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皇宫这地儿,说大那确实很大,溜达一圈能跑断腿,说小也确实小,往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能迅速传到各个角落,真真是一草一木都是眼睛,一花一叶都是耳朵。

    太后传唤陈瑾瑜去永和宫的事各宫主子早在第一时间都知道了,一个个那都等着看好戏呢,谁叫她竟然异军突起,可不就碍了大伙儿的眼了。

    可谁知等来的消息却是皇上亲自去永和宫将人捞了出来,还大发雷霆亲自动手打了太后宫里的掌事嬷嬷!

    要知道皇上这几年踏入永和宫的次数可真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等闲无事绝不踏足半步,甚至提都不愿提及太后一句,大家嘴上虽不说,心里却都看得明白,皇上究竟是有多厌恶太后。

    可如今,他竟亲自去了永和宫,为了一个女人。

    景仁宫里正在礼佛的熹妃闻言生生扯断了手里的佛珠。

    她从进了潜邸当格格第一天开始就不曾得过一天宠爱,如今又这把年纪了,也早已没了什么情情爱爱的心思,皇上宠谁她也并不在意。

    可她有儿子,她对自己的儿子寄予厚望。

    她可以不在意皇上宠爱别的女人,但她不能不担心,万一那个女人生个儿子出来……一个宠妃的儿子,那必定是她和儿子的拦路虎。

    “桂嬷嬷,叫佩文仔细盯着那个女人,一旦发现她不曾按时换洗,立刻禀报本宫。”

    翊坤宫里,年贵妃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摔了手里的茶盏。

    “娘娘……”灵秋赶忙安慰,“娘娘您且安心,皇上如今不过一时新鲜多宠了两分,您才是皇上心里最重要最疼宠的人,您跟皇上这么多年的情分,岂是区区一个小丫头能比得了的。”

    “新鲜是真,真上了心却也是真。”念及此,年贵妃不禁心如刀绞,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凭她对皇上的了解,皇上对那陈常在哪怕先前只有三分宠爱,今日之后只怕也要升为八分维护了。

    她们那位皇上啊,冷酷无情又极其记仇,谁若得罪了他,他能记到对方死都不忘,你且看如今的太后便知晓了,身为亲娘,得罪了他也都还尚且讨不着好,说决裂便决裂,母子情分说不顾便不顾,那心是真能狠得下。

    可同时他却也是个很记旁人好的人。

    当年熹妃进府那天起,因着容貌平平性子也不讨喜的缘故就一直很不受待见,可就因为皇上染了时疫之际,她陪护伺候了一场,事后便被赏了个孩子。

    皇上初登基,同样育有一子的耿氏只被封为嫔,而她却被封了妃,这就是差距。这些年熹妃愈发骄奢成性,皇上心里何尝没有不满,却也都不曾说过她一句,几乎可以称得上纵容了。

    对于一个原本一点都不喜爱的女人,皇上都尚且如此,那对原本就有几分喜爱的女人呢?

    今日陈常在面对太后奋不顾身维护他,这份情谊,皇上心里指不定如何感念呢。

    原本就有几分喜爱,再加上如今这份情谊,那陈常在必定能多得几分眷顾,甚至更多的宠爱……

    想到这儿,年贵妃便不禁咬牙切齿,她是真的爱皇上,因此她可以忍受皇上有整个后宫,却无法接受他真心宠爱其他任何一个女人。

    与此同时,钟粹宫里刚刚午休起身的皇后也收到了这个消息,不禁会心一笑。

    “本宫不曾看错,这陈常在倒是有几分聪明劲儿。”

    刘嬷嬷站在身后,动作娴熟温柔的给皇后梳着头,边说道:“今日之后,陈常在算是勉强在后宫站住了,倒是不枉娘娘的一片苦心。”

    皇后却说道:“此言为时尚早,还得看她的肚子是否争气。”

    闻言,刘嬷嬷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娘娘要不要再看看其他人?总好过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本宫又何尝不知这个理,只这么些日子本宫冷眼旁观,除了那陈常在,其他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性子也……那样的女子不会讨皇上喜欢的。”皇后从首饰盒子里取出了一副红宝石的耳坠子对着镜子试了试,满意的点点头,“戴这个罢。”

    随即又语气淡漠的继续说道:“再则,有些东西贵精不贵多,如今本宫一心帮扶陈常在,陈常在心里多多少少总会记着本宫的好,可若是这个时候本宫再多扶持两个上来当她的竞争对手,那她会如何想本宫?”

