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贝·加缪的异能力「鼠疫」是一种很难以防范的能力,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鲁鲁修可不想去赌对方在察觉到真相之后会保持沉默的可能性。
但是呢,他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随随便便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所以,鲁鲁修衷心地希望阿尔贝·加缪能够彻底站到自己这边。
当然了,不只是阿尔贝·加缪,萨特也是一样。
让·保罗·萨特的异能力「存在与虚无」,能够将任何有生命或无生命的物体在“显性”和“隐形”之间相互转换,但是只是变隐形了而已,并不是真正的“虚无”,所以防备起来相对而言较为简单。
毕竟“存在先于本质”嘛。
萨特还好说,是个冷静又透彻的家伙,身为首领的他在考虑问题时难免要考虑GSS整体的利益,不会做出超出预料的事。
但是加缪,如果他在之前就发现了刀剑付丧神的异常——毕竟就算再小心,他们也不会小心到从墙角溜过的老鼠上——那么一旦内心里种下了疑虑的种子,未来就麻烦了。
所以必须要铲除不确定因素。
鲁鲁修选择的方式是将其彻底拉到自己这边。
那么,加缪本人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当他听到少年说“我并不屑于隐藏自己”时,他会想到什么呢?
鲁鲁修不太关心对方的内心世界经历了怎样的冲击,他所看到的只是这个英俊的法国男人右手按在心口,单膝下跪,低垂的头颅遮住了他的所有情绪。
“以我最爱的巴黎黄昏发誓,阿尔贝·加缪,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将向您献上他的忠诚,我将追随您的脚步,正如我一直追随着挚友萨特的脚步,我将诚心地注视一切您所带来的风景,无论那是残破抑或繁华——在我的问题被解答之前,我将是您最忠诚的仆人,以及最坚毅的士兵。”
无论是否真心,沉声宣誓的加缪都清楚,自己的第十三只老鼠,将再也无法重见天日了。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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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勒……还真是狡猾啊,居然用平行世界的对方思想来攻略。”
“什么叫狡猾?这是正当的谈判策略,加缪的异能力对我们而言是比荒霸吐还要危险的东西,如果不收服他的话就麻烦了。”
“你不是把他的十二只老鼠都分出去了吗?保持在时刻有事做的状态下的话就没关系了吧?”
“那样太明显了,傻子都知道我对他抱有怀疑,就算前期可以,后面怎么办?再说了……”正整理着衣柜的衣服,将他们分门别类挂到外面准备转移到骸塞里的鲁鲁修嗤笑一声,“能够和他共享感官的老鼠是否只有十二只还是一个无法确认的问题。”
“真多疑呢。”
“这叫谨慎。虽然确实不屑于隐瞒,但是也没理由把一切都摆在他人面前,我可不想在根基不稳的时候因为神明啊魔女啊之类的理由被全世界盯上。”
“真是不好意思哦,拖你后腿了。”
“如果是真心话就好了,你这家伙能少给我……咳……说到这里,你在做什么?”
鲁鲁修颇有些僵硬地把说了好多年,都已经成为了某种可悲的本能的话咽回肚子里,转移话题。
没办法。
真地不能怪他。
如果你在忙着掀起整个世界的战火的同时还要认真筹办学校学园祭,忙到恨不能拥有多重人格来处理麻烦的时候还有一个任性的魔女因为想吃披萨而随随便便到处跑吓得你失态至极——
如果你在忙着收服必要的部下的同时还要努力在两个时间流速不同的世界间保持平衡的时候还有一个任性的魔女仗着脑内通讯肆意地打断你在做的事在说的话跟你说些有的没的导致你在别人眼里成为“偶尔会莫名其妙发呆”的奇怪家伙——
如果你在忙着打圣杯战争的时候还有一个任性的魔女随随便便和敌人聊天不说还自说自话地牺牲自己来救你导致你不得不也跟着进到黑泥里费心把她从地狱深处抓回来——
……
真地不能怪鲁鲁修。
从初见,不,准确一点,第二次见面时,鲁鲁修对C.C.最常说的话就只有一句:“少给我添麻烦你个任性的家伙。”
这直接导致了即使是现在没有鲁鲁修必须要做的事,让他烦躁于魔女又不听话了,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这家伙又要捣乱了。
但是情况已经变了。
现在的话……倒不如说,在知道这段时间C.C.在纠结什么可笑的,在鲁鲁修看来是不值一提的问题时,鲁鲁修反而觉得她多找点事儿做会比较好。
不然的话不是就没意义了吗?
