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对陈子俊的处置通知已经在书院布告栏贴出来了。陈子俊死罪难逃,活罪难赦。他拜逮捕入狱,就算五年之后他出狱了,也没有书院敢于录用他了。俗话说: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如果这次郭大将军没有出手的话,陈子俊便能逃避罪责,毕竟士族犯罪,按其社会地位,还可以适当地减刑和免刑的。
学子们还是很“关心”陈子俊的,毕竟他还是朝廷派来督学的夫子。很多学子都挤在布告栏面前,把布告栏围了好几圈,旁人都挤不进去。
祝英台站在布告栏的最前面,她纤指碰触这布告栏新贴上去的布告,指尖拂过墨字,她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像是大热天喝了一杯冰冻的绿豆爽,只见她笑得灿烂道:“作恶之人,罪有应得。”
善良的书童银心的看法是:小姐说什么都是对的,小姐最厉害。她点头附和:“公子说得极是,这个人是罪有应得。”
梁山伯有些迟疑,他有些可惜陈夫子,但他也知道自己这想法不太行得通,他嘴里犹豫道:“可是……”
祝英台眼明手快地截断他的话道:“没什么可是的,山伯,你就是太温厚了!”但,祝英台恰恰喜欢梁山伯的温厚善良。
荀巨伯点头称是:“英台说得极是。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马文才则站在钟楼上“赏景”,其实在众人都知道,他只是在冷眼旁观,他瞧起来对这群“碌碌庸人”毫不感兴趣。
荀巨伯抬头就看见马文才高冷的作风,他不屑地撇撇嘴,心道:这人,惯会装模作样!
看着看着,这话题突然就变了味,有学子担忧道:“没了陈夫子,谁来教我们呀?”
一学子一副“别杞人忧天”的样子,淡定道:“你也太不淡定了,我们书院不是还有陶先生吗?”
那学子更忧心忡忡了,他耷拉着嘴角道“陶先生仅是客座教授呀,就像谢先生一样,不会久呆的!”
一旁的秦京生这下十分高兴,他兴奋道:“管他呢!没有先生不是更好吗?混上几年,还是一样的呀!”还是一样有官帽戴。他朝那两位学子递过一意有所指的眼神。
一些学子立即心领神会,瞧起来心情愉悦极了,他们纷纷道“是呀,还是秦京生这个老滑头聪慧”!
“过奖!过奖!”秦京生恬不知耻地领功。
学子们都没发现,那个把正装穿出田园老汉风格的隐士陶渊明站在学子们的外围,他对学子失望极了,只见他用尖酸刻薄的语气文绉绉地嘲讽道:“野火也是烧不尽这漫天的污秽的,你瞧,只要春风一拂来,一切又会复生。”
下课后就跟在陶渊明后头请教问题的郭明月如今跟陶渊明一道在外围,她正色道:“夫子,正是如此。但是……”
陶渊明来了兴趣,他转过头看着郭明月道:“哦,还有但是,你且说来听听?”
郭明月朝陶渊明行礼道:“陶先生,学生曾听过一首诗,诗句是如此的。”说完她念起了白居易的诗《赋得古原草送别》,“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陶渊明听完连声道:“有趣!有趣!”
陶渊明口中的野火是要烧掉污秽的,是说小人永远去之不尽,社会被黑暗笼罩着;而郭明月口中的野火焚烧原上草则是象征着艰辛和考验,而污秽终会消泯,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的。
祝英台咬牙挤出一句话:“书院败类!”这话说得可不小声。
梁山伯连忙伸手制止祝英台,他轻声说道:“英台,小声点!”
祝英台一听,连柳眉都竖起来了,怒气直逼天际。她高声道:“我偏要说大声!”
周围的学子纷纷转过头,他们对祝英台这突如其来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梁山伯见状,道:“没事,没事!”说完连忙把祝英台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祝英台横眉冷对梁山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赞同他们的话?”越说,祝英台越觉得愤怒,“好呀,梁山伯呀,我算是看错了你了!看错了你的志向,看错了你的德行,看错了你的人格!”
梁山伯也不生气,他苦口婆心地劝道:“英台,我们心里清楚其为人就行了,不需要说出来。”
祝英台振振有词道:“你这是说我不识时务!”她最近脾气十分不好。
梁山伯也束手无措了,他服软道:“英台,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梁山伯一向是十分照顾祝英台这个“义弟”的,他其实是不想祝英台在书院里被学子们孤立说闲话才会把祝英台拉出来。但没想到祝英台想偏了。
梁山伯没想到的是,这次不是祝英台想偏了,而是祝英台在发泄无法宣泄的脾气。她最近压抑得很。
祝英台也不看梁山伯了,她甩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留下梁山伯在原地苦笑连连。荀巨伯手搭上梁山伯的肩膀,作无声的安慰。
郭明月有意要去劝解祝英台,她道:“陶先生,学生有事,就先行走一步了!”
陶渊明不在意地摆摆手道:“走吧走吧!”等到郭明月离去,陶渊明这才摇头道:“刚则易折,上善若水!而郭小子,是过刚,还是至柔呢?”
“英台,等一下我!”郭明月看到祝英台的身影,大长腿追了上去。
书童银心拉拉她家小姐的袖子,亢奋道:“公子,是郭公子!”显然这个郭公子在银心心中十分高大上。也是,郭明月还是很有男友力的,聪慧,俊秀,风度翩翩,文采出众,这个开了挂的郭明月真真让男者嫉妒,让女者恋慕呀。
祝英台立即走得更快了,但走了两三步,又不知为何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郭明月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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