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乡没想到他这么郑重其事的，原来只想问这么几句话。但想想，这个少年平时看着咋咋呼呼，其实是个外热内冷的人，问些和居民有关的问题反而不是他的作风。
“既然这样，留你也没有用了。”大妖怪说着抬手。
在女人不带感情的淡漠注视下，鬼觉得自己的灵魂也在寒颤，他用力地反抗，这点力道在明月乡眼里却微不足道。
“不！放过我！求求你，我还有用的！我一定有用的！”它大喊，看见她的动作慢了一拍，以为有用，紧接着道，“这里还有另外一个鬼！我可以帮你们杀了他！”
“那些被你杀掉的人也是这么说的吧。”明月乡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人死后灵魂也会去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但她能感受到，在这里遍地的鲜血下，死去的人翻腾的怨气。
“可人类本来就是我们的食物啊！”鬼大声说，“我也不想吃人，但是不吃人我也会死，人类不是也吃牲畜吗？！这一点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它的提问满是漏洞，只要任何一个正常的人都能反驳。
然而现在在场的，一个缺失正常人思考模式，一个根本不是人，听到这番话不仅没有觉得不对，反倒觉得有几分道理。
童磨更是煞有其事地点头。
明月乡道：“不许点头，你是人类。”
他眯了眯眼睛，没有接话。
“不能否认，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教训完童磨，明月乡慢慢道，“可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女人冷淡的脸上出现恶劣的微笑，“你吃人，我杀你，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如果有，那就是我想这么做。”
鬼的脸色瞬间苍白：“不！不……噢对了！！你们是来猎鬼的吧，我可以告诉你们另一只鬼的位置，我还能帮你们杀了他！”
“另外一只鬼？”她咀嚼他的话，“就是新来那只吧？”
“果然有别的鬼吗？”童磨坐在地上托着腮，“可是话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吗？没猜错的话……你是被赶出来的吧，从原来的领地。”
“你怎么知道！”鬼一惊，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少年彩色的眼瞳酝酿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很好猜吧，鬼是领地感很强的生物，你应该就是一直藏在这里的第一只鬼，如果没有被第二只鬼抢占了地盘，怎么会大白天在街上游荡呢？”他顿了顿，继续补刀，“连个像样的栖身之所都没有。”
鬼一噎，还想说什么，明月乡却没兴趣往下听这毫无用处的谈话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她像是在下最后的通告，“我数到三……”
身上的重压仿佛最沉重的大山，鬼在这样的压迫下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更何况继续挣扎了，活了好几十年，他第一次这么后悔今天的莽撞，这样的恐惧压迫感，他只在那位大人身上感受过……
噢对了，那位大人。
听说他在找什么东西，如果自己有线索提供是不是还有机会复活！以那位大人的神力一定可以的吧！
他什么都能做到不是吗！
这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会不会是那位大人找的东西，还有跟在她身边的少年，没有人类会有那样的眼睛的！
鬼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身为人类的记忆和情感它已经全部没有了，但奇异的，转化过程的痛苦和点滴它却记得一清二楚。当初那位大人将血给了它，并定下了不能对任何人说出他名字的规矩，如有触犯，无论他在哪里，一定会第一时间感觉并且杀掉它！
这个规矩融进了血液，是命令，也是诅咒。
明月乡看见鬼的眼球僵硬转了几下，一改之前的畏惧，抬起头直直地看着童磨和她，咧出一个极其恶意的笑容，一字一句道：“那位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位大人？”
童磨疑惑，明月乡却知道它说的是谁，鬼舞辻无惨——这个世界的鬼之始祖。
下一刻，鬼的身体急速膨胀起来，她眼神一凝，手指往前一勾，童磨便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撤去，被女人纤弱的背影牢牢挡住。
“砰——”
鬼，自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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