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外学院才刚下学,一群少年陆陆续续往外走,守在门口的小厮长随纷纷上前帮提东西。
外院与内院不同,内院精巧,外院广豪,尤其是外学院通往青藤楼的那一道回廊,可容下四人并排走,廊上青藤蔓蔓,夏花荣荣,夏日里纳凉的好去处。
尤其是几十个俊俏少年郎在廊下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或谈论书籍,或下棋,或吟唱诗歌,这画面被一学子画下来,传出去后秦家书廊一举成名。
“阿古,这书好没意思,不如我们去看看他们那边在聊什么趣事?”萧帻欲伸手去夺竹简。
萧昭手腕一转,将书简背到身后,“能有什么趣事?”
“当然是与你未来娘子有关的趣事。”萧帻笑眯眯的说。
“那果然是个趣事。”萧昭将书重新拿回面前,找到刚刚看的那一段。
萧帻拨弄腰间的玉坠子,有意无意的说:“秦家自作主张的把你纳入入赘人选,你都没意见?”
“无关的事,要有什么意见?”萧昭说道。
萧骏在一旁插话道:“为什么要有意见,我觉得挺好的,娶了秦家大娘子就等于得到了整个秦家,看看秦家的吃用,比我在宫里吃的好,可见秦家有钱的很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萧帻眼里的光闪了闪。
萧昭将萧帻神情看在眼里,面带笑意的转了话题:“有钱也不能一直住,后年我就回淮川了,你不回去吗?”
萧帻也跟着笑,却未达眼底,“你是回去接你父亲的兵,我回去,哼!说起来,我倒是真羡慕你,这位秦家大娘子还未出生,就帮你挡掉了不少麻烦。不然哪能让你再自由两年,今年你就该回去了。”
萧昭看着他,用书简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能挡掉麻烦的麻烦才最麻烦。”
萧帻脸上的笑意微凝。
萧昭看着他的视线突然越过他,看向他的后面,“那是……”
萧帻回头看去,在看清楚后,讶异的说道:“那莫不是就是那个鬼娘子?还真是……”人不人鬼不鬼。
萧骏啧啧了两声,一副嫌弃的模样。
秦木灵察觉视线,微微转头,她想起她十五岁时第一次见这二人时的情形。在她的及笄礼上,一个是炙手可热的五皇子,一个是才俊不凡的小将军,一个送她的是一幅画,一个送她的是一本书。
明明是面和心不和的二人,却都能在人前表现的兄恭弟敬。
只是没想到萧昭才十三岁的年纪就已经初有大齐第一公子的风采,围帽下的秦木灵微微扬起眉。
再看五皇子,扬起的眉毛顿时立起来,眼中的杀意乍现。
如果现在就杀了他!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秦木灵闭起眼睛,走了几步后,杀了他的念头向喷泄的火山依旧在心中咆哮,她缓下步伐。
隐藏在薄纱下的嘴轻轻的吹起口哨,声音微小的旁人几乎难以听见,秦木灵放缓了脚步,她原本走的就慢,再一缓,更像是晃悠一般。
“她走路怎么这般奇怪?”
萧帻话音刚落下,萧昭突然抬手将书简往草丛里砸了出去,另一只手同时把萧帻往后拉开一步。
萧骏不明所以,左看右看:“怎么了?怎么了?”
两人的长随跳出长廊,只看到一个快速游走的尾巴。
萧帻这才反应过来,惊疑的问:“蛇?”
他住秦家两年了,莫说是蛇,连蚊蚁都没有,这也是他喜欢住在秦家的一个重要因素。
不知为何,他非常招惹蚊虫,一到夏日,苦不堪言。早早的撑起天幕都不顶用,只要溜进去一个蚊子,就只盯着他咬。最可气的是,若是在外面,他的那帮弟兄就爱围着他,因为有他的地方,他们身边的蚊虫就能少一些。
以致于他发现在秦家,他再也不用被蚊蝇追着咬后,他如获至宝,可惜,只有秦家大巫才有这个能耐。
不然,他倒是想弄个人回去镇宅。
说起来,秦家巫术也有失灵的时候吗?
