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漆黑的地下。
“咳、咳……”小兔子精顺顺肩膀随着咳嗽一抖一抖,黑暗中眼睛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好在旁边一只手拉着他,张大宝站在他旁边,声音也有点哆嗦:“顺顺,别怕别怕,我手机呢,我找找手机……”
他们顺着地缝掉下来,一路磕磕碰碰弄得灰头土脸,兜里的手机也没了影儿。张大宝爬在地上瞎摸了一会,终于在不远的地方摸到,心里顿时一松。
他点开手机屏幕,瞬间嗷的一嗓子,一个蹦高跌在地上。
就见他刚捡手机的地方,一个骷髅歪头躺在地上,空洞的眼眶正对着张大宝,刚才他捡手机的时候要是头再低点,直接就能和骷髅亲上。
“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作为一只兔子精,顺顺最大的特点就是胆儿小。他吓的两只毛茸茸的兔耳冒出来挡住眼睛。张大宝定了定心,“没事没事,我刚就是突然看见吓一跳,不可怕……”
顺顺眼睛从兔耳后面探出来,“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张大宝用手机照了照,来路已经被碎石堵得严严实实。地底也没有信号能联系上面,张大宝撑着胆子,“这里有风,肯定还有出口,咱们先往前走走找找看。”
顺顺:“嗯嗯!”
“好歹是茅山出来的人,要不……给他超度一下吧。”张大宝回头看了看那骷髅,转回去把骷髅歪着的脑袋摆正,和顺顺两人念了几遍往生咒,这才接着往前走去。
在他们转身的瞬间,那骷髅“哒”一声,脑袋又歪了起来,下颌骨微微一动,像是露出了一个诡异又阴森的笑。
两个人互相搀着,在阴森森的甬道里朝前摸索。十米之后,顺顺抖的像个筛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大、大宝……”
“嗯?”
“我……”顺顺眼看着吓得就要厥过去,“我、我听见了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沙……沙……沙……”
脚步声越来越近,张大宝瞬间脸色煞白,脖子像年久生锈的轴承,僵硬的转过头,眼睛瞪得宛如铜铃,而后嗷一嗓子,扛起顺顺,拔腿就跑!
……
地下另一边。
四组五组的人跟着下来不少,前面一伙人开路,后面一伙人断后,把白染夹在了中间。
白染也没推辞,点点头就同意了。
他在局里是类似于神一样的存在,局里众人平日私下里打打嘴炮天天嚷嚷想见白局,真正见到了也都是抱着只可远观的心态敬着。白染和开路的人之间留了段距离,后面断后的也十分自觉的离他一段距离,间歇性的悄悄往他身上望一眼,心中涌起无限的崇敬。
所以他们看到那个新人大大方方的走在白局边上的时候,所有人的内心活动都是……
[卧槽这人谁?!]
[勇士!]
[我的天我也好想过去可是我不敢呜呜呜……]
[这位新人受我一拜!]
……
当然,对于白局完全无视了那人的情况,众人纷纷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我们得谈谈。”秦离跟在白染身后,“等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后。”
“我同意魔皇陛下现在就应该离开。”白染看着前方,声音平静:“毕竟三界太平是我们共同的诉求。”
“……”秦离笑笑,“我觉得也是。”
他说着,脚步却没停,抬手脱下风衣,披在白染单薄的肩上。
白染脚步一停,转头看他。
在白染冷淡的眼神里,秦离伸手又把风衣紧了紧,声音低沉沙哑,认真道:“再往下走有多冷你比我清楚,想揍我等上去之后给你打,先攒着。”
一阵风在甬道里吹来,阴凉的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冻上。降魔局的大小伙子们冻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个劲儿的紧身上的衣服,白染本来被盅犬算计就没恢复,刚刚又淋了雨,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在风里像是糊了一层冰。
“魔皇陛下客气了,”白染声音没有任何感情,抬手将风衣掀了下去:“不过我还没可怜到连这都撑不过去。”
“……”秦离叹口气,“魔皇陛下?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魔皇陛下亲来人界,我以礼相待,有什么问题?”白染平静的看着他的眼睛,“当然,我更希望没有这样的机会,人魔两界路途遥远,魔皇陛下还是在自己的地盘比较好。”
“……”秦离微微皱眉,“再往下走有多冷你我都清楚,还是穿上好不好?”
此时他的声音低沉,语调有些软,像是在恳求,听的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然而白染显然没有领情,再没看他一眼,转身接着朝前走去。
“这衣服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毕竟我又不需要这个东西。”秦离跟在他身后,低声解释:“买自己的号码只不过是……喜欢看你穿我的衣服罢了。”
不只是风衣,还有衬衫,还有……
眼前闪过曾经的画面,秦离没敢再回想下去。
白染声音有些凉:“看来魔皇陛下早就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猜的,不过运气好,猜对了。”秦离将衣服重新给白染披上,没给他拒绝的时间,长腿一迈走到了白染前面,给他挡了一半的风,“在这个地方搞猫腻,还是阴尸阵这种级别的猫腻,目标太明确,和地下这个东西脱不了干系。”
白染眯了眯眼,“所以你把浊九阴放出来了?”
“嗯,”秦离说:“好歹吸了不少阴尸阵放出来的煞气,不然怕是撑不到你回来。”
“这倒不像是魔皇陛下的作风。”
“所以我说我们需要谈谈。”秦离回头,细长的眉眼看着白染,认真道:“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白染显然并不感兴趣,面无表情的绕过他快步朝前走去。
秦离无奈摇摇头,跟了上去。
“当——!”
