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谭煦撑着伞来到贺灵家的时候，贺灵正开着屋门和他遥遥对望。
而贺灵看着隔在院门外的谭煦，内心近乎是崩溃的。
贺灵：“......”
她怎么能忘记院子外面还有一道门呢？
见贺灵半天也没有反应，谭煦有些疑惑地朝她挥了挥手，贺灵咬了咬牙，飞快地冲进了雨幕中。
看到贺灵就这么直愣愣地冲进了雨里，谭煦整个人都傻了：“喂，你——”
话音未落，贺灵就已经站到他面前给他开了门。
院门一打开，谭煦就连忙将伞遮到了她头上，皱着眉语气责备道：“你怎么不打伞就跑出来了？”
贺灵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故作轻松道：“我就是不知道家里的伞放到哪里去了...没事，你快进来吧。”
闻言，谭煦微微蹙眉。
难道在自己家里...也不知道伞放在了哪里吗？
贺灵领着谭煦进了屋，一进门谭煦就看到了拴在玄关处的小博美。
小狗趴在地毯上，身上还盖着一条粉色的毛巾，见到了谭煦来了，小狗立刻就凑过来在他脚边蹭了蹭。
谭煦弯腰摸了摸小狗的头，结果发现它的毛有些潮。
他眼神一暗，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同样浑身潮湿的贺灵。
此时贺灵已经走到了厨房里，她从冰箱里拿出了几盒赵阿姨包装好的保鲜盒，然后又带着它们折回了谭煦身边。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贺灵给谭煦介绍起了手中的食物：“这两盒是我们家阿姨不久前做的甜品，这一盒是她腌的一些小菜，还有一盒是她做的排骨......”
贺灵把盒子都推到了谭煦怀里，然后十分满意的说道：“好啦，就这些了。”
接着，贺灵又嘱咐道：“如果你家里有天然气或者煤气灶的话，可以稍微加热一下再吃。”
谭煦喉咙一滚，吐出两个字：“不会。”
贺灵疑惑：“啊？”
谭煦盯着她淡淡道：“家里有天然气，但是没用过，所以不会加热。”
贺灵有些遗憾：“那就只好——”
话音未落，谭煦就打断道：“要不你来我家吧？我们一起吃一顿宵夜，反正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贺灵一愣，随即笑了笑：“不用麻烦了，你们吃就好，我还是待在家里吧。”
谭煦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你的手机快没电了，不充电吗？”
贺灵婉拒：“不用——”
谭煦再次打断道：“听说这里曾经闹过鬼。”
贺灵震惊：“！！？”
幽暗的冷光从手机里照射出来，映着谭煦脸上晦暗不明的情绪，只听他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开口道：“听说这里很久以前是一片墓地，然后有一天，一个男人将她的女朋友带到了这里......”