萧帻面露异样,莫不是专门冲着他来的吧?大皇兄?还是别的兄弟?
还是只是意外?
他环视一圈,最终看向萧昭,然后顺着萧昭的视线看向秦木灵。
“你觉得是她?”
萧昭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他看见了她的眼睛,如深潭般幽邃,只那么静静地一眼,却让他挪不开。
听见萧帻的问话,萧昭回过神,“她走路是有些怪异。”
萧帻愣了一下,才反应对方是在回他先前的话。
“谁问你这个了,”萧帻撇撇嘴,放下警惕,无趣的说:“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听说撞坏了脑子,你看你连一个神志不正常的人都能吸引,她掀起围帽估计是为了看清楚你的模样,美色害人啊~”说到最后一句,萧帻还唱了起来,唱到尾音突然收了,不动声色的问,“你觉着刚刚那蛇是谁带进来的?这可是秦家。”
哪都可能出现蛇,唯独秦家不可能。
“迟些便知道了。”萧昭应付了一句。
萧骏说道:“佛祖还有打瞌睡的时候呢,说不定是秦家的巫术不灵了也说不准,周围都是高山野林,没蛇才不正常。”
那秦家,可真是不正常了三百年。
萧帻暗暗翻了个大白眼,面上朝萧骏温和的笑笑,转过头正要和萧昭接着说话,萧昭已经下了长廊,往住处走。
萧帻看着萧昭的背影冷了脸。
回过头来狠狠打了萧骏一下:你个智障东西。
“哎呀!五哥,你干嘛打我!”萧骏叫起来。
萧帻温声道:“你在秦家说人家家主的坏话,难道不该挨打?”
萧骏委屈的抱着胳膊,认错的低头,“那也不用打那么狠。”
萧帻无视他的抱怨,“打疼了,才能记得牢。”
萧骏缩了缩头,一溜烟跑了,“五哥,我回去吃饭。”
………………………………
“外院有蛇?”老巫主放下茶盏,皱着眉问。
“是!应该是冲着五皇子去的,被小王爷救了,蛇,没有捉住,”卜海顿了顿,又说,“也引不出来。”
引不出来的蛇,要么就是离开了秦家,要么就是有人拦着。
这就有点意思了,老巫主起了兴致。
“最近外院都进了什么人?”
卜海将门房的单子递上去,说:“粗瞧着,没有可疑的人。”
老巫主一边看单子一边说:“敢到秦家来施展巫术,这人绝不简单,去打听打听,黑巫那一脉,谁来巫山了?不入流的东西,也敢来撒野!”
“是。”卜海没有退下,因为巫主还没让他退下。
“五皇子和小王爷没说什么?”皇家孩子住在家里,说是荣耀,也是麻烦,巫主皱了皱眉。
“瞧着没往心里去,以为是野蛇。”卜海说。
秦家怎么可能会有野蛇出没。
巫主“哈哈”笑了两声,“这样也好,免得多事。卜吉留下,你先回京都,现在淮川不稳,巫山不能出岔子,找个时机递个话上去,七月半后,五皇子与我一同回京都。至于萧昭,再等一年,等阿青生产,让两人见一面,也早些送回淮川。”
卜海点头,又问:“那外院……”
老巫主并不在意,一击不中,那人肯定不会再轻易出手了,不然真当秦家全是死人不成。
阿青的孕事一定不能出错,大娘子关系到下下任巫主,阿青无法担起大巫职责,只能寄希望于她肚子里的,最重要的是秦家到底能不能避开那道凶兆。
“你去吧,其余的事,交给卜吉。”
卜海的离开,只有大人们留意到,孩子们,特别是女孩子们,依旧按部就班的上着课。
那条蛇的消失就如同出现一般,莫名其妙,查不到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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