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也就尴尬了那么一下。
以张莹的厚脸皮，解说起来丝毫没有压力。
一句话扔回去，听得小阿煜嫌弃得不行“那不得弄脏匕首。”
张莹翻了个白眼“管你脏不脏, 不戳菊花就戳伤口, 赶紧的，我跑累了”
阿煜“哦”了声，抓紧匕首，紧跑两步, 追上去又是一顿捅。
俩人一个拉怪一个捅怪，好不容易, 终于把一只长羽鸡拿下。
张莹呼了口气, 反手给这臭小子敲了个暴栗“打个怪你还嫌脏哪来的臭毛病殊途同归知不知道只要能达到目标, 管他脏不脏臭不臭。敌人可不会看你干净就放过你的”
阿煜抿嘴。
张莹可不管他, 把人带到溪流边，将长羽鸡扔过去“呐，干活”
“哦。”阿煜乖乖接过来。
张莹看了眼他手里匕首, 坏心眼地补了句“我要吃鸡肠、鸡肾，内脏都好好清理，别扔了。”
从未处理过内脏的阿煜懵懂地点点头。
张莹也不欺负他, 煮了锅开水将长羽鸡扔进去烫一遍，才让他开始拔毛。
她若是用游戏技能, 一键采集，几分钟就能搞定。但阿煜是nc，终归还是要在这里生活。
即便知道游戏里都是假的，张莹还是忍不住想帮一帮、教一教大概, 都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吧
只怪全息网游太真实。
“石榴姐姐，这些怎么清理啊”孩童带着稚嫩的嗓音响起。
张莹正叼着狗尾巴草躺在草地上发呆呢, 听到叫唤，一骨碌爬起来，兴奋道“来了来了”
“先洗鸡肠，用筷子从一头戳进去，反转，清洗里边。”她站在边上指点。
阿煜依言照做。
下一刻――
“这是什么”平日清脆可爱的童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这是鸡肠啊，里面当然是鸡粑粑。”张莹还怕他听不懂，体贴地翻译了句，“就是鸡屎。”
阿煜
“不许扔了淘洗干净。”张莹板起脸。
阿煜将手上的东西举得远远的，满脸都写着抗拒。
张莹佯凶“赶紧的，不然克扣你的午饭”
明知道她是开玩笑的，阿煜犹豫再三，还是没把东西扔了。
忍着恶心和反胃，他凝神屏气、苦着脸把鸡肠鸡肾给洗干净了。
张莹已经在热锅，他这边一好，那边就直接下油，唰唰唰地就整出一盘酸豆角炒鸡杂。
“来来，尝尝，这个可下饭了”
阿煜一脸嫌弃“我不要”
“你都洗干净，嫌弃啥呢快吃快吃”
阿煜撒腿就跑“我才不要吃这种脏东西”
“臭小子”
张莹捋起袖子，直接把人逮回来，摁住，硬塞了一筷子。
阿煜
“不许吐，咽下去”张莹威胁。
阿煜
他含泪开始嚼。
张莹眼巴巴看着他“怎样，是不是很好吃”
阿煜憋着气继续嚼――
唔好像不差
他慢慢松开呼吸，确认口腔里确实没有什么恶心的、奇怪的味道，甚至还酸香可口
他眨了眨眼，慢慢将鸡杂嚼了咽下。
“还、还行”
张莹一击掌“我就说嘛哪有人能抵挡鸡杂的魅力”
阿煜总觉得被欺负了。
张莹却美滋滋接着炒鸡胸肉，红烧鸡爪子鸡翅膀鸡脖子。
很快，菜饭弄好，俩人便坐在草地上用餐。
阿煜吃了两口鸡胸肉，看她筷子不停落在鸡杂上，咽了口口水，忍不住伸了一筷子。
张莹暗自偷笑，面上继续淡定吃饭。
阿煜偷觑了她几眼，见她不嘲笑自己，筷子伸得更频繁了。
吃饱喝足。
碗筷扔给小孩刷洗，张莹心安理得地坐在边上跟他唠嗑。
“你现在还觉得鸡杂脏吗”
阿煜正哼哧哼哧刷碗呢，听见她的话，动作一顿，吱呜道“谁说不脏了”
张莹“呵呵”两声“嫌脏你还吃了半碟子”
阿煜瞬间涨红了脸，索性扭过头不理她。
张莹犹不放过他，开始叨叨“这件事情告诉我们，脏与不脏，只在一念之间。比如食物，只要能果腹、味道好，兜过屎尿屁的玩意也能上桌。再比如杀怪，只要能杀死怪物，管他用什么招捅哪里，杀死了就是胜利。懂吗”
背对着她刷碗的阿煜嘟囔了句什么。
张莹踢了踢他屁股蛋儿“说什么呢没听见”
“知道了”小孩气愤道。
张莹这才满意“这才像话。”
阿煜忿忿“你是姑娘家，怎么能这般粗鲁”
张莹踹他“我这叫豪爽”
阿煜挪开两步躲开她的脚丫，嫌弃不已道“你如此粗鲁，日后怎么嫁人”
张莹不以为意“人生又不是只有嫁人一途。”
阿煜惊了，扭头看她“你不嫁人”
张莹随手拽了根野草叼嘴里，双手垫后，往后一躺，洒脱道“遇到合适的就嫁呗，没遇到的话，肯定不嫁。”
阿煜不信“你爹娘不催吗”
张莹望着游戏里碧蓝的天空，半晌，咬着野草含糊不清道“他们在天上看着我呢。”
阿煜不敢说话了。他抿了抿唇，继续低头刷碗。
沉默片刻。
张莹吐掉野草，转问他“你怎么突然操心我嫁人的事想娶媳妇了”
阿煜嘟囔“我才八岁。”
言外之意，早得很呢。
“八岁不错啊，找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娃娃，一起长大，青梅出马，妙啊”
阿煜
张莹斜他一眼“你不喜欢青梅竹马”
阿煜不吭声，闷头洗碗。
张莹挑眉“怎么不说话害羞呢”
阿煜将洗干净的碗碟叠在一起，倒过来沥干水，摆到她手边，道“我的亲事无法自主。”
“哟，还无法自主呢”张莹不以为意，“等你长大了，难道你嬷嬷还会管着你吗”
“不是。”
张莹捏了捏他脸颊“那你怎么无法自主了自家媳妇儿都没法做主，回家喝奶算了。”
