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锋芒相对

    夜色降临,明月高挂苍穹。

    杭州尼山书院坐落于半山腰,山上栽种着青竹,每每刮起一阵清风风,青竹便会发出“沙沙”清脆美妙的声音。同时还有各种各样的昆虫叫声,连鸟儿也不甘寂寞,在这夜晚发出几声“喈喈”鸣叫。

    郭明月一进宿舍便放置好自己的书箧,然后她看到了一张案子,于是她把一本由她自己抄写下来的《论语》放置于其上,极为自然地坐下来翻阅并诵读其句子。

    郭明月道:“子曰:君子欲纳于言而敏于行。”

    郭明月的声音不同于一般女性的柔美,反而带着清亮,她读得抑扬顿挫,极为认真:“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其实郭明月心中尴尬,正在想着今夜是否需要这样端坐一夜。她完全没想到尼山书院的宿舍竟然只有一张大床,她还以为是每人有一张单人床呢?

    而马文才此人,他从一进寝室便占据了整张床,他沉默着坐在床榻边,手执着一条绸缎方巾细细地擦拭着他那张心爱的长弓,而且还是边擦拭边比划着该如何出箭,目标是郭明月坐着的地方,他的动作实在令郭明月有点心惊。

    要是他真的射出箭来,这两人可会结大仇?

    郭明月吩咐书童福安去向师母要上两张被子,马文才的书童马统则从刚才就见不到人。郭明月看着马文才的动作,她也歇了读书的心思,房间骤然安静了。这时没人说话,也没人打破这可怕的沉默。

    马文才把箭头瞄准郭明月作威胁状,眼睛紧紧盯着郭明月:“俗语有云:一山不能容二虎。”

    郭明月显然不知道她到底哪威胁到了马文成,她做人做事十分纯粹,认真,所以她认真回想着她到底哪一方面得罪了马文才。

    “嗖——”羽箭射断郭明月读书的案上的青铜烛台,郭明月还听到青铜烛台摔落下地发出的刺耳声音。寝室再也没有烛火,郭明月还未来得及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这时只有些许夜光洒进寝室,所以她眼前一片模糊。

    马文才说完便自顾自地占据一张床躺了下去:“这次是警告!”他把长弓放在右边床位,而他躺在右边,被子一拉,会周公去了。

    这下郭明月既高兴又气愤,高兴于不用纠结自己该如何度过漫漫长夜——她铺个地铺就可就寝;气愤于马文才此人的霸道和跋扈。

    于是,当天晚上郭明月就在地上铺了一个地铺睡觉。郭明月认为和马文才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相处方式正好,她实在与马文才相处不了。

    翌日,晨光洒进寝室,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寝室门口是一个门槛,郭明月准备出去盛水洗漱,刚迈出一只脚,就见马文才不甘示弱地迈出他的右脚,斜眼看郭明月,抢先在郭明月前面走出寝室。郭明月不想跟他计较如此细枝末节的小事,她按照自己的节奏洗漱着。

    寝室门口是由青石板铺成的区域,面积不小,有花有草,还有几口褐色的水缸,水缸上盖着木板。书院的学子们便集中在这里洗漱。

    这个时候大家都换上了尼山书院统一的服装,是一件天蓝色的长袍,白色衣服打底,还有一顶天蓝色的书生帽,十分美观漂亮,穿出去觉得精神多了,气派极了。郭明月很是喜欢这款衣服。

    郭明月洗漱,马文才争取比她快,郭明月准备前往教室上课,马文才则已走远了。于是郭明月手中揣着书院分发的书籍,一个人走在前往教室的路上。

    荀巨伯在后头呼唤着:“明远!”郭明月顿住脚步,与荀巨伯同行。

    荀巨伯左手摸着下巴,貌似八卦记者,他说:“诶,前面不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吗?他们瞧上去可没什么精神”没等郭明月发表意见,他又说:“昨晚睡觉我就一直听见夜枭的声音,该不会他们被夜枭吵了一整夜,谁不做吧!”

    “我怎么听见的是猫头鹰的声音呢?”郭明月肯定自己是不会听错的,她喜欢看动物世界,猫头鹰的声音她自信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008开口,然后开始数落郭明月学得还不够出色:[猫头鹰,就是夜枭。]

    荀巨伯笑了:“猫头鹰,不错不错,这叫法还是挺形象的。像猫一样的脸,有鹰一样的眼睛……”荀巨伯继续说,“这是你们家乡方言的叫法?”每个地方方言都不一样。

    郭明月“呵呵”一笑带过。

    他们的目的地是尼山书院的学堂,学堂很宽敞,采光很好,里面摆放着一张张书案,书案是崭新,是两人共用的。书案的分配是寝室分配一样,所以郭明月跟马文才同桌、祝英台跟梁山伯同桌、荀巨伯和秦京生……

    郭明月跟祝英台等人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走向第一排中间的书案,马文才早已经端坐于书案旁看着书,郭明月也没说什么,把书放在书案右边,然后坐了下去。

    这回马文才没有使什么招式,他想必在酝酿什么大招,郭明月对此一点不敢都丝毫轻忽。

    一阵匆忙地脚步声。“夫子来了,夫子来了!”原来是王蓝田,他衣冠不整地出现在学堂门口,他的帽子和衣服都还没整理好,想必是睡到太阳晒到屁股才清醒的。他的座位在第二排左侧,刚好符合他想要一个打瞌睡的位置的要求,他和宋聪同桌。

    教授他们儒学的夫子还是那位老夫子,他带着儒士冠,一身白色长袍,手持着一本《论语》。他教书的方法十分简单,先让学子们跟着他读上一遍,再针对那些不容易理解的句子解释一遍。

    老夫子读道,摇头晃脑:“朽木不可雕也!”

    众学子跟着读道:“朽木不可雕也!”

    老夫子继续读道:“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众学子继续跟读:“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

    郭明月跟着老夫子读着,在三十几人的学堂中,郭明月的声音没有被众人的声音盖住,反而因为她读得认真,有分辨度,反而让老夫子频频看着她点头表示非常满意,老夫子看起来似乎忘了之前的不快……

    在三十几人的教舍中,有两个有气没力的诵读声。老夫子注意到此两道声音,环视教舍,最终把目光定格在郭明月后面的一张书案上的两人——梁山伯与祝英台。

    老夫子站在梁祝的书案旁边,特意在他们耳边提高声量:“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他看着他们两人的头一点一点的,极没有精神,提高音量高声喝道:“梁山伯,祝英台,你们两人梦见周公了没有呢?”

    这下把整个教舍都惊动了,大家都齐齐望向梁山伯与祝英台。

    祝英台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解释:“夫子,我们昨夜因为夜枭的声音一直不得安眠,所以才……”

    老夫子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祝英台说完,他截住祝英台的话,道:“梁山伯,你藐视书院的规矩,本席罚你,今日为众学子打饭!不得任何人相帮。”

    老夫子丝毫没有惩罚祝英台这个士族子弟的意思,只惩罚梁山伯这个看起来十分寒酸的学子。

    祝英台连忙开口道:“等一下,夫子,我也打瞌睡了,我愿和梁山伯同领责罚。”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认,不需要老夫子这种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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