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从杭州牢狱连夜急奔,赶到了杭州郊外的一间民舍里。里面等候这好些个人,每个人都脸色焦急。其中一个双鬓白霜,慈眉善目的老者就是军医华伯。他匆忙从建康赶来,第一眼就看见通身血迹的公子,立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他心里对马太守此人更增恨意。
华伯从郭崇山的手上接过郭明月。
“华伯,拜托了!”郭崇山郑重道。
华伯喘了一口粗气,定了定神道:“有我在,公子一定没事的。”这是承诺,也是他对自己医术的信心。
……
郭明月睁开了疲乏的双眼,眼前的画面有些迷糊,郭明月只隐约见到郭府的德叔凑近过来满脸担心的脸庞,还有郭氏,她的娘亲坐在床边有些憔悴的苍白的脸庞。郭明月再眨了眨眼,这回看得比较清楚了——原来阿爹也在呀。郭明月想要回忆起些什么,但脑袋胀痛,迷迷糊糊的,全身也使不上劲。不一会儿又昏睡过去了。
“崇山,孩子这是受了多大的苦呀!”柔软的女声在耳边。
“让她休息休息吧!”昏睡之时耳边似乎传来一个女人的哽咽声和一个男子的叹息声,那是郭崇山和郭氏的声音。
郭明月做了梦,梦里她身受烈刑之罪,被008基因优化后的身体感受起痛觉更加敏感。董良几人狰狞恶毒的张狂大脸还仿佛在她眼前猖狂大笑。他们在笑郭明月的狼狈境界,他们在笑郭明月的所受的极端之苦,他们在笑自己……是的,他们在笑的是他们自己。笑愚昧无知的自己,笑失却端正品格的自己,笑把快乐痛快建立在别人的剧烈痛苦之上的……禽兽不如的自己。是的,这就是郭明月咬碎银牙暗暗唾弃的董良等人。
就在郭明月昏厥之时,仿佛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影影绰绰地出现在面前,这个身影有着一双黑色的、亮极了的、盛满着星光的眼睛。也许是她那是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阶段。只看到那双眼睛下有一张锐利的薄唇在叫唤着什么。
她已经没事了吗?脱离那个牢狱了吗?
真好!郭明月勾着淡淡的笑容,它让郭明月那张苍白的脸有了血气,不太让人担心了。郭氏和郭崇山看到郭明月安然而睡的模样,也舒展开了久久不散的眉头。
马府大堂,马太守命令马文才跪下认错,马文才拒不认错的态度激怒了马太守,所以暴怒的马太守立即喘着豪猪般的粗气气红了脸:“你这个逆子!给我跪下!”他忍不住从那张贵重的四方椅上猛地站立起来,他把他手上用来平稳心绪的青花茶杯狠狠地摔下去,一声清脆的陶瓷碎裂声,一缕血迹。
这是由马文才额上流下来、滴下来的、散发着铁锈味道的鲜红血液。马文才虽然跪着,他的表情却依旧是桀骜不驯的表情,他昂着头执意不低头。他永远都是以这个模样面对马太守的,此刻,他依旧不改态度,也不愿意改变态度来面对这个他既敬畏着,又深深厌恶着的人,他的血亲,他的父亲,杭州最大的地方官马太守。
这马太守一看,火气立即升到了房梁顶,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马太守夺走家丁身上的棍棒,家丁出手他不满意,他亲自动手,仿佛他打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一只无所谓宠物般的小猫小狗一样。
马文才咬着嘴唇,咬着牙,一声不吭任由背上的乱棍从上而下挥打着他。他马文才受苦,无需向人哭诉,因为也没有人懂得他的哭诉。年少丧母,没有来自母亲的敦敦善诱饱含深意的大爱,他能向谁哭泣呢。像那个如疯魔般四处挑刺的伪君子父亲?不!绝不!
马文才永远也忘不了母亲为了维护他不被父亲毒打而毁容的场景,也忘不了父亲抛弃容貌毁了的母亲另寻年少貌美的新欢,更忘不了母亲心灰意冷选择放弃这个世界的那一幕。他——永远都忘不了!
在场的两位家丁见势头不对——他家公子都咬出了血、吐出了血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违抗马太守的命令挡在了马文才身后。他们齐声喊道:“老爷,你要把公子打死呀!”
马太守这才反应过来,他看着自己力量犹在的双手,而后又“不小心”看到了马文才鲜血染成的血衣,不可置信地摇头:“我……我这是怎么了?”他瞪大眼睛,似乎对他所做的一切十分害怕。
“砰——”这边马文才整个人摔下地,眼睛不甘不愿地合上了。闭上眼之时他心想:是呀,你怎么了?嘿嘿!你快把你的独生儿子打死了。“独生”呀,你这个风光极了的马太守,开始担心后继无人,没人为你送终了吗?哈哈!他嘴边还残留着讽刺地讥笑着马太守的肆意笑容。
“快!快!还不快请大夫!”马太守惊慌失措地下着命令。众喽啰忙张罗着,这个马府立马变得乱糟糟的。马太守的□□深入到这个马府各个角落。而后,杭州的夫子络绎不绝地朝马府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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