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夫子不羁的言谈行为令学子们感叹万分,这天上完课,学子们发现,他的教学也同样不流于凡俗,不同凡响呀。
怎么不同凡响法?
他的教学方法不是故作高深,也不是故弄玄虚,更没有冲破世俗,但偏偏就令人耳目一新。
郭明月心里偷偷地想:这可能也是因为前一个夫子的不争气,所以才越发凸显出现如今夫子的大成气场吧!
《左传》原名为《左氏春秋》,汉代改称《春秋左氏传》,简称《左传》。
旧时相传是春秋末年左丘明为解释孔子的《春秋》而作。
《左传》实质上是一部独立撰写的史书。它起自鲁隐公元年(前722年),迄于鲁悼公十四年(前453年),以《春秋》为本,通过记述春秋时期的具体史实来说明《春秋》的纲目,是儒家重要经典之一。
陈璠讲的就是春秋左氏传,他脱稿侃侃而谈,大有讲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之势,这整个课堂成了他挥洒智慧光辉之处。
学子们所做的只需要静静聆听,默默记录。
他和陈子俊陈夫子不同之处在于,陈子俊是刻板地复制书本的信息教导于他们,而陈璠有着自我的思想。
陈璠的课程结束后,他仍未离去。
郭明月等人也未离去,他们已经习惯在课程结束后在学堂上备课和辩论交流。
方家渊和几名学子此刻正为一个问题而争论不休。
这个问题是出自《春秋左氏传》的僖公四年、五年之“骊姬之乱”,他们从骊姬之乱谈论到暴君商纣王的祸国妖姬妲己,然后再谈论到周幽王时代的烽火戏诸侯里面的褒姒,再然后就是貂蝉、吕雉等等了。
他们讨论得不亦乐乎,他们讨论得滔滔不绝,整个学堂都充斥着他们的高谈阔论。
这个问题围绕着“女人是否为祸水”和“女人怎样成为祸水”的问题展开论述和辩论。全段谈话可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提出“女人是否为祸水”的疑问。
有学子开口道:“俗话说:红颜也,祸水也!有妹喜,嫁给夏朝天子桀后,夏朝便被部落商灭掉了;这妲己呀,蛇蝎美人也,纣王为了她,这大好的江山葬送了;还有褒姒,那个从来不笑的美女,这周幽王竟为其一笑,点燃烽火以戏诸侯,以致西周气数尽散……”
这名正在挥洒侃江山的学子名为庾景,出自颍川庾氏,颍川庾氏是东晋高层的五大世家之一(这五大世家分别是: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陈郡谢氏和太原王氏)。
他平时都闷不吭声,课业上普普通通,不出挑。怎料一开口就语惊四座,这引经据典的功夫不浅呀,如果用在课业上,那可不得了呀!
这说得别人都没有插嘴的余地,所有历史上的女子都被他提溜出来讲了,讲得有挺精彩的。
庾景继续口若悬河地说道:“我们再来说说吕雉吧!汉朝刘邦的皇后,她嫉妒小妾戚夫人,刘邦一亡,就把戚夫人手脚全剁掉,挖出眼睛,刺聋双耳,割掉舌头,扔到茅坑里做“人彘”,还让自己儿子来观赏,你说,这妇人恶毒吧!”
有学子附和道:“妇人之心何其恶也!难怪乎孔老夫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所以孔老夫子是封建社会的大丈夫,到了未来男女平等社会的社会,他便是典型的渣男。哦!你们也是!郭明月也没心思看书了,她拿在手上的《春秋左氏传》一页都未曾翻过。
过了!过了!这过了郭明月的和平相处的界限了。
与郭明月同座的马文才没有插入众人的谈话,不过却没人能忽视他。他的王座现在还没人动摇。
马文才突如其来的一句:“你在生气?”他问郭明月。
“没有!”郭明月呐呐道。
“没有?”这一句话被马文才含在嘴巴,绕了个十八弯,“可这……并不像你平常的作风呀!”他轻轻一笑,意有所指。
他指的是郭明月此刻的学习状态。要是平常,郭明月已经进入学习状态,专注极了。
郭明月不答反问:“你不生气?”郭明月问这句话就没想马文才回答出什么好听的答案。
马文才笑道:“没什么好生气的,这不全都是男人的劣根性吗?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难怪会后院起火!”
他语气瞧起来挺平和的,但郭明月仿佛从中听见一些莫名的压抑。
“啊!”郭明月张大嘴巴。
难得看见郭明月呆愣的样子,马文才却不以为意:“呵!”马文才眼神流转间轻笑道,“你看起来挺惊讶的!”
马文才继续说道:“没想到我会这么说?”马文才这问题问得巧妙。
郭明月确实没想到马文才是这个回答,她诚实地应道:“确实!”
马文才摇摇头,却没有再开口了,他眼神深深幽幽,似乎投向不知名之远方。
他们俩人之间的对话只有一瞬间,没有影响到学子的谈话,他们的谈话仍在继续。
此刻学堂已经成了庾景一人的一言堂了,不,也许应该说是众人的一言堂。不同的语言,同一个声音。
“好!说得好极了!”众学子拍手称赞、纷纷起哄。
这庾景还没说完,他继续夸夸其谈道:“在座的诸位,你们觉得女人是否为祸水呢?”
“是呀,庾兄,这女子就是祸水呀!”众位学子纷纷响应。
有学子捂着心口耍宝:“我好怕哟!”
学子们陆续笑出声:“哈哈……”
方家渊原本还在为女子辩解几句,听了庾景绘声绘色的话,竟也有微微赞同之意。
这庾景的洗脑能力不差呀!郭明月心道。
而祝英台则越听越火大,连学习都学不下去了。她脑袋里乱哄哄的,握着笔的手都起了青筋。
祝英台简直气疯了,他们把女子当成了什么了。
梁山伯注意到祝英台的反常,他手在祝英台面前摆动着,却吸引不了祝英台的注意力。
庾景最后下了一个定论:“所以‘红颜祸水’此话不虚,老祖宗未误我也!”
这话一出,“咔擦”一声,祝英台手上的笔断了。
众人立即把目光投向祝英台,见祝英台没有异常,他们就着刚才结束的话题继续谈论着。
祝英台放下断了的笔,从前面座位的郭明月递来之手接过一支新的毛笔,心中千百次提醒自己:忍!我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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