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霍延霆的家和城中村连起来正好是城市的对角线，一端富有一端贫穷。

    车子在高架上飞驰，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看向手机的次数越来越多。霍延霆清晰的记得对方的原话是：【到家后，我会给你发微信的，不用担心。】

    等得有些烦躁，男人打开手机，微信上有下属发来的消息，看来网络没问题。他戳开和雁西的对话框，只有冷冰冰的转账记录。

    霍延霆忍不住思索，为什么雁西还没有发消息？四十多分钟足够她回家了吧，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耽误了？

    事实上，雁西早就回去了，此刻正躺在床上翻看脸脸拷贝的文件。略过制式化的格式和套话，她快速的寻找有用的信息。

    最后得出结论，“破产的主因竟然是国家政策调整。”

    “怎么回事，主人？”脸脸追问。

    “沈家是做房地产的，这行很赚钱，实际上是空手套白狼。企业和银行贷款，用这笔钱盖楼、卖了之后还给银行，剩余的才是真正赚到的钱。”

    雁西虽然不是学商的，但是曾经的圈子里有不少相关的人，对此多少有些了解。

    归根结底，沈家破产的原因是时运不济。

    近一二十年房地产业大热，随处可见在建设的住宅，房价一路走高，势头特别旺盛。同时帮扶的政策很多，企业贷款非常容易。

    沈雄借着这股东风，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几十年过去，为了稳定经济发展、调整产业平衡，国家的政策也有相应的调整，在住房建设审批、买卖价格和要求、贷款等多方面增加了许多门槛和约束。

    房地产的红利期过了，开始走下坡路，而沈雄手上有近十个正在建设的楼盘。

    银行不给贷款，流动资金不足，工地没办法开工；建好的楼盘拿不到资格牌照，没办法面向公众销售，之前的贷款还不上；逾期还款后信誉受损，银行更不会贷款......

    最后陷入恶性循环，拖得越久情况越糟。

    沈雄变卖了一些资产，也尝试和朋友借钱。但是资金缺口高达上千亿，筹集到的钱实在是杯水车薪。

    “原来如此，所以起诉人都是各大银行。”脸脸找到了三份起诉书，分别是工商银行、农业银行和建设银行。

    “嗯，家里的资产都被冻结了，后续会用来抵债。”雁西想了一下，补充道：“爸爸公司建好的楼盘和土地也能抵扣。”

    脸脸的智脑快速计算，“按照平均值，扣除可以抵债的部分，沈家剩余的欠款在9千万到1.2亿之间。”

    “没有确切数值？”

    脸脸解释，“官司还在进行中，有很多不定数，比如抵扣房的单价会波动、还有逾期还款的利息跟滞纳金等。”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雁西从来没缺过钱，这是第一次，但她并没有怯懦，而是毅然决然的握拳，“树立一个小目标，先赚它一个亿。”

    脸脸没听懂这个地球梗，询问道：“怎么做啊？”

    “哎，”雁西叹气，摸了摸身边的球形机器人，“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脸脸：？？？

    看着傻傻的系统，雁西好心提醒，“这句是个梗，你联网搜一搜。”

    “好的。”话音刚落，脸脸就查到了缘由，“原来主人是在说笑，呵呵。”

    系统的声音并不是僵硬的电子音，而是拟态人声，因此这个【呵呵】越发有讽刺的感觉。不过雁西没有计较，她知道脸脸只是为了配合自己。

    “不全是玩笑，钱肯定要还的。如今我是沈家的一份子，就要负起责任，同时还能够完成原身的愿望——照顾好父母。”

    “主人打算怎么挣钱？”

    雁西穿过来后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她没有惊世绝伦的天才智商和商业触觉，吊打同期人类、推动科技进步完全做不到。

    “我的优势是颜值和破产千金的身份，外在条件和奇特人设都是现成的，非常适合当网红或者明星。”

    网络时代什么来钱快？

    答案当然是网红、电商、主播和明星了。

    “可以诶。”脸脸无条件赞同，“主人您的样貌非常好。”

    “说到这个，以后所有世界，我的名字和身材长相都不变吗？”

    “是的，顶多名字换个姓氏哦。”脸脸骄傲的说：“这是我给主人争取到的福利，你能够更好地融入生活，减少心理上的落差。”

    雁西满意的点头，“挺好。”

    “主人您还没有给霍延霆发消息哦。”脸脸提醒。

    “我是故意的。”

    “啊？”

    “我说了报平安，却不一定要做啊。”雁西做了个鬼脸，“这样他肯定会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脸脸试探的问：“欲擒故纵？”

