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勉打开信纸,一边答道:“是老祖的仙鹤。”
读完信纸,湛勉同幸谦说道:“老祖知道咱们从天目山回来了,叫我带你一同上去问个安。”
幸谦满口答应着,随着湛勉改了步子,往沧溟山巅去。
玄元二山老祖元溟尊者,正是三代前重并剑府与玄元派的尊者,也是现下修士榜上雄踞第一的人物,也是幸谦所得传承的那位玄牝尊者的道侣。
不论出于门派中小辈的礼仪,亦或者是出于对天目山中玄牝尊者的照顾,去给元溟尊者请个安都是应该的。
元溟尊者的居所没给起名字,但却是一座豪奢的院落,完全不吝于展现玄元二山的富足,各色灵石嵌在院子里,拿出去随便一颗就能让修士疯狂的鲛人珠,在这里也就是随手扔在那当个小夜灯。
豪华。
有钱。
一看就很牛逼。
幸谦想了想他们剑府那边的大殿,寒酸得什么似得。
玄元剑府里剑修居多,除了门派定时定点发放的月例,想多赚钱只能多接外派任务,除此以外他们也没啥别的特长。
玄元派内的修士就不一样了,医修可以卖药或者出去搞保健服务、器修可以卖法器,还能偶尔出去修车修家具、符修正经做生意或是当个神棍也都够用,外快好赚得很。
幸谦心里略微酸了一些。
有这么些钱,能买到多少绝版剑谱!能买到多少精致剑饰!
踏进主殿,一个黑衣人坐在堂前,他眉目英朗,神色飞扬,全身上下气质十分干练。
虽然面相看着十分年轻,可他就是如假包换、假一赔十的玄元二山老祖。
幸谦同湛勉一齐行了礼,元溟立刻叫他俩都坐下,喊了侍者来上了茶水。
元溟正同湛勉叙话,幸谦就乖乖巧巧坐在一边,其实早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
《仙界至尊》那书里没怎么提这个师祖,只是说他这年修行出了问题,于是玄元派这边的嫡系弟子大多没有去天目山,留在了他身边陪着。
后来过去三年,老祖驾鹤西游,幸谦把湛勉斩于登云宫,回到门派时因为功绩坐上玄元二山的一把手。
从此男主开始了他种马杰克苏max的生涯,一路把派内师傅辈的、师姐师妹辈的、徒弟徒孙辈的漂亮姑娘都给撩了一个遍。
如今看来,这个老祖分明精神得很,看起来哪里有半点修炼出了岔子的样子。
幸谦正低着头,忽然听见元溟招呼他:“来,这盏甜牛乳递与徒孙儿,你快尝尝甜不甜。”
幸谦身为现代人时没有文艺细胞,来了仙界也学不会享受喝茶,总是懂不了茶中韵味,反倒是很喜爱修界的甜食。
方才上的峨眉雪芽他也只是浅浅嘬了几口便搁下了。
也不知道元溟是知晓他不喜茶水,还是恰巧歪打正着,想靠甜食哄哄小辈,反正幸谦自己是挺受宠若惊,接过甜牛乳道了谢。
元溟脸上温柔的笑着,打趣道:“你这只爱甜食的性子倒跟玄牝颇有些相似呢!说起来,还是湛勉同我说起你不好别的口味,独爱甜口。”
幸谦纳闷,不晓得湛勉是如何知晓的。
在元溟的院子里坐了小半个时辰,元溟坚定且执着的投喂了幸谦许多小糕点小甜点,等走出门来的时候,幸谦甚至都觉得自己沉了五六斤。
“老祖也太热情了些吧。”幸谦呼两口气,说道。
刚走出门,已是浅浅入夜了。夜间落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幸谦伸手挡在了头顶:“啊呀!我没有带伞!”
他身体才刚刚好起来些,还依旧有些虚弱,淋过雨说不准还要风寒感冒。
没听见湛勉答话,幸谦以为湛勉也没有带伞。
幸谦站在原地伸头探脑地,正考虑着是要转身回元溟尊者那里借把伞再走,还是干脆用外衣披在头顶,干脆就直接狂奔下山。
忽然头上的雨停了。
幸谦奇怪转脸望过去。
湛勉一只手正撑着伞,指节像是一根根竹子一样,修长。
油纸伞面稳稳当当把幸谦整个人遮蔽在其下,伞面下是湛师兄一双深褐色的眼睛。
他眼里好像闪动着光,流动着不知是温柔还是什么的情绪。
幸谦这才注意到,原来他只当湛师兄脸冷,向来端着架子似得,什么表情都没有,就好像是控制面部肌肉的神经整体失去传出神经。但湛勉的一双眼睛是会说话的,那双深褐色的眼珠直直定着看他的时候,他心里陡然漏跳了一拍。
他心里顿生一种不可名状的情感,有些酸涩,有些高兴,也不知道都混杂了些什么。
“师兄你哪里来的伞?”幸谦问道。
“你的乾坤囊从来不放点有用的东西吗?”湛勉微微偏过头去,装作不是很刻意的样子,“走吧,该回去了。”
幸谦跟上湛勉的步伐,一边掰着指头数:“也不全是没用的嘛,乾坤囊里带了酒、带了小糕点,还带了全部的剑谱。”
“哦,之前还会带剑。”
幸谦提到仓庚大概还是会难受的,但他听见湛勉说:“赵庄主昨日来过信,明天就能把新剑送来。”
“不是裳匀尊者亲手所赠,但也是师兄我的心意。”湛勉故作镇定,说了一番从前不会说的话,“师弟不要厚此薄彼。”
幸谦答:“哪能啊,我岂是那样的人呢?”
