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日常工作

    从不太深度的睡眠中自然醒来，单语摸到枕头边的手机，是五点五十六分，于是又转头睡去，直到六点十分的闹钟响起她才起床开始洗漱。

    在衣帽间拿出前一天已经搭配好的衣服，又在抽屉里众多的眼镜中挑选了一副顺眼的穿戴整齐，细致地整理好身上的每一个褶皱，便开始做在梳妆镜前快速熟练地化上淡妆，戴上眼镜。

    检查着镜中的自己，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和昨天一样以后，单语拿着钥匙包走出了房门。

    她开车到了最近的菜场，一天的工作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打开手机，将秦悕浵今天想要吃的菜和早就为她制定好的营养餐的材料一一买齐。

    接过最后一样材料的时候，手中的袋子已经有不小的分量了。

    “哎呀，小单今天怎么不买点白萝卜呀，新鲜的，更好吃。”买菜的大妈和蔼地说。

    “嗯，今天吃别的。”单语回以尊重礼貌的笑容。

    当她架着黑色道奇挑战者驶进老板住的小区时，看门的保安很亲切的和她打了招呼，“单特助，早啊，今天也一样准时呀。”

    “方哥早啊，今天轮到你早班呀。”单语笑笑回道，算是打了招呼。

    将车停在秦家楼下地下车库中那一排属于秦悕浵的车位上，看了看，好像有一部阿斯顿马丁没有回来。单语打开车载跟踪器APP确认了车子的方位，然后吩咐手下的司机去取车，安排好以后方才提着不轻的材料袋子刷了梯控上了楼。

    秦悕浵有很多处房产，不过一般住在这处离市区不远不近的复式公寓。因为秦悕浵是个很讨厌麻烦的人，也不喜欢周围的事物有什么变化。单语一直觉得这点和她自信的作风很是矛盾，不过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她从来也没有深究的想法。

    将手放在门把上，指纹很快被识别，门开以后，单语将一众瓜果食材都放到了厨房，开始为老板收拾起房间，将她昨晚放在茶几上的红酒和杂志都收拾到应该在的地方。一面洗着酒杯，一面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个房间。

    秦悕浵的房间虽然是复式，但整体面积不大，每层也就百来个平方，没有隔出太多独立空间，家具都是经过设计名家精心搭配的后现代极简风格，多为浅色，偶有几件深色穿插其中，压住整个空间的重量，采光极好，两层间有个通天的玻璃穹顶，早晨的阳光洒进来，给初冬时节添上了一抹太阳的香气。

    单语一直很喜欢一天中这个时刻。她了解秦悕浵，她们都是喜欢晴天，向往阳光的人。

    洗完杯子，她将食袋中的食材一一拿出来分类洗好，将马蹄放入锅中用清水煮上便开始整理冰箱，把已经过期，或者秦悕浵打开吃了一半的东西都扔掉，然后将新的水、零食、鸡蛋还有今天晚上用的食材都放好。这时候马蹄已经基本煮熟了。

    把已经清洗好的虾仁裹在厨房纸上面吸尽多余的水分，有条不紊的从刀架上面取来餐刀将虾仁剁成碎粒大小刚好的虾肉泥，再将煮好的马蹄去皮切碎，合着生粉、蛋清还有盐一起搅拌到里面，放在旁边。

    接着，牛油果切开取肉，放置在另一个盘中。再将吐司面包抹上黄油，放进烤面包机。

    做完这一切，看看时间是八点钟，单语打开手机翻看了一下今天秦悕浵的行程，想了想又在沙发上面玩了会手机，等到八点十五的时候才走上楼去，轻轻地按照秦悕浵习惯的节奏和频率敲着房门。

    过了大概两分钟，门内悠悠传来一句：“你来了。”像是叹息，“我醒了。”

    单语答道：“嗯，来了。”便转身下楼，开始起油锅，火候调到合适大小，手放在冷水里面沾过后抓起虾泥，再将虾泥团拍进面包糠中裹上一层均匀的粉末，放入油锅煎制。

    当秦悕浵整装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单语动作行云流水般将最后一个虾饼子捞出油锅，切开烤好的面包放在盘中，最后将牛油果混着牛奶打成奶昔，神情专注，对她下楼仿佛没有察觉。

    直到单语将最后的蘸酱点缀在餐盘中，她才抬头。只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道，“早餐已经做好了。”

    秦悕浵嘴边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不管过去多少时间，单语还是那样恪守本分。一时间有些出神，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

    坐在餐桌边，看着单语将两份咸香四溢的早餐放上桌，同时审阅着单语今天的打扮。

    今天的单语上的裸妆，一看就是极简单的那种，配着银丝边的半框大框眼镜，半框缺的位置却和通常的不同，在靠近鼻梁的内侧。一身修身深灰色工作西装，款式很简单，面料上面的暗纹则让人知道是下足功夫的高档货，绝对是不知道她旗下哪个设计师工作室的定制，估计单语拿的也是成本价。秦悕浵挑挑眉，往下，是手工定制的擦色英伦平跟皮鞋，再看看耳饰，左耳上面挂着的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银莲，再以领边角上缀上相同手法的荷叶，整体装束保守得非常精致，挑不出一点毛病。

