑客外加电子类技术人才,他太清楚在手机电脑一类物品上动手脚有多防不胜防,再厉害的高手也有翻车的时候,他只有一条小命,珍惜得紧。
反正也没人联系自己,他把手机往抽屉里一扔,先开电脑搜索发照片那人的信息,再顺着这个人锁定春花学前班,令人遗憾的是这个学前班十年前就黄了,当年的档案也没有传至网络,纸质保存的资料恐怕早寻不到了。
贺明阳不死心,调出发照片那人的小学聊天群,十几二十几年前的孩子学前班和小学会有一部分同学是重叠的,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经过大海捞针式搜索,他获得了一条重要信息——有个叫方风的小男孩父母于二十年前车祸去世。他全网查询方风的个人信息,排除掉年纪城市明显不符的重名者,剩下的资料为零。
这和他查询黑衣人正面照的结果对得上。
二十年的夏天,方风学前班毕业,在他即将升入小学之际父母双双过世,本该和发照片那人升入同一所小学的方风不知所踪,同学们传言他被外地的亲戚带走了,也有人说他去了孤儿院。那时候的手机和电脑并不普及,与方风相熟的又都是五六岁的小娃娃,没人会去关注方风到底去了哪里。
除非这个孩子夭折了,否则黑衣人有很大概率就是方风。
不过方风的资料都被抹干净了,他查出黑衣人的真实身份也没什么用处,他还是不知道方风和徐飞间有什么关联。
贺明阳短暂地失落后又重振旗鼓,转而调查起方风的行踪。方风和徐飞都很神秘,两个神秘的人间有交集,徐飞和妲旦有交集,那么方风和妲旦间是否也有交集,妲旦联系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方风?所有这些都需要他着手去查,即使进展再缓慢他也一定查得出来。
首先要解决的难题是如何更有针对性地辨别监控里出现的那么多人哪个是方风。
贺明阳很仔细去回想方风的形体特征,身高在一七六到一八零之间,不胖也不瘦,属于大街上最常见的那类人,他又把那些拍到过黑衣人的沿街视频找出来,反复观察方风走路时的姿势,最后再着重观察方风耳朵的轮廓——耳朵是绝大多数人会忽略的细节,但其实耳朵往往是辨别一个人最有利的辅助因素,因为不管怎么装扮甚至整容,耳朵的形状都不会改变。只是耳朵轮廓并不具备唯一性,因而只能做参考。
把这些全部牢记在心,贺明阳打开这两天飘零小区里面的几个监控录像,碰运气似的快进查看,还真被他找到个各方面都对得上的人,这次对方穿得是件白衣服,像素太糊,要不是走路姿势暴露了他贺明阳根本认不出来。
盯了一整天电脑的贺明阳迎来了他的狗腿邻居,冷枫敲开他家房门,奉上新买的手机。
“我跟托尼一人出一半钱买得,你别生气了。”
贺明阳面无表情盯着他,直到盯得冷枫脑门流汗,贺明阳才开口:“走两步。”
冷枫莫名其妙却还是乖乖走了几步。
贺明阳又看向冷枫的耳朵,冷枫耳朵的轮廓和徐飞很像,不过徐飞右耳上有颗黑痣,冷枫的耳朵白白净净……贺明阳使劲晃晃脑袋,他想什么呢,冷枫除了身高和耳朵轮廓和徐飞差不多,其他没一样像的,他一定是看监控看魔障了才会在开门的一瞬间以为门外站的人是徐飞。
别的不说,论体型徐飞能装下俩冷枫。
他接过手机,臭着脸摔上房门。
被关门外的冷枫很想挠门,可想想自己今天犯的蠢,算了,保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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