在与赤司征十郎分开之后自己认识到的事,继而联想到已经存在了千年之久,度过几载星霜的魔女身上……
一般情况下,无论是什么麻烦问题摆到鲁鲁修面前他都能游刃有余,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或对象都不会让他觉得无从下手。
但是那是一般情况。
只有名为C.C.的魔女,要他跟她坦白直说什么的绝对不可能!
难度太高了!
这么丢面子的事他绝对不干!
他情愿再征服一万个世界都不干!
于是乎……事情就僵持在了这里。
本性使然,傲娇的,或者说乖僻的少年放弃了言语,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没事,比起说的,直接用做的来抚平魔女千年的痛苦。
同样难度也很高,不过魔王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会有做不到的可能性。
“礼物哦,送给偶然认识的小鬼。”
“……什么?”
鲁鲁修怀疑自己刚才幻听……不……
“你说什么?”
正在编乒乓球大小的竹制香囊的魔女语气淡淡,“就是药研跟你说的那个奇怪的人,前几天又遇到了,说好了下次见面的时候送他礼物。”
……什么?
鲁鲁修大脑当机了一会儿,然后重启,从头思考一遍……不行,还是不能理解。
这已经不是“奇怪”的范围了,你这家伙是被谁附身了吗???
“啊,说起来,鲁鲁修,这个国家的作家里,你最喜欢的人是谁啊?”
(现在是突然转移话题的时候吗?!给我把刚才的话解释清楚啊!)
虽然在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莫名觉得在这种时候吐槽的话就输了的少年黑着脸把白衬衫上的褶皱一点点扯平,闷声闷气地说:“没什么说得上喜欢的,被海水孤立的国家诞生出的文化不符合我的喜好,这个国家的人对失败者要更加偏爱吧,就像《平家物语》,还有比起整体格局更关注局部的《今昔物语》也是。”
“哎?你居然还看过这两本啊?”
“……没看过,但是国文课上不是有介绍吗?”
“也是,你的话果然还是《哈姆雷特》或者《君主论》吧。”
“你呢?不要只提出问题不发表自己的观点啊,你是螃蟹吗?还是乌龟?”
“太宰治哦,我喜欢太宰治,不只是太宰治,这个国家的文化风格我也很喜欢,对失败者的怜惜也好,对死亡的看法也好,还有那些冼炼的忧郁文字也好。”
“哼……《人间失格》吗……完全不意外的答案呢。但是‘无赖派’里的话明显坂口安吾的《堕落论》要更好吧?即使带上你自身的私人感情去看也一样。”
“唔……我指的是单从艺术角度去看啦,虽然不能说不喜欢,但果然《盛开的樱花林下》中的意象要更优美一些。我觉得。”
“……我记得这个故事和芥川龙之介的……《竹林中》?有些相似是吧。对了,硬要说的话,我偏好的是芥川龙之介的作品。”
“芥川龙之介啊……《竹林中》和《盛开的樱花林下》大概都是取材自《今昔物语》里的那个故事吧。”
“那个故事?”
“名字好像是叫……携妻共赴什么国然后被强盗打劫了还是什么的。”
“难得你还有记不住的东西啊……总之,在枢木首相家寄住的时候在他的书架上翻到的《竹林中》,很短的故事,当时给我留了很深的印象,人类大概就是那样的生物,无论是之后日本的苟延残喘还是布列塔尼亚的暴行,说到底不过是那样的结果。”
“真是……那时候你才十岁不到吧?所以呢?后面就有了‘Orange’事件?”
“不可否认,毕竟确实有一部分的因素。而且就实践而言,芥川龙之介说的完全没错。”
“是是是……嘛,谁叫太宰治崇敬芥川龙之介呢,你选他也不是没理由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谁会因为你说喜欢太宰治就去选芥川龙之介啊,我是真地觉得对方的作品值得一读,人生就是战斗至死。”「1」
“嗨~嗨~神的属性里最可怜的一点就是不能自杀。”「2」
“‘嗨’说一遍就够了!”
“噗。”
“……害我不断重复这个对话的你哪来的脸笑啊混蛋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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