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侯爷

    身体落在地上的同时她用来圈住斐潋的灵力也消失了,薄嬿被冲过来的少年抱在了怀里,吐出来的血将眼前的青衫都浸透了。

    “嬿嬿、嬿嬿……”胸前衣襟上透过来的温热湿润,将斐潋的心攥的喘不上气。

    薄嬿把口中的血吐出来后,扯着嘴角笑了下说道:“也还好,没有我想象中伤得那么重。”

    这句话是实话,她本以为自己的金丹至少要碎掉一大半呢,没想到现在只是裂缝更大了一些。

    值得庆贺。

    斐潋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红着眼尾声音哽咽地说道:“咱们回家。”

    “等下。”薄嬿解开了锁灵囊上系的带子。

    无数淡蓝的光点从里面冒出来,它们在夜幕之下四散而去化作了漫天流萤,各自奔向了自己的家。

    院中的白雾消散之后,刘大娘只看到了斐潋抱着人离开的背影,一片狼藉的院子中间留下了些许的血迹。

    那些被妖怪吃了魂魄的人逐渐醒来的消息,第二日下午就从吴家村传了过来。

    青檀镇的人们都沉浸在妖怪终于死了的欢喜雀跃中,有人为了祛晦气便买了鞭炮来放,后来跟着学的人越来越多。

    整个青檀镇都被‘噼里啪啦’的放炮声所包围了,只有斐潋家附近依旧静悄悄的。

    除妖的事儿只有刘大娘和李婶子两家人知道,镇上其余的人都只当是斐潋娘子又病了。

    福福醒来的时候李婶子激动地又哭了一场,哭完就提着东西带他去了隔壁,想要好好地感谢一下那对儿小夫妻。

    出来接待他们的却只有一人,斐潋身上的衣袍都起了褶皱,但他却好似并不在意。

    “你娘子她还没醒啊?”想到身子骨本来就不好的斐潋娘子为了救福福受了这么重伤,李婶子便满心愧疚。

    “还没。”薄嬿昏迷以后斐潋眼中的神采就暗淡了下来,此时面对李婶子他们也是无心招待:“婶子先回去吧,等嬿嬿醒了我会去知会您一声的。”

    李婶子点头说道:“好,你好好照顾她,有什么需要了就跟婶子说。”

    “嗯。”送走了他们以后斐潋回到了床边坐着,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今早刚去买了两条鱼,醒了就做给你吃。”

    “外面在放炮,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鬼修没了以后青檀镇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只有咱们家反倒是变得冷清了。”

    ……

    虽然妖怪没了但刘大娘却并没有把佛像还回去,她依旧每天都在烧香磕头,不过这次是在为斐潋娘子祈福。

    知道她因为这事儿心里难受,刘大爷也没拦着。

    薄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五日了,睁开眼就看到了在旁边守着自己的人。

    “嬿嬿醒了。”斐潋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眨眼之后会发现这是自己的幻觉。

    示意他低下头后薄嬿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说话的声音带着长时间没开口导致的沙哑:“没好好吃饭吧,都瘦了。”

    “有好好吃饭的。”这几日过的浑浑噩噩的,其实连他自己都不记清到底有没有按时吃饭了。

    “修仙界比那晚要危险成千上百倍,杀人夺宝这种事更是常有,你还是再好好考虑下吧。”薄嬿已经想好了,如果他犹豫的话就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本就是该自己走的路,没必要连累了别人。

    斐潋没有任何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难过:“带上我吧,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生怕被抛弃的神情,薄嬿有些无奈:“小傻子,不怕死吗?”

    “人总会死的,活百年活十年其实都差不多。”斐潋看向她说道:“你就当我是想求长生所以才愿意陪你回修仙界的吧。”

    “那就开始准备起来吧,咱们先去王都一趟。”

    既然当初她爹娘推算出了她会有今天,会不会那面镜子是他们留下的指引,不然怎么就碰巧在她来了凡间界之后镜子有了动静。

    想到这里,薄嬿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王都一探究竟了。

    ——

    为着出行方便斐潋去买了辆马车,马车虽然简朴但车厢里面却用干净蓬松的被子铺了一层又一层。

    又买了些路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以后,从鬼修储物袋里找到的银两就花完了。

    数了数自己之前存下的钱,斐潋皱眉说道:“要不然晚走几日吧,我再上山一次。”

    薄嬿摇头:“不用了,路上有的是机会赚钱。”

    “院里的兔子要不要一起带走?”他记得嬿嬿挺喜欢那几只兔子的。

    “太麻烦了,送给福福吧。”薄嬿将家里最后几根胡萝卜一起塞进了兔笼。

    斐潋走过去说道:“我帮你提。”