    “虽说本宫从不曾想过要她报什么恩,但本宫却也不想平白招人嫌,何必呢?且等一等也不碍事,届时若那陈常在的肚子实在不争气,本宫再寻他人也不迟,眼下便只好生帮扶她罢,若她能记些恩跟本宫一条心自然再好不过。”话里话外尽是看不上其他人的意思。

    刘嬷嬷仔细想了想跟陈瑾瑜同批选入宫的那几个小主,发现还真如自家主子所说,尽是些庸脂俗粉,剩下那几个绑一块儿都是比不上一个陈常在的,也难怪主子看不上其他人。

    “还是娘娘思虑周到,却是奴婢想岔了。”顿了顿,刘嬷嬷又更压低了声音,问道:“可要叫人多注意些陈常在?陈常在只怕年轻不经事,万一……如今盯着她的人只怕不少。”

    皇后闻言仔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必特意叫人看着,旁人再如何紧盯着也不如叫她自己心里防着。这样,刚巧陈常在脸上伤着了,你代本宫送些药膏过去,顺便亲自叮嘱她一些事。”

    如此既能免去叫人误会监视之嫌,又能卖个好。

    又听皇后吩咐了几句,刘嬷嬷便带着药膏亲自前往景仁宫去了。

    陈瑾瑜是被皇上捞出来的,脸上的伤自然也有皇上给的最好的药膏用,不过皇后娘娘的这份心意她却还是很感激的。

    不论如何,不管皇后究竟有什么目的,可是当初她的命是托皇后的福才捡回来的,只这一条,就足够让她记着一辈子了。

    说完几句场面话,陈瑾瑜便在刘嬷嬷的暗示下叫佩文佩兰出去了。

    “可是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嬷嬷大可直言。”

    刘嬷嬷留心观察了一下她的神情,见说这话时确实情真意切,不禁暗自点头,倒是个记恩的。

    如此,刘嬷嬷的笑容也愈发真了几分,“小主误会了,娘娘一切安好,只有几句话叫奴婢传达与小主,好叫小主心里有个数。”

    “您请说。”

    “如今小主圣宠正浓,且皇上从不曾赐下避子汤,或许不多时小主就会迎来好消息了,皇后娘娘担心小主年纪轻,不曾经历过,万一疏忽大意叫人钻了空子就不好了,因而特叫奴婢来与小主说道说道,好叫小主自己平日里多警醒些。”

    “倘若小主发觉自己的身子有何不适,也不必担心是误会闹出笑话,只管上钟粹宫给娘娘请安,届时自有娘娘安排,若真是误会了也保管不会传出去叫小主难堪,因而小主切记不可害怕抹不开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小主如今还在熹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

    一番话说得真真是掏心窝子了,只叫人心中动容不已。

    “皇后娘娘如此关心照顾我,我这心里……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日后皇后娘娘若有何吩咐,我定尽我所能。”感激是真,但这话却也有试探的意思。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又不是血脉亲人,她一直知道皇后必定是有目的的,不过她并不在意别人有所图谋,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牵扯甚大,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也好提早思考对策。

    刘嬷嬷也是个人精,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笑了笑,回道:“小主且安心,如今您只管保养好自个儿的身子,争取早日为皇上生下有个健康的皇子,至于剩下的……娘娘不会叫小主为难的,甚至可以说,娘娘和您的目标应当是一致的。”

    这话就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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