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它只是个兔子,谈得上什么心思阴毒?”
原本冷千芸说过的话被重复一遍,可周贞媛听到后却再也没了先前那种高傲的态度。
沉冷森然的声音叫她一愣,接着转过身去。
梅林不远处,身着白练裙衫常服的陛下迎面站着,冷峻的面容上不带丝毫情绪,幽暗的双目看向这边。他的身后跟着御前的人,再往前瞧,隐约能瞧见停在那里的小玉辇。
显然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才下了小玉辇到这处来看看。
周贞媛不确定对方听见了多少,可从对方方才的话来看,至少她说皎皎的那几句,陛下应当是听见了的。
看着陛下无甚表情的面容,周贞媛心中一顿,正不知要怎么开口时,便听得跪在地上的冷千芸声音稍稍提高,说了句“陛下大安”。
周贞媛这才反应过来,忙福身也道:“陛下大安。”
她的大宫女早在看见陛下时就先跪了下来。
而原本被冷千芸拨到身后的皎皎,在听得顾承淮的声音时便一下子从她后面窜出,然后一路蹦跶到对方跟前。
和上回一样,皎皎到了顾承淮跟前时,就直接抬起前爪,一颗小脑袋也抬得高高,红红的眼睛盯着顾承淮,小鼻子一抽一抽。
顾承淮低头看了它一眼,没有动作。
皎皎自己站得累了,半刻后又把前爪放下来,接着往前又是一跳,直接巴拉上顾承淮的衣裳。
似乎不高兴顾承淮没理会它,因此皎皎用小爪子挠他的衣裳不算,还张口一把咬住对方的衣摆,接着又挠又咬,不一会儿衣摆处就被挠得勾了丝,还被咬得出了个小口子。
然而即便是这样,顾承淮也没有弯腰抱它,只是任由它自己在那儿不高兴。
最终,皎皎觉得没意思了,在确定对方不会理自己后,它放弃了手中的动作,接着转身又往冷千芸身边跑去。
比起在顾承淮那边又抓又咬,皎皎在冷千芸跟前则显得要乖一些。
它围着冷千芸四周一直打着转,小尾巴顺着它的蹦跶而一跳一跳,洁白的雪地上全是它奔跑而留下来的小脚印。
顾承淮见状,脚下步子微抬,接着走到周贞媛跟前站定。
“手受伤了?”他的声音缓和下来,没有方才那样冷然了。
周贞媛听得他这话,原本悬着的心霎时放下来,又想到适才陛下不理皎皎的模样,不由地多了些底气。
“回陛下,妾没事。”她原本是微微福身的,眼下见陛下态度如此温和,也不提起方才她摔兔子的事,反而关心她手受伤了,因而她便也下意识直起身子,稍稍抬起手,接着道,“只是方才被皎皎挠了,有些渗血罢了,想来皎皎也不是故意的。”
说着轻轻将手递至对方跟前,声音娇柔:“陛下……”
顾承淮微微垂眼,看了眼对方的手背。
雪白细腻的肌肤上是几条抓痕,抓痕中还在往外渗着血珠,看上去十分不和谐。
“瞧上去有些严重。”他开口道。
周贞媛闻言心中越发喜悦。
“陛下,妾……”
“既伤得这样严重,便好好休息一段时日,无事也少出来走动了。”
周贞媛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得站在跟前的陛下开口说了这话,顿时整个人懵在原地。
“陛、陛下?!”此时她也顾不了无谕不得直视圣颜的规矩了,猛地抬头看向跟前的人,“妾的伤并不很严重,回去上了药便好了,实在、实在无需休养!”
这是的周贞媛已经慌得不行,说出的话都有些不稳。
在宫中这么些年,她自然知道陛下的话是什么意思。
叫她休养一段时日便罢了,可后面特意提了句无事少出去走动,就是变相禁足。
她实在未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伤得重不重,也要等尚药局的人瞧了才知晓。”顾承淮并未在意对方慌乱的模样,直接道,“如今你受了伤,也不必去淑妃那儿问安了,你且回自己殿中去,过会儿朕叫尚药局的人去替你瞧瞧。”
这便是不给周贞媛再说话的机会了。
若是旁人,此刻只怕会接受这样的安排,可偏偏周贞媛此时已经慌不择路,顾不了这许多。再加上先前冷千芸便是因着她是愿意才被没入灵顺殿,故而她觉着自己还有一丝可以争取的余地。
“陛下,妾真的不严重的,您……”
“邹德义。”顾承淮直接唤了声,在对方应了句后便问道,“周贞媛随居在哪个殿?”
“回陛下。”邹德义恭敬道,“周贞媛随居莫婕妤的清安殿。”
“传朕旨意,周贞媛伤势甚重,清安殿人多繁杂,不适宜养伤,赐周贞媛居景合殿,伤势痊愈前不必去安阳殿问安。”顾承淮说完,又看着周贞媛补了句,“爱妃还是安心养伤,莫要辜负朕的心意。”
他看着对方,唇边甚至带上了一抹笑。
但那笑容不带一丝温度,双目中更是幽暗无比,显然已经不悦。
周贞媛便是再想替自己争取,也知道眼下不合适了。
她不过多说了一句,陛下便下旨叫她迁宫。
那景合殿虽说是她一人居住,可地处偏僻,离灵顺殿没几步路,被人戏称为第二个冷宫。
她去了那儿,说是养伤,可什么时候能出来是陛下说了算,若是这回迁宫后,陛下忘了她这个人,那她就彻底完了。
思及此,周贞媛垂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最终咬咬牙,福身应了句:“妾遵旨。”
在告退离开时,她握紧的手都没有放开。
看着前方厚厚的积雪,她深吸口气。
——这只是暂时的,她不能让自己就这样折在景合殿内!
周贞媛离开后不久,顾承淮才收回目光,接着看向仍旧跪在雪地里的冷千芸。
“扶你家娘子起来。”
这话是对着冷千芸身后的小宫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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