    连着兔笼一起送到隔壁以后,薄嬿弯腰对福福说道:“要替姐姐照顾好兔兔哦。”

    “我会的。”福福仿佛接过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任务一样,点头说道:“等姐姐回来就能看到比现在还要胖的兔兔了。”

    李婶子将用油纸包好的肉干腊肠递了过去说道:“王都可是远着呢,你们这次回门估计入秋了都不一定能回来。”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薄嬿没有推脱地接了下来,“多谢婶子了。”

    “哪儿的话,是婶子该谢你才对,若不是有你们在铁蛋他可就……”李婶子摸了摸福福的脑袋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明日下午。”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其实天刚一亮两人就准备启程了,薄嬿并不怎么想应付临别相送这样的场面。

    春日的黎明带着朝露,带着凉风。

    经过一夜的风吹,蓝花楹又落了满地,厚厚的一层像是条绒毯铺在地上,但再也没有人会去扫它了。

    薄嬿踩着脚下的花苞挽着身旁的人,看向远处被云雾遮掩的青檀山轻声说道:“如果顺利的话,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铜锁落下和院门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随后便是马蹄敲击青石板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薄嬿掀开帘子从窗口探出去看向外面,连绵起伏的青檀山依旧显眼,但那个小镇却只剩下一个小黑点了。

    ——

    淩南城。

    江钰衍从城中最豪奢的客栈醒来,拍了拍手门便马上被人推开了。

    捧着琉璃盏的、端着牙盐的、拿着配饰的,一下便进来了七八个人,所幸这屋子够大才看起来并不显得拥挤。

    侍从弯着腰恭敬地说道:“小侯爷您今日要穿哪件袍子?”

    “那件碧色绣仙鹤的。”江钰衍穿着丝绸亵衣倚在软榻上翘着腿说道:“嘶,还是算了,这个颜色寓意不太好。”

    “那要不您看看这件?”侍从招招手一位捧着朱褐色锦袍的下人低头向前走了两步,“这上面用金线绣的是祥云纹和瑞兽。”

    江钰衍想了想后说道:“去把我那顶镶了白玉的小金冠找出来,配这件袍子正好。”

    “是。”

    好不容易洗漱穿戴好后,小侯爷又开始对吃食挑剔了。

    “想吃金玉膏。”习惯了王都口味的江钰衍到了淩南之后真的是看哪道菜都不顺眼,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喜欢吃放这么多糖和蜜在里面的菜。

    “奴才这就去广招淩南会做金玉膏的厨子。”侍从刚想退下就被叫了回来。

    江钰衍展开折扇装摸像样地扇了扇后说道:“算了,穷乡僻壤的哪儿能找得出来。”

    南方所谓的雅致婉约在见惯了王都繁华的小侯爷眼里就等同于穷乡僻壤,若不是因为领了差事,他才不愿意来这儿呢。

    “这里最贵的青楼是哪个?”他侧头去问身旁的侍从。

    侍从僵硬地说道:“那种地方哪里配得上您踏足,况且……”

    用扇柄敲着掌心,江钰衍挑眉说道:“你放心,我就是去看一眼,这不是趁现着在外面才有机会去见识下嘛。”

    江钰衍是一个纨绔,吃喝那什么赌,这四样纨绔必备的活动,他就差那什么没见识过了。

    他爷爷给整个王都的秦楼楚馆风月场所都放了话,哪家敢让他进就带人查封哪家,导致他哪怕只是从门口路过那些老鸨们也都如临大敌。

    没去过青楼这个事儿使得他被其他纨绔嘲笑到了现在,今儿终于是让他逮到机会了。

    说去就去,江小侯爷立马就站起来往外走。

    侍从也不敢拦,跟在身后面带苦涩地说道:“小侯爷,这大白天的哪个青楼会开门啊。”要是老侯爷知道这位小祖宗进了青楼,那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别人去自然不会开门,但爷不一样。”江钰衍折扇一挥得意地说道:“爷有钱,特别有钱。”

    淩南的亭台楼阁白墙青瓦颇有一番韵味,来到最出名的花街,白日里依旧能听到琴声袅袅。

    他环顾四周正在挑选着要去哪一家时,忽然就见不远处有一家打开门扔出来了一个被草席裹着的长条。

    “去看看是什么。”充满好奇心的小侯爷点了个侍从替他跑过去看。

    小侍从跑过去掀开了草席一角后仿佛受到了惊吓,猛地后退了好几步,缓过来神后才想起来小侯爷还在等着,于是连忙往回跑。

    “小侯爷,是具女尸,看起来十□□的模样。”

    这一下就把江钰衍的兴致扫了个一干二净,皱着眉说道:“得了,回去吧。”说完后又添了一句,“派两个人去把那具尸体埋了吧,这扔路上算个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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