    “其实我觉得红色更适合你，你白净。”对着单语自然一笑，今天的秦悕浵一身白裙，好似天上谪仙。眼神在单语的脸上细细转了一圈，她这个助理眉形很好看，有着一双灵动的丹凤眼，不管什么时候，她眼中都存着在思考的稳重安静，高挺的鼻梁下是圆润的鼻球，洋气但不失东方的神韵，两片丰腴的嘴唇搭着不尖的下巴，并不是说单语就胖了，只是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没有侵略感，很安静。要说她全身上下什么地方最最符合自己的审美观，大约是那头乌黑柔顺保养极好的青丝了。

    单语闻言抬头，对上秦悕浵的眼，不知道她今天怎么有心情说这个，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秦总，冷的虾饼不好吃，会腥。”

    笑笑，秦悕浵没再说什么。用筷子锏起一块虾饼，沾了点甜辣酱放在口中。油炸的香酥气息带着虾仁的鲜甜味徐徐扩散蔓延开来，点亮了人早晨对生命的活力和期待。

    单语见秦悕浵吃了一口，望了窗外的阳光一下点了点头，这便知道她对这道菜是满意的。随即放下心来，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秦悕浵再喝下一口浓滑香腻的牛油果奶昔，不知道单语在里面加了什么，香浓的牛奶加上白糖的微甜被牛油果中和，牛油果绵腻的口感又被一种很清淡的植物香气给借掉了，再来一口朴实的黄油烤面包，所有的香气混合在一起，交相辉映，仿佛这几样东西在口中演奏着舒缓的乐章，带走了所有起床的惺忪懵懂。

    “呼。”待所有盘中餐下肚，秦悕浵呼出一口气。见单语转身开始收拾东西，她立马又阻止道，“都和你说了好多遍了，这种东西等等张姨会来收的。”

    “没事，还有一点时间，秦总你先看看今天的新闻好了。”单语不以为然道。

    不置可否，她知道单语在这方面的洁癖，自己和她用的餐具不爱让别人插手洗。

    上楼给自己补上最后的唇妆，秦悕浵拿起阿斯顿马丁 vanquish zafato的钥匙，想了想，又放下，拿上了法拉利 F12 TDF，最后还是换了F12 berlinetta的。

    和单语一起到停车场，她们向来各开各的车，秦悕浵不喜欢别人开车，所以她的司机一般都是帮她运车用的，真正要算，她大概只坐单语的车。

    单语看着秦悕浵今天选的车子，大致可以判断出她家老板今天的心情，总的比较休闲，和今天的行程搭配，没有正式场合要参加。当然要是真有什么事情公司也是有商务座驾的。

    单语默默驾车跟在秦悕浵车后，跟着她到达了公司，再跟着她到了秦腾集团的最高层电梯。

    “今天有什么安排？”秦悕浵按例询问着，进入公司，她才会谈起公司的工作，单语是她的私人特别助理，人事挂在集团，但是成本并不从集团出，在集团挂个闲职，不直接参与集团的工作。

    “今天中午是和心雨电子刘总的工作餐，然后和程局长谈一下心办公总部的那块地和周围的商业发展，晚上没有安排，如果需要，可以约会所健身。”单语恭敬流利的报出今天的行程。

    “不用了，晚上我有事，11点去暮语接我。”秦悕浵不以为意地吩咐。

    楞了一下，单语才弱弱回答道，“好的。”

    这时候电梯已经到达了顶层。

    这层楼被划分为东区和西区，东区是秦悕浵的办公室，西区是秘书处的办公室。单语在东西两区各有一个办公室，一般坐在东区，是秦悕浵后来给单语专门隔出来的一间大概五十平方的空间，两面是墙，一面是落地窗，只有与秦悕浵办公室相连的隔断是玻璃的，两边都有可以单方面下降的幕帘，一般秦悕浵都会降下一半来。

    单语在办公室坐定，面前28英寸的surface studio 没有开机，整个黑色的镜面映射出单语不算清晰的倒影，这个时刻，她总觉得自己是被困在了这一方28寸的屏幕里面，不过这种想法总是一闪而逝，望了一眼右手边的老板办公室，单语很快进入了一天的工作状态。

    开机，登入集团工作系统就可以看见秘书室放在她工作流中的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工作预约，都是底下的经理，各集团公司CEO希望秦悕浵出席的行程。

    摇摇头，秦悕浵一天的时间就那么多，可底下的人总有36小时的行程希望她参加，大略看一眼，从几十个行程中挑出一两件推不掉的，再排出一点的确需要处理的，将CEO级别可以直接参加的全部去掉，然后一个个给好像需要处理的行程申请者打电话。