-
听到楼下有开门声响起时，谭卉立刻欢快地拉着罗嘉宇往楼下跑。
一见到贺灵，谭卉就兴奋地开口道：“贺灵姐姐，你来了！”
然而走近一看，谭卉发现贺灵怀里抱着那条小博美，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
“贺灵姐姐，”谭卉有些担忧道，“你淋雨了吗？”
经谭卉一提醒，贺灵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在家换套衣服了。
想起谭煦刚刚讲的墓地女尸案，贺灵就头皮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她一直是一个挺胆小的人，平时不提起还好，一说起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贺灵整个人就不行了。
所以一听完谭煦讲的那件事，贺灵脑袋一昏，立刻跟着谭煦过来了。
贺灵此时有些懊恼，一旁的谭煦却毫无察觉的开口道：“对了，你要在这里冲个澡吗？”
贺灵连忙摇头：“不用了，麻烦给我一条毛巾让我擦一下就好。”
无论谭煦怎么劝，贺灵都坚持不在这里洗澡，最后谭煦只好给她拿了一条毛巾，又拿来吹风机给贺灵和小年糕都吹了吹。
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后，贺灵再次变得精力满满，她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食物，开口问道：“来吧，现在要吃吗？需不需要我去加热一下？”
听到贺灵的话，罗嘉宇说道：“要加热吗？那我——”
话音未落，谭煦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罗嘉宇的嘴，然后他笑着看向贺灵：“我们都不会弄，就麻烦你了，厨房就在你的左手边。”
贺灵点了点头，拿着东西去了厨房。
等贺灵一走，谭煦就松开了不断挣扎的罗嘉宇，罗嘉宇转身皱着眉看向他：“你干什么啊？”
谭煦挑了挑眉，对罗嘉宇悠悠道：“你不是不会用天然气吗？”
说罢，谭煦就不紧不慢地低头玩起了手机。
罗嘉宇笑了：“开玩笑，天然气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罗嘉宇就听见微信响起了‘叮’的一声提示音，他低头一看，发现谭煦转给了他5000块。
罗嘉宇惊喜道：“天啊，这是——？”
谭煦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罗同学，你不会用天然气这件事，我没记错吧？”
罗嘉宇立刻给他一个‘了解’的眼神，拍着胸脯道：“当然了，天然气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用呢。”
-
贺灵热完饭后，她顺便给大家蒸了一些米饭，等开始端饭菜的时候，谭煦也过来帮忙往外端。
“等等，”贺灵叫住准备离开的谭煦，“我看你们家餐桌的那种玻璃材质有些特殊，直接放热饭热菜可能不太好，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稍微在下面垫一下。”
“好的，那我去找一下。”
说罢，谭煦就将手里的菜放到橱柜上，转身离开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谭煦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过来叫贺灵出去。
然而，当贺灵走出厨房的时候她都震惊了，入眼的巨大餐桌中央摆着一只手电筒，周围摆了满满六本紫色的硬皮五三。
“走啊，愣着干什么？”
身后的谭煦走过来朝贺灵说了句话，接着就端着饭菜径直放到了五三上面。
直到落座以后，贺灵仍对自己垫着五三吃饭感到一丝魔幻。
贺灵随手拨了一下自己的碗下面的语文五三，踌躇了两秒，对身旁的谭煦小声说道：“语文老师这次假期可是留了五三上面的作业.....”
你怎么能拿它垫桌子呢？
没等谭煦开口，对面的谭卉就晃着脑袋边嚼东西边口齿不清地说道，“哎呀贺灵姐姐...泥玖憋灌唔鸽了....他四虫赖补歇卓耶的....”
贺灵大概听明白了谭卉的话，一旁的谭煦抽出一张纸狠狠地擦了一下谭卉的嘴角，没好气的说道：“赶紧吃你的饭吧！”
对面的罗嘉宇看向贺灵，也跟着补起了刀：“你是不知道...他这些书平时不是用来垫桌脚就是用来压泡面桶的...”
谭煦踹了罗嘉宇一脚，咬着牙道：“要是吃饱了就赶紧滚。”
听着他们这样说，贺灵倒是稍微有了些兴趣，她看向谭煦，有些好奇地问道：“我听他们说，你在上一届高考的时候考得...不太理想...你考了多少分呀？”
到底考了多低的分，才会被嘲笑成这个样子？
贺灵并不是想跟着看笑话，而是真的有些好奇，又有些关心。
话一说完，贺灵就连忙补充道：“当然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
看着贺灵又诚恳又小心翼翼的样子，谭煦倒是一时间说不出口了。
气氛沉默了几秒后，一直憋着笑的罗嘉宇终于泄了气：“网上都有的，你竟然不知道吗？他...他考了200分。”
说着，谭煦又伸腿踹了他一脚：“放屁，我明明考了209分。”
罗嘉宇笑岔了气：“哈哈哈...大哥，就九分，有什么差别吗？”
谭煦瞥了一眼贺灵的神情，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学习成绩感到了郁闷。
他悻悻的轻哼一声，扬着语调道：“差一分也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
之后的几天，贺灵偶尔会想，如果总分是209分的话，那每科的情况会是怎么样的呢？
直到这次月考结束后发下了成绩条——
贺灵发誓，她真的就是上完厕所回座位的时候不小心瞥了一眼，然后就把谭煦的所有成绩都记住了。
语文：50
数学：19
英语：34
文综：99
总分：202
文八班每次月考结束后，成绩条都是由班长从老师那里领走并发给全班同学的。
这节课正好是自习课，大家坐在座位上默默看着自己的成绩条，那时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贺灵偏头看了眼身旁的谭煦，只见他看到成绩条后拿在手里看了两秒，接着就扔到了一旁继续干别的事情了。
贺灵：“......”