    “谈不上，”雁西摇头，“算是我自己的习惯吧，近一步、退一步，让别人琢磨不清最好。”

    “不会惹怒对方吗？他要是不开心、不想理你怎么办？”

    雁西点开手机，“你看他给我转了多少钱。”

    “5000。”

    “以霍延霆的精明，我觉得这不是手滑，而是故意为之。”不是雁西自我感觉良好，她很清醒的分析，“没有一见钟情，他是想给我一些帮助。”

    “因为你是韩宴的未婚妻？”

    雁西订正它，“是【前】未婚妻，我猜霍延霆不喜欢韩家，所以才对我多加照顾。”

    “那也不一般啊，主人你有没有想过嫁入豪门？”新手系统都会收到前辈们的建议，脸脸发现很多宿主做任务都少不得加入豪门。

    “我家就是豪门，不照样破产了吗？！而且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为了钱嫁人不会开心的。”

    “好吧，我明白了。”脸脸的智脑默默记下。

    既然把手机拿起来了，雁西顺手打开微博，原身的账号叫做@西西公主。和所有同龄女孩一样，她的微博内容是分享日常。

    不过原身家境优渥，即使是普通的照片，也掩盖不住一股有钱人的矜贵和精致。她借此收获了一批野生粉丝，不多不少刚好7万人。

    思考片刻，雁西没有修改这个账号的任何信息，“这是原身存在的痕迹，我给她保留起来。”

    脸脸躺在她旁边，“可是重新注册账号需要经营很久吧？”

    “没错，所以我打算找个捷径。”雁西翻起了评论和私信，她知道有些网红孵化公司会在微博翻找有潜力的素人，按照原身的粉丝数肯定会有这样的邀请。

    没翻几页，雁西就发现四条招募消息，“脸脸，你查查看这几个公司。”

    “好的。”脸脸后台运作，不耽误说话，“主人想挑选一个签约？”

    雁西点头，“想红少不了推广，前期要投入的大量金钱和人力资源。现在的我太穷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公司，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结果出来后脸脸汇报，“这四家公司有一个已经倒闭了，幻影在接受税务调查，蓝精灵的网络风评不好，春雨的综合实力最佳。”

    “OK，那我和他们联系一下。”

    脸脸还没有说完，“这家公司有霍延霆的投资。”

    “嗯？”雁西侧目。

    “公司创始人是霍延纯，两人是亲兄妹。”

    “他还有妹妹啊。”雁西有点意外，她以为对方是独子。

    “我查了很多他的资料，主人要看吗？”

    出乎系统预料，雁西拒绝了，“暂时不用，提前知道反而不好，后续会很枯燥。”

    她给春雨的招募人回了条私信，两人约好次日去公司面谈。

    日头偏西，奔波了一下午的沈雄和雁望书回来了。看着两人大汗淋漓的样子，雁西赶忙拿出冰箱里冰好的西瓜，端上桌，“爸妈，休息一下。”

    沈雄拿起西瓜咬了一口，“真甜。”

    “从路边买的？”雁望书知道，这附近只有街边卖水果，西瓜又大又重，女儿徒手拎回来肯定非常累，“下次你想吃告诉妈，我去买。”

    知道母亲在心疼自己，雁西眉目舒展，甜甜的笑了，“不累的，您放心吧。”

    吃了几片西瓜，吹了会儿电扇，两人身上的燥热和疲态去了大半。

    雁西这才拿出一打钱，“这里有一万块，你们拿着用吧。”

    “哪里来的？”

    高跟鞋退了七千多，再加上霍延霆转账的五千，雁西微信里一共有一万多。

    沈家父母被起诉，名下的所有账户都没办法用了。所以她买水果的时候和老板商量好，自己给他转账，对方置换成现金，雁西出了两百的辛苦费。

    于是有了现金。

    “我今天和朋友出去了，这是她以前欠我的钱。”不想告诉父母真相，雁西提前想好了借口，“虽然不多，但是你们最近要来回跑，拿着用吧。”

    沈雄看着桌上的钱，既心酸又骄傲。

    “用不了那么多，你自己留下点。”虽然家里情况不好，雁望书还是不忍女儿吃苦。她和先生年纪大了，节省点就行。

    “我的微信里还有钱，够用的。”为了让父母放心，雁西展示了余额——2368

    沈家父母觉得两千块太少了，但劝不动闺女。

    把一万块钱收了起来时，雁望书不放心的叮嘱，“西西，钱花完一定要说，这钱就当爸妈先保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