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祛灾狐面

    2.祛灾狐面

    烟灯柳巷的京都是如今大正最繁华的一个地区，明明夜晚已经将近，但街区上却仍旧来来往往地行走着各式各样的人。

    姑娘们的说笑声，电车刹车的摩擦声，汽车的轮胎碾压路面的声音，以及恶鬼们徘徊在人群中的声音。

    恶鬼走路的声音，跟人类是不一样的。

    而我和人类走路的声音也不一样。

    富冈义勇缓缓睁开眼睛，重新抬起了步子穿过了人群，朝着另外一个不同的声音走去。

    从醒过来到现在他的耳朵就能分辨出各种不同的声音，虽然很奇怪，但富冈义勇并没有觉得这一点有什么不对劲。

    就好像是本该如此一样。

    他生来就是鬼，最起码在他有意识到现在就一直是鬼。如果拥有生前的话，富冈义勇猜测自己可能是忘掉了那段记忆。

    忘掉说明不重要，他完全不会在意的。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鬼从变成鬼的那一刻开始样貌就不会再变了，就像是永生一样会一直维持一个样貌，可自己从五年前到现在身高确实是长了很多。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喜欢吃人吗？

    不吃都能长个儿，真是诡异。

    正想着，路上的汽车的车灯从路中间的富冈义勇身上晃了过去，接着一声闷笛就从车上传来示意他别挡道。

    灯光直接的照射让富冈义勇感觉到眼睛的刺痛，他抬步离开路中间随后瞥了一眼那个带轮子的铁皮盒子。

    灯光真是讨厌，明明只是个假的太阳罢了。

    伸手将头顶上的狐面拉下，富冈义勇静了一会之后才又离开原地。

    富冈义勇离开之后又一辆车驶过，而他刚刚站立的路对岸，一个穿着三色龟甲纹羽织腰间挂着刀的少年出现在了那里，愣神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路对面。

    “有鬼出现了吗？”

    作为引路人的隐回头的看了眼停在原地锖兔，开口问道。

    “不，没什么。”

    锖兔缓过神，银色的瞳孔暗淡了一下，但很快也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裹得严严实实的隐耸肩，没太在意他们这种大人物的不对劲。

    反正他只需要带路就行了。

    而他们很快也到了京都的紫藤花家纹之屋，跨过门槛之后入眼的是一个寂静的小院。

    “是猎鬼人大人吗？”

    一个年迈的声音从院中传出，提着灯的老人微笑着看着门口的锖兔向他靠近。

    锖兔点头，“麻烦您了，我是水柱锖兔。”

    锖兔的鎹鸦也安静的站立在他的肩上，在看到那个老奶奶后静静的挥动了下黑色的羽翼，如同打招呼一样。

    老奶奶笑了笑，温和的开口道：“城区空旷的西边在举办烟花大会，水柱大人闲时不妨去逛一下。”

    -

    是夜。

    庭院里的各处都盛开着紫藤花，微弱的灯光仿佛变成了紫色一样，穿着浴衣的锖兔坐在房间门口，看着夜空中那个挂在高处的明月。

    狭雾山的夜色也是这般吧。

    锖兔从身上拿出了一张狐面，嘴角带着伤疤的祛灾狐面在月色之下泛着白光。

    鎹鸦静静的窝在榻榻米旁已经睡着，安静的样子任谁都想不到这其实是一只呱噪的乌鸦，锖兔穿着木屐缓缓起身，将手上的狐面直接戴在了脸上。

    烟花大会吗。

    片刻之后，原本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了六花刀锷的日轮刀静静的待在原地。

    富冈义勇行走在街上，烟花大会的前夕使得附近到处都是人的踪迹。

    很多人，很碍事。

    他不满的皱了下眉，但因为戴着狐面所以情绪并没有透露出来。

    他在找鬼，但他其实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找鬼。

    是杀掉？还是要问他们什么？

    他不知道。

    他连目的都还没有决定好，甚至到底是不是有一个确定的目标都不知道。

    总之他只要找到，那就肯定不会错。

    戴着祛灾狐面走在街上其实是很奇怪的，但在满是带着天狗面具和狐面的烟火大会上却一点都不违和。

    富冈义勇在人群之中寻找着鬼的踪迹，明明能感觉到就在附近，可因为人群的原因根本找不准真正的方向。

    “喂！小鬼！”耳边忽的传来了一个怒吼声，“把我的面具放下！你这个小偷！”

    “我……我妹妹已经给过钱了！”

    “胡说八道！明明就是小偷！”

    响亮的吵架声在街道里突兀地传来，富冈义勇看了过去，果然注意到一个小男孩抱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紧张地抓紧了哥哥的衣服，害怕得一句话也不说。

    “赶紧把面具还过来！”商家说着就要去抢过来。

    “别动我妹妹！”

    小男孩说着把妹妹拉到了身后，憋红了脖子去保护妹妹。

    富冈义勇静站了一会，看着尽力保护妹妹的小男孩陷入了静思，他眼中挣扎了一下，抬起步子准备上前。

    “男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从另一侧传来，富冈义勇脚步一顿收回了步子。

    穿着白色浴衣的男人脸上同样戴着祛灾狐面，肉粉色的发丝在四周微风的抚动下微动，木屐在地上轻响，他抬起步子走向了小男孩和小女孩旁边。

    锖兔静静地看向小男孩，“男孩子是不可以撒谎的，也不能破罐子破摔，没有能力保护别人就不要逞能。”

    “我——”小男孩像是还要狡辩什么，锖兔把脸上的面具拉起露出面容，小男孩直接愣在原地。

    好漂亮的人……

    锖兔把手放到了小男孩的头上，转过身看向了店家。

    “不好意思，面具的钱我来付。”

    富冈义勇从人群中渐渐退去，临走之前重新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前面的锖兔。

    对方银色的瞳眸中带着白色的横纹，温柔的笑着与刚刚那训斥小男孩时的样子完全不同，而他额上那张带着伤疤的祛灾狐面也刚好朝着这边，静静的好像在与自己对视。

    富冈义勇把手放在了自己脸上的狐面上，紧接着转头下意识逃离了这个地方。

    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个曾经沐浴在阳光的微笑，在这一刻似乎深刻在脑海中，但真正探寻时又什么痕迹都不存在。」

    他不能被那个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