这就是传说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吗？
自习课上了没多久后，值班的语文老师就过来辅导了。
在成德，每节自习都会有辅导老师坐镇，大家有问题的就排着队去讲台上问问题，没问题的就坐在下面安静自习。
这次语文卷子有些难度，语文老师在辅导了几个同学后，根据大家的共通问题顺便布置了一个标音和查成语的作业。
语文老师的话一说出口，教室里立刻响起‘哗哗’的翻书声。
成德中学一向管制学生们电子产品的使用，所以同学们在做语文英语题的时候基本上是一手一本英汉大词典和新华词典的。
周围的人都在校正试卷，只有谭煦百无聊赖地翻着卷子随意看着。
贺灵犹豫了两秒，然后伸手戳了戳谭煦的胳膊。
谭煦撑着脑袋看向她，贺灵小声道：“如果你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的话，可以问问我。”
“问你啊？”谭煦懒洋洋道，“那你给我讲讲这道题呗。”
贺灵一进入学习状态后，就像打仗的战士进入了备战状态，谭煦随便指了指卷子，贺灵就立刻奔赴了战场。
“我觉得我这道题选的没错啊。”
“那是纨绔ku，不是kua。”
“这个呢？”
“这是心力交瘁cu，不是cui....”
......
戴以彤从老师办公室回来以后，就看到卓茗冉正盯着某处怔怔的出神。
她坐到卓茗冉身边推了推她：“你在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见戴以彤回来了，卓茗冉的神态随即放松了下来，“对了，你不是去问老班成绩了吗？情况怎么样？”
戴以彤抱怨道：“别提了，老班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肯说，她说一会儿要来班里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宣布。”
闻言，卓茗冉立刻笑着恭喜道：“老班这是要搞惊喜啊！你这次肯定考得很不错，第一绝对是你的。”
戴以彤轻哼一声，得意的笑了笑。
等到自习课快结束的时候，终于开完年级大会的梁静抱着文件夹来到了文八班。
跟语文老师交涉了一会，语文老师就先走了，梁静站到讲台上环视了一周，语气轻松道：“大家也都拿到了自己的成绩单了，也都知道自己的分数了是吗？”
大家拖着调子答了一句“是”。
接着，梁静又问道：“那你们想不想知道自己的排名呢？”
下面的同学立刻反应激烈起来——
“老班你干脆把排名表烧掉吧！！”
“不想！我们不想！！”
“老班你别说了！！”
......
“真是调皮。”梁静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语气极尽温柔，一字一句却像刀子一样扎到了同学身上，“没关系，一会儿我会把大家的排名从头到尾念上一遍...”
“但在此之前，”梁静话锋一转道，“我想先隆重介绍一下我们班这次第一名的成绩，这次的第一不仅是班级第一，更是年级第一，并且她的成绩也刷新了我们学校历年文科成绩的最高分，她就是——”
老班的话吸引了所有同学的注意力，坐在第三排的戴以彤自信一笑，不自觉地挺直了胸膛。
“...总分考了698分的贺灵同学！”梁静大声说道，“请大家一起鼓掌祝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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