他们在细丝似得雨里渐渐走远,向着回家的方向。
*
幸谦一夜未安眠,就等着第二天收礼物了。
这种仿佛是过生日前期待女朋友的礼物一样的心情,特别难熬。
虽然幸谦当年并没有女朋友,但他此刻完全可以理解这样的情感。
第二日一大早,幸谦本来已经期待了一夜,着急着赶紧去收礼物,打算不吃早饭了,结果再次被师兄强势镇压,乖乖把早餐吃好。
湛师兄脸色一阴沉下来,说一句:“我今晨平旦时就起来给你预备早饭了。”幸谦一听就告饶听话了。
在玄元派养伤这些日子,一日三餐几乎都是湛勉在准备。
幸谦本人是炸厨房预备役选手,又带伤,湛勉没让他劳动。
玄元派的大厨子手艺也成谜,小糕点等零碎小吃做得极好,偏偏炒菜很差,味道酸酸咸咸不知道是哪里风味。据说大厨子是当年元溟尊者找来给玄牝做小糕点的,连手艺也跟着玄牝那奇奇怪怪的口味走。
玄元派没几个受得了大厨子那不知道哪里风味地炒菜,幸谦也不例外。
湛勉从开始就细心给幸谦准备他喜欢的,多数时候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为此,幸谦还很感动了一番。
湛勉同赵庄主约在了沧溟山脚下的一间茶棚,两人没有御剑,徒步往山下溜达着过去。
到底还是路远,他们二人到了茶棚时,飞龙山庄的人还没到。
幸谦拉着湛勉到茶棚里坐下,只给湛勉要了一壶铁观音。
正说话间,一个人撩开茶棚厚重的棉布门帘,幸谦抬眼望过去,惊道:“赵庄主!”
赵飞龙一门之主,竟然亲自来送,湛勉和幸谦都有些诧异。
赵庄主仿佛没架子似得,提着一个小半人高的木头匣子,坐在了他们旁边的木头凳子上,径自倒了茶,润润嗓才说道:“这剑我日日盯着,可叫他们做得精致!”
“多谢赵庄主了。”湛勉立刻道谢。
赵庄主摆摆手,示意叫他莫要多礼:“无事,这算是我天目山一行给你们的谢礼。”
赵飞龙打开木匣子,幸谦顿时睁大了眼睛。
匣子里整齐摆放着两把青锋利刃,剑锋闪着寒光,剑身锻造得光可鉴人。
“这一对剑一柄叫切云,一柄叫执云。”赵庄主很是自豪介绍道,“我特地请了我们庄里手艺最精湛的东玄大师来打造的。”
“剑身都是你后头送来的精铁打的,我又给添了些灵石。你当时给的那块银精锻造在了剑身表面,剩下一些银精最富灵气的,我叫他们做成了切云的剑柄。”
切云的剑柄是银色的,执云则是金色,两把剑放在一起,相得益彰。
赵庄主把切云从剑匣中取出来,放在幸谦手上:“银精剑柄强度很高,能承受住法力暴涨灌注。这材料的灵气流转也很适合你的功法路子。”
湛勉径自取了执云来,拿在手上。
“湛小友在天目山就得了这么一块银精,别的什么也没拿。最值钱最好的全用给你啦!”赵庄主一边招呼着幸谦试试剑,一边说道。
幸谦一听此言则立刻抬头看向湛勉。
他算是明白那句师兄的心意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湛勉则感知到了幸谦投来的目光,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依旧冷飒飒的:“也不全是给了你,我也托赵庄主给自己打了一柄执云。”
幸谦知道湛勉是怕自己太拿心,反倒跟他客套这些,但还是又谢了他一遍。
切云和执云是一样的器型,只是剑柄和剑饰不同。湛勉特地请赵庄主把两把剑做成了类似仓庚的器型,幸谦把执云拿在手中时,甚至会觉得手感十分熟悉。
湛勉十分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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