一声巨响从地底传来,整个甬道被震的土渣纷纷掉落,降魔局众人竭力稳住身形,震惊的互相看着。
“糟了。”一片混乱里,白染神色微沉,“它醒了。”
……
十分钟前。
张大宝肩上扛着顺顺,玩命似的在狭窄的甬道里往前冲,一路也不知道撞了多少次墙,每每刚要泄气歇会,前面就骤然出现一个骷髅架子,白森森的骨头离他鼻子不过两三厘米,下一秒就能张开大嘴把他脑袋吞了。
“妈呀!!”张大宝尖叫一声,转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却没想到这地下居然四通八达,像是个地宫,跑着跑着就迷了路。
他被那骷髅逼着转了不知道多少个方向,最后实在没了力气,腿一软,靠着墙边瘫了下来,喘着粗气问:“顺……顺顺,那……那东西没……没跟来吧?”
顺顺毛茸茸的兔耳立着,听了半晌,小声说:“没有脚步声,应该没跟来。”
“那、那就好。”张大宝感觉肺都要炸了,暗骂了一声,说:“咱们现在得赶紧找路出去,我刚才跑的时候好像遇到好几个岔路口,一着急也没记是怎么走的。” “
一阵风吹来,在幽长黑暗的甬道里发出有些尖锐的声音,像是鬼在轻语。顺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大宝,你觉不觉得,这路好像是斜的?”
“还真是。”张大宝点点头,他跑这么久,一会在上坡一会在下坡,仔细想想,好像每次那骷髅冒出来之后,他跑的都格外的累。张大宝眼睛一亮:“那个骷髅在赶着我们上去!可是……”
每次骷髅出现之后,风都小了不少,说明是在顺着风跑,也就说明了出口在相反的方向。
“还是出口重要!”张大宝说:“走,咱们还是往下走。”
“沙……沙……沙……”
眨眼间,骷髅又突然出现,张大宝吓得魂儿好悬没飞了,情急之下掏出腰间专门对付邪祟的手·枪,还没等开枪,就听顺顺紧张的声音大喊:“降魔局!我们是降、降魔局!邪祟还不束手就擒!”
张大宝:“……”
茅山教导哪怕对付邪祟也要有仁心,能哔哔绝不动手,顺顺绝对学到了精髓。
然而神奇的是,那骷髅居然真的不动了。
它歪着头看着顺顺手里的东西,那是降魔局的徽章,繁杂的笔画写着“降魔”二字,那是他们从局里离开之前某个好心的前辈借给他们的,说是局里的徽章自带罡气,有避邪的作用。
那骷髅站直身子,而后朝着那徽章缓缓的弯下了腰,行了一个恭敬的礼。
顺顺和张大宝目瞪口呆。
片刻后,张大宝拽了拽顺顺,小声说:“走!”
两人一路向下跑去,风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脚下的土上甚至出现了细碎的冰碴。两人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越加的疑惑。顺顺眼睛尖,在甬道的墙上忽然发现了什么。
就见墙面上手指粗的线条画着繁复无比图案,一路朝着甬道的前方延伸。张大宝研究半天没研究明白,“这是什么?顺顺,你在茅山的时候成绩最好,你见过吗?”
“这好像是……某种符咒。”顺顺仔细的端详,“我之前在一本古书上好像见过类似的,好像用来镇压的。”
张大宝把手机屏幕对着甬道四周扫了一圈,符咒不止一条,两面墙上、棚顶甚至地上,都画着一模一样的符咒,乍看起来像是浸满了血液的铁索。张大宝在看见的瞬间心里涌出一股不详的恐惧。
两人小心翼翼的往前挪动,地面的冰碴越来越多,到了后来全部结成了厚厚的冰,斜面坡度越来越大,张大宝突然脚下一滑,顺着坡道就朝深处而去!
顺顺伸手去拉,结果两个人一起朝下滑去。飞快的行进中,张大宝的手机光晃到下面,就见甬道的尽头,一张满是尖牙的大嘴大张,恶心的黏液勾在牙上,就等着两人滑进嘴里!
两人吓得心脏差点骤停,顺顺一边嗷嗷哭着一边手指结印,转眼间一个罡气聚成的炮弹直射而出,带着刚猛的劲风,“轰!”的一声,把那大嘴炸了个满堂彩,然而却并没有阻挡两人的下滑。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是年纪第一了……”张大宝满脸焦急:“学霸!有没有什么法子停下来啊?!”
“呜呜呜……”顺顺哭的十分惨烈,“我没学过防滑的咒啊……”
下一秒,两人飞出甬道,在看到甬道外全貌时,瞬间连哭都哭不出来,全身血液冰凉——
就见甬道之外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目光所及之处都结着冰,墙面上有无数个和他们进来的甬道差不大大小的孔洞,每个洞内都有红色的巨大铁索延伸出来,另一端都拴在中间那个巨型怪物身上。
那怪物长着不知道多少个头,脖子细长,每个头上一双竖曈,细长的蛇信嘶嘶吐着,所有脖子连在一个躯干上,那躯干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蛇身,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扭动。
兔子怕蛇,又是这么个奇行种,顺顺瞬间好悬又厥过去,还没等他拿出降魔局的徽章,那怪物两个脑袋发现了新人,缓缓而动,而后在某个瞬间,猛的朝两人咬来!
“啊!!”
“轰——!”
尖叫声和剧烈的爆破声同时响起,千钧一发之际,一侧的墙壁轰然被炸开,巨大的碎石雨一般砸落,漫天灰土和冰碴之中,一匹苍蓝色绸缎宛如长鞭般袭来,将两个蛇头一卷,瞬间勒断!
就见一个男子从炸开的山壁上飞出。他身形修长而清瘦,披着一件稍大的男士长款风衣,眉眼俊秀,神色清冷,宛如天神。
顺顺和张大宝瞬间吓没了的心又落回了胸腔里。
——是白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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