    “曹总么？你好，我是单语。”单语打了一个新电话，将刚刚联系过的两个行程从秦悕浵的时刻表中划掉，接通了秦腾旗下前沿国际传媒CEO的电话。

    “单特助，你好。”曹珂正在开会，见是单语的电话就中途停了会。

    “刚刚在流程上面看见了你的申请，但是下周的时间实在安排不过来，和方局的见面可能需要往后延一些。”单语平静的陈述事实。

    曹珂听了，按了按太阳穴，清了清嗓子，道，“单特助，你看我平时都不怎么麻烦秦总，这次我这边的电影真的是遇见了问题，这部可是我们今年的心血之作，如果要改动剧情实在是……，而且这件事情一天不解决，消耗得人力财力也非常大，这才只能请秦总出面摆平。这次余伽郁也有出演，好不容易这位祖宗愿意演个戏，如果她的角色被取消了也影响我们的票房不是？”

    听到余伽郁的名字，单语手上鼠标又在此事的会面事宜上面上下滑动了一下，仔细看了看，脸上也没有太多变化，口中道，“请把方局的资料和具体事宜发我的公司邮箱，我尽早确定秦总的时间在和你联系，你看怎么样？”

    曹珂一听便开心道，“谢谢，谢谢单特助。”她就知道报余伽郁的名字一定是有用的，“我等等下会就给你。”他自然地在电脑那端赔笑，曹珂想着，说来，单语在秦腾的地位真的微妙，她人在集团，没有固定的工作职能，看似没有什么实权，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很多他们公司CEO在集团办不了的事情都是要看单语心情的。

    “好的，不急，那不打扰你了。工作顺利。”等到对面有了回应，单语挂了电话，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个行程加入工作行程表，而是加在了备注行里面。

    又打了几个电话，单语才意识到秦悕浵那边的帘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按了起来，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屏幕打着电话，微微蹙眉。

    打电话来的是秦腾旗下电子软件开发公司的新任CEO，名叫李远方，正在跳过单语，约她参加一个电子软件巨首的研讨酒会，说起来是研讨，其实就是一个业界的聚会。

    “秦总，这个研讨酒会真的非常重要，国内IT界每年就举办这么一次，不知道为什么集团秘书处会漏掉这么重要的行程，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单特助了，不过至今没有接到您的行程安排，所以我只能再叨扰您了。李远方自从在面试时见过秦悕浵一面以后就念念不忘，只要是大型的可以够得上让秦悕浵参加的行程她总要邀请试一试，只是至今没有成功过，所以这次才会按捺不住打电话给秦悕浵，毕竟这个酒会算是他负责的公司一年中最最重要的应酬场面了。

    “我知道了，我会再和单特助确认行程的，如果真的有必要参加的话，单特助会通知你的。”不理会对方到底是有多诚恳，他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挂完电话，秦悕浵看了看今天要审批的文件，起身来到单语办公室的门口，见她正好挂了手里的工作电话，在行程表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带着一点不满的语气道，“有时候真怀疑请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单语闻声抬头，道，“秦总有事？”这是秦悕浵的一个习惯，她有话希望当面和人说，不喜欢内线和打电话，单语知道，她家老板要的就是掌控所交流人的每一个举动和表情，即使只是一个简单到‘今天晚上吃什么？’的问题，秦悕浵也喜好看着对方的眼睛问。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最终她在东区，秦悕浵的眼皮子底下有了一间相对独立的办公室，她在西区的办公室是个格子间。

    “华腾的总裁刚刚来电话，说你没有给我安排今年IT界的研讨酒会行程。”当然，秦悕浵也不怎么想参加。

    单语明白老板的意思，她需要一个让她心安理得不去的理由，如果她认为需要去，那么她走进来说的便会是让她直接加上这个行程。

    开口，将删掉这个行程的理由告诉老板，“秦腾虽然是靠着IT聊天软件起步的，但是现在已经不在是讲究IT硬技术的时代了，我们现在整个集团的次重点都在‘概念’上面，纯技术的研讨会不再适合拥有娱乐、影视、软件、通信等巨头集团的董事长参加了，而且的确没有时间。”

    “嗯。”点点头，秦悕浵就结束了话题，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

    晚上，当单语架着车来到暮语会所，没有以她老板助理的身份进入，远远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静静等待秦悕浵的召唤。

    有多少年没有经过过这个会所门口了？单语不知道，貌似就是从知道这家会所是辛洛萍开的以后。

    没过多久，秦悕浵的电话来了，单语驾车停到了会所门口，远远就见一个身子瘦削的女人扶着秦悕浵走来。

    直到走近，单语才发现墨菲定律就是那么作弄人，来的人正式辛洛萍，她只能低垂着眉，假装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司机，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的。

    想了想，还是下车，僵硬地从辛洛萍的手上接过秦悕浵，这个时候的秦悕浵看上去只是微醺。

    辛洛萍好像并没有认出她来，淡淡看了她一眼，好像看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让单语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有几分心痛怅然。

    低头垂眸绕回驾驶座，秦悕浵自然得和辛洛萍告别，一时让单语看不出她们两个关系的好坏。不再多想，便发动了自己的道奇。

    后视镜中的女人一直默默看着自己的车子离去，让单语对两人关系有了一丝遐想，要知道，秦悕浵早就公开承认了自己男女通吃，这点，单语最清楚不过。

    “单语，在想什么？不专心开车。”后座上的秦悕浵因为微醉，不但问出口的话有点超过平常，语气里面还带上了一丝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