阿煜皱眉“妻妾之事兹事体大，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岂是我等晚辈能把得住的”
“妻妾”
阿煜以为她没听清“那当然，妻子需得端庄贤淑，侍妾则无伤大雅――嗷”
张莹掐住他左右脸颊用力往外扯“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想着享齐人之福还妻妾”
“扔扔――”被扭得嘴巴合不拢的阿煜含糊喊疼。
张莹这才撒手，完了还忍不住骂了句“臭小子”
阿煜捂着脸颊，气愤地瞪她“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
张莹抬手就给他一个暴栗“放屁一个锅就该配一个盖”
“”阿煜敢怒不敢言。
张莹瞅了他两眼，想了想，换了个方式说明“我问你，你想不想夫妻恩爱，琴瑟和谐”
阿煜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沉郁了下来。他抿了抿唇，闷闷点头。
“那不就得了。”张莹苦口婆心，“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管多一个还是几个，那肯定都得变味。当然，要是家族联姻，当我没说。”
阿煜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有些怔怔然。
半晌，他问“倘若妻妾很多，是不是就没有什么真心”
“很多”张莹“呵呵”了声，“那叫开了个私人女支院。”
阿煜
张莹瞪他“你好歹是我养过的崽呢，以后可不许干这种祸祸女人的事不然”她龇牙，“我第一个不饶你”
阿煜
他想了想，又问“倘若妻子无所出――”
“咋地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张莹斜他一眼。
阿煜
他硬着头皮“倘若真的有皇位继承呢”
张莹翻了个白眼“你都当皇帝了，多操心黎民百姓不好吗”
阿煜不服气“当皇帝，也需要考虑江山延续之事吧否则辛苦多年，被子孙给败了――”
“哟你小子，想得还挺多的啊”张莹啧啧两声，“就是吧，好好一皇帝，若是尽惦记着那二两肉的事情，格局太小早晚亡国。”
阿煜
“所以”他不死心，“若是你，你会怎么办”
张莹大手一挥“我又不是皇帝，操这心干嘛”
阿煜
话题到此为止。
张莹看了看系统时间“好了，你该回去上课了。”顺手将锅碗瓢盆收进仓库，爬起来，拍拍屁股，随口道，“最近私塾教了啥啊你一小孩子，怎么还打算沿袭那三妻四妾的陈规陋习了”
“前人都如此，何来陈规陋习之说。”阿煜闷闷。
张莹朝他脑门就是一记“从来如此，便对了吗哼，待会我得去跟先生说说，得给你们这帮小屁孩讲讲历史。”
“这跟历史有何干系”
“让你们知道，有多少朝代覆灭，是因为君王沉溺酒色，昏庸无能，导致灭国。”张莹冷哼，“反正我是从来没听说，历史上有哪个朝代因为没有男儿继承皇位而覆灭的。”
阿煜
晚膳完毕，赫连煜拧眉坐到卧榻那边。
张莹先出去让碧兰送茶水进来，才转过去收拾桌子。
等她将碗碟塞回食匣里，赫连煜已经端着茶盏陷入沉思。
张莹看看左右，确认碧兰已经出去了，便朝他小声道“老乡，我先去用饭，待会再回来整理奏折哈”
赫连煜回神，顿了顿，道“今日事多，除了急事，其余奏折皆尚未处理”看到她脸一垮，有点好笑，补充道，“不着急，明日再说。”
张莹叹气“今天不加班就是明天加班，早晚都得干。”
浑身透着不乐意、不情愿。
这段时间，在赫连煜有意为之之下，他俩的见面时间已大为缩减。就每天一点点的批阅奏折时间，她还不乐意吗
想到方才察觉到的情况，赫连煜心里极为不舒服。
“你不愿意整理奏折”还是不愿意看到他
声音平静无波，但深潭般的双眸却直勾勾盯着她。
他自觉态度平和，殊不知张莹却是久经职场的老社畜。
虽然她一副懒散模样，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这位老乡兼上司身上呢。
这话问的，跟上回刚知道身份时的语气，完全是两码事好么。
她心里一咯噔，偷觑了眼他头上名字，确定依旧绿油油，才微微松口气。然后老实道“我就是懒的，天儿这么冷冷，我恨不得一天十二时辰都窝在被子里不出来。”
赫连煜
确实是她的性子。
他心里舒坦了不少。
想了想，他问“你为何不好奇朕是谁”倘若她知道自己是谁，是不是就不会如此疏离
张莹摊手“我好奇啊，但你不说。”
赫连煜勾起唇角“你大胆猜，倘若猜中，朕重重有赏。”
张莹斜他“十两银子都赏不出来的人，好意思说这个”
赫连煜
“咳，银钱其实也可。只是你现在用不上。”他想了想，道，“可以赏你一道圣旨，内容你提。”
“圣旨”这奖励是真够够的张莹又惊又喜，“什么都可以吗”
这话赫连煜想到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果断